撒旦的複活,對於虛空假麵教會來說可謂大喜。這不僅僅因為教會緊缺施法者,更因為撒旦的身份——他可是推動教會建立的元老,早已內定的首席法師。


    不僅如此,他還是整個教會裏麵唯一有餘力培養施法者的老師。自從隋雄在綠樹城鎮壓了傳奇法師“綠海住客”格林之後,虛空假麵教會和秘法塔聯邦的關係就一直不好,甚至於羅德花大價錢都招募不到願意來教會任職的中高級法師。


    現在撒旦複活了,這個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然而舊的問題解決,新的問題又來了。為了建設祭壇,整個教會這段時間幾乎都在忙碌。如今已經到了秋收時分,北地的冬天來得早,眼看著就要到了白雪皚皚的季節,這種天氣北上開拓,顯然是不現實的。


    不僅如此,冬天購買糧食也很不方便。雖然羅德拍著胸脯說“以現有的資金,糧食供應絕對不會出問題”,可另外一個大問題卻是他沒辦法解決的——士氣。


    對於老百姓來說,能夠自己種出糧食來,才算是有保障。光靠教會發糧食,就算看到滿倉的儲糧,大家心裏始終是有些不安。


    隨著秋收季節的來臨,這種不安情緒漸漸在教會裏麵蔓延開來,使得整個教會的士氣都變得低落下來。


    這也是因為信徒們主要都是農民,習慣了從土裏求食的他們並不適應工作換糧食的生活。哪怕是稍稍辛苦一點,他們也寧可種田,甚至於沒田可種的話,他們就會覺得心慌。


    對此隋雄也無法可想,如何改變農民們重視土地和耕作的觀念,即使在地球上的二十一世紀,也讓無數的政治家們撓掉了若幹頭發,最終多半隻能靠強製手段來解決。他不想用強製手段,那就真的沒辦法。


    其實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他自己,如果他還是那隻神通廣大戰力超群的水母大神,那很多問題都是可以輕鬆解決的,但大約是之前那一仗打得太狠,透支得太厲害,他這段時間一直都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身體也相當的虛弱,以至於連區區一個複活術都要養精蓄銳許久,才能夠借助信仰施展出來。


    他問過自家大哥,正義之神說“隻要休息休息就好”。但當他問起這個“休息休息”的時間,正義之神就支支吾吾,沒辦法給出個準確的答複,最終來了個“短則三五十年,長的話千兒八百年估計也差不多了”這樣的答案。


    “這答案精確度很成問題吧!”隋雄當時就吐槽了,但依然於事無補。


    和風暴之神、海洋女神的兩番大戰,他已經把自己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如果不是他的靈魂本質特別,多半打贏了自己也累死了——事實上包括正義之神在內,諸位強大神力們對他怎麽會這麽能打,而且這麽耐打,一直都覺得納悶呢。


    要不是發現他果然還是會受傷會疲憊,而且透支得那麽厲害,有些好奇而且邪惡的神祇甚至已經提議把他給抓起來研究了。


    當隋雄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度非常擔心,幻想了很多被切片研究之類的恐怖畫麵。但最後終究什麽都沒發生——因為他的表現,無非就是有些時間天賦,將“未來”的力量給提前用掉了,才會那麽生猛而已。


    這樣的情況當然罕見,可過往的歲月裏麵終究不是沒有。


    遠的不說,那些從太古時代活到今天的神話生物裏麵,就有不止一個具有類似的能力。其中甚至有某位曾經配合諸神研究過,最終什麽像樣的成果都沒有。


    這是天賦,無法可想。


    隋雄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能力究竟是否“透支未來的力量”,但他很明智地選擇了沉默,默認了這種說法。


    他又不傻!


    總之,他現在痿了,而且在可以預期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麵都會一直比較痿,雖然相對於凡人依舊很強很威猛,可想要做些太誇張的事情絕對是不可能的。因此要解決信徒們無田可種的失落感,提升士氣,就隻能靠雷他們自己想辦法。


    “酒宴吧。”傑拉德如此提議,“吃得飽飽的,再喝個痛快,我覺得肯定有用!”


    隋雄冷笑一聲,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招募這些信徒,是要搞開拓的,這些人是來勞動的,不是來當大爺的!喝酒吃肉……是不是吃飽喝足了之後就出去打劫啊?這特麽是維京海盜嗎!是不是還要一人發一個牛角盔!


    “不如給他們集中上課吧,教他們讀書識字。”雷說,“趁著現在沒事,培養一批教會骨幹出來,也算不浪費時間。”


    隋雄覺得他的主意倒是不錯,於是就讓撒旦去主持實施。結果不到一星期,撒旦就跑來抱怨了。


    “陛下……我真的吃不消了!”撒旦頂著雞窩般的亂發,眼圈黑得跟大熊貓似的,憔悴得簡直就像是被一群絲蒂爾輪番蹂躪過的樣子,一開口就有氣無力,“那群家夥……簡直比豬還蠢啊!”


    隋雄詢問究竟,撒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憤,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苦——原來那群農夫們之前沒有哪怕一點點文化功底,其中一些人甚至連從一數到二十都不會,最可怕的是他們完全沒有半點學習欲望。撒旦帶著幾個有文化的信徒努力教了一個星期,實在是受不了這群蠢笨如豬而且不求上進的家夥,再也沒辦法教下去了。


    “再這麽下去,我要麽一個火球炸死他們,要麽一個火球炸死自己……您看著辦吧,反正沒有第三種可能!”


    麵對一副生無可戀姿態的撒旦,隋雄也沒轍了,隻好放棄了教育計劃。


    結果,雷那個看起來很靠譜的計劃不僅沒有能夠提升信徒們的士氣,反而讓他們更加沮喪,甚至連原本很有士氣的撒旦都變得情緒低落起來。


    隋雄隻好再另找辦法,這次他找上了總是很開心的絲蒂爾。


    “要讓他們開心?很簡單啊。”絲蒂爾嘿嘿地笑了起來,結果話還沒說完,就“嘭”的一聲,在煙霧中變成了豬。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明白了。”隋雄將拿出木板奮筆疾書的絲蒂爾推開一邊,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早就該想到的,世上難道還有人能比這家夥更不靠譜嗎?


    於是他又去找別人討主意。


    帕林很不理解為什麽有吃有喝有住,居然還會士氣低落,隋雄解釋之後,他感歎“陛下您思考的範圍太高端,請恕我無法理解”。


    好吧,無法理解,那當然更談不上出主意嘍。


    羅德則說:“沒田種就士氣低落?這是閑出來的毛病!讓傑拉德大人帶著他們去練武算了!全民軍訓,每天練到精疲力竭,他們就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這主意似乎不錯……但等到開拓的時候怎麽辦?”隋雄問,“一個冬天訓練下來,他們差不多都有正規士兵的實力了,到時候讓他們再去幹農活,他們會不會又覺得被忽視了?”


    羅德無奈地歎了口氣:“陛下您太寬厚了!依我說,何必在乎這些人的士氣問題?虔誠信徒本來就是要像淘金一樣,從普通人裏麵慢慢篩選出來的。現在這些士氣低落的,是他們自己放棄了上進的機會啊!”


    隋雄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對解決問題毫無意義。


    把這些人找來建立開拓領,是他的主意。既然如此,他就要對這些人負責。


    或許在羅德看來,他的想法太過和善,但既然有餘力,為什麽不把事情做好呢?


    於是他又去找見多識廣的雪花問計。


    “士氣這問題很難說,不過你的確想得很好!”雪花點頭讚道,“讓信徒們始終保持著比較高的士氣,有利於培養更多的虔誠信徒,也有利於促進整個教會的向心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如讓他們來龍吼鎮做點活兒吧。這裏一年四季都有很多活兒可以做,永遠都缺人手。”


    “盡管不是農活,但我覺得龍吼鎮積極向上的氣氛,對他們一定很有好處。”


    隋雄沉思了一下,覺得這或許也算是個辦法,決定試行一段時間。


    正如雪花所說,龍吼鎮的人們洋溢著一種天不怕地不怕,腦袋掉了無非碗大個疤的傻瓜式樂觀。如果讓信徒們到這裏來工作,不僅能夠學會一技之長,或許對他們的士氣也會有所幫助。


    情緒是會傳染的,跟沮喪的人相處,就會越來越沮喪;跟愉快的人相處,就會越來越愉快。就算那些農夫們暫時沒田種,能夠和龍吼鎮那些整天笑嗬嗬的居民和冒險者們在一起生活,也可以被他們感染,變得開朗起來。


    或許他們會被傳染,也變得傻乎乎的整天窮開心,但那樣又有什麽不好呢?


    笑總比哭好,開心總比歎氣好。


    於是這件事暫時就這麽定了下來,很快上百名信徒就被陸續送到了龍吼鎮。在雪花的安排下,他們有的去當了協助拆解魔獸的屠宰工,更多的則當了做各種輔助工作的雜工,總之都沒閑著。


    果然正如雪花所說,雖然工作和預期並不一致,但這些信徒們很快就被龍吼鎮那愉快活潑的氣氛感染,漸漸開朗起來。


    看著他們臉上終於也掛上了笑容,隋雄這才深深地鬆了口氣。


    結果,意外又發生了。


    “虛空假麵陛下,我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才。”冬天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溫蒂叫醒了沉睡在魔法塔裏麵的那個分身,“我覺得,他一定會對您的事業有所幫助的。”


    “啊?他是誰?”


    “他叫阿凱恩·巴斯德。”溫蒂笑著說,“是老師生前好友的兒子,一位在煉金術方麵頗有造詣的德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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