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提及那場天璣國的陳年舊事,老王頭與在場獵戶不免添油加醋吹噓了一番。並再次提醒雲雁等人,千萬別招惹論劍山的人。就算他們可以在酒店裏被老板娘砸瓜子開玩笑,但不代表他們可以容忍,凡人從手裏強取天火。


    雲雁等人從善如流感謝眾獵戶,看著子時已至,便借口秋意漸寒,需盡早迴屋歇息。待老王頭等人走遠後,他們立刻釋放平日隱藏起來的靈壓,高高躍上雲層。


    雖然論劍山有不成文的規定,不到緊急時分,不得在山附近範圍駕雲。但目前自己等人,還不算正式北鬥修士,為了琉璃明火和付清寒的鍛爐,就暫時無視掉這個規矩。


    因早已摸清鍛爐的所在地,他們很快就在東北麵的山崖間,尋找到那個禁製入口。鍛爐坑洞隱藏在岩壁內層,平時毫無痕跡。現在因天火初燃,這塊區域終於龜裂出霽青色的縫隙。


    縫隙被琉璃明火炙烤,朝外溢出絲絲白霧,青色彌漫。付清寒早年設下的禁製,終於在這個時間段開啟裂口,但不能以武力強行破開。像這樣的防禦禁製,越是用力猛攻,越會引起它朝內收縮,並反彈阻力。


    唯有在禁製裂口計算劍氣流動脈絡,抽絲剝繭地挑開它,才能順利進入,不鬧出太大動靜。因與老王頭等人一番對話,雲雁等人此刻心中焦急。


    或許論劍山也會有人立刻趕到,說不定有衝突產生。要知道北鬥這邊一言不合,就會來個道偈決鬥什麽的,將你全部家當盡數沒收。而且論劍山對於同階之間的死戰,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著南鬥風格,要彪悍蠻狠許多。


    有時候越是心急,反而越容易壞事。


    在焦躁情緒下,大家對解析禁製的力道,都把握得不怎麽樣。導致過了一刻鍾後,不僅沒有解開入口,反而將已有的縫隙縮得更小。眼見青光轉弱,白霧散去,岩壁逐漸恢複原本樣貌,眾人有些沮喪。


    “我放棄了!”君莫愁第一個打退堂鼓,將身子靠在岩壁上罵罵咧咧:“這個死鬼付清寒,向來喜歡捉弄人,搞出這麽難解的禁製,擺明了就不想讓別人用他的鍛爐,小氣!”


    雲雁橫了他一眼,繼續運出劍氣挑動禁製:“這是他生前琢磨琉璃天火的臨時洞府,原本就沒打算讓陌生人隨意出入。若不設禁製,進去一些不懂煉器的,將爐子和引火道弄壞了怎麽辦?”


    君莫愁與她抬杠:“你對他有意思,當然處處為他說話。我可被他折騰得不輕,天天逼著修行意境……”


    “住口。”雲雁冷冷打斷他:“他為了引導你修行,強行將劍域崩潰壓製。你以為一個人知道自己快要死去,卻沒有任何地方可宣泄,那種滋味很好受麽?”


    君莫愁還想說什麽,卻被她蓋過:“阿月,你最近意境突飛猛進,全靠付清寒的傳承,照理當尊稱他師父。從今以後,不得對他有任何無禮。”


    君莫愁不服氣地嚷嚷:“他都已經化成渣了,你還那麽維護他作什麽!”


    “鏗——!”


    一聲清銳劍鳴,將他的話再次打斷,之間雲雁的體內突然攝出一道青光,裏麵包裹著銀白的止水劍魂。止水剛落到外,便斜挑劍鋒,矮下劍柄狠狠砸住君莫愁的鼻梁。


    君莫愁慘叫一聲鼻血長流,疼得哇哇直叫。徐澤龍在一旁哈哈大笑:“阿月你對天工無禮,連他的愛劍也看不過去了。”


    君莫愁指著止水劍魂大罵:“死人配死劍,果然蛇鼠一窩!”


    這一次比先前還要刻薄,止水卻沒有再襲擊他,而好似被秋風刮到,瑟瑟地抖動了下身子。它那模樣極富人性,像長歎又像哽咽,令人也跟隨它情緒,變得心底壓抑悲傷。


    “古怪。”徐澤龍嘎然止住笑聲,撓撓腦袋:“我怎麽好像突然被一種,極其低落的心緒沾染,好想吟出一首悲秋之詩,或唱上一段蒼涼之歌。”


    雲雁知道他向來有假文藝的傾向,驚恐之下急忙製止:“先別急著吟詩和唱歌,快幫我看看止水到底怎麽了?”


    話音未落,一旁本來神氣活現的君莫愁,突然“噗通”一聲跪地,不停舉起拳頭砸著岩壁,痛哭流涕:“蒼天啊!你為何如此不公!我這一生顛簸流離,被人從神州俘到酆州,又從酆州劫到神州!一路受盡艱辛,道基被毀,現在每**迫修劍,卻非本心所願!”


    君莫愁雖然時常叨念自己的悲慘過往,但從未像此刻一樣真情流露,痛不欲生。這有點反常,使雲雁等人麵麵相覷。樞夜皺了下眉頭,警惕道:“有點不對勁,他好似被某種道法攝中,將心中負麵情緒無盡放大,導致行為異常。”


    這時君莫愁嚎哭過後,竟一骨碌爬起,以指代筆在崖上刻字,步履虛浮放佛酒醉,倒有幾分風流體態。


    雲雁等人伸長脖子朝那大字望去,見他奮力寫了很大一個“悲”,又寫下龍飛鳳舞的“慘”。“慘”字尚未收尾,君莫愁開始激揚廣袖,引頸高歌:“喪亂之極,追惟酷甚,號慕摧絕,痛貫心肝,痛當奈何奈何!”


    雲雁張口結舌:“完蛋,阿月瘋了。”


    樞夜撫摸下巴,冷靜道:“沒有完全瘋,他還記得《喪亂貼》原文。”


    徐澤龍突然唿喊:“我琢磨了一下,令他變成這樣的,正是止水劍魂!”


    樞夜和雲雁大驚:“你說什麽?”


    徐澤龍指向雲雁:“不僅是阿月,雲雁也在默默流淚,但是卻完全沒有察覺!”


    雲雁瞪著他的臉,驚叫:“徐澤龍!你也哭了!”


    “唔……”徐澤龍稀裏嘩啦抹了把臉頰淚痕,搖頭:“然而我內心並不想哭,是因止水釋放的悲意,感染了神魂,這叫情不自禁。”


    雲雁也抹了把自己臉上的淚:“止水一定是因為付清寒的灰飛煙滅,劍魂受到衝擊,產生了這種異變功能。”


    “我估計止水的悲意,威力甚強,能夠影響絕大部分人。”徐澤龍抽泣了一聲,哽咽著嚴肅道:“越是意誌堅強的人,比如你我,就越不會失態,最多隻是……嗚嗚……流淚抽泣。”


    他指向君莫愁:“而阿月這樣的,原本天性敏感,加上意誌較為薄弱,所以受到影響後,行為就會大大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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