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僧人們統考度牒的日子到了。


    因為半年來的勞役減輕,夥食優越。


    剩下的一千七百三十三個和尚一個也不少,全部都到了太常寺準備的考場門口。


    “注意事項已經言說妥了,師傅們都打著精神。本官在這裏提前祝賀諸位大師取迴度牒,重入沙門。”


    太常寺的官員宣讀了國王的旨意,又說了一下這些諸多謹記事項,便宣布考試正是開始。


    出家人的度牒考試題,考的是些經意教理,另有一些小乘佛教的經典填空補缺。


    題目難度不大,但是題目數量極多。


    足有五百道題目,想全都做完,時間上是根本不可能的。


    考官剛開始也說了,之所以出這麽多題目,是為了考驗僧徒們的應變能力。


    什麽題好做,什麽題先做,什麽樣的題要舍去。


    這是一個舍與得的道理。


    考官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最後這些考生和尚們都雙手合十宣了句“阿彌陀佛”。


    無他,光是舍得二字就足夠有禪意了,這倆字足夠和尚們琢磨半天的,自然對這次考試安排沒有怨言。


    考官並未說錄取要求,隻說絕大部分人都能通過考試拿迴度牒。


    所以和尚們也都信心滿滿,都覺得自己是那絕大部分之中的一個。


    沒人認為自己通不過這次考試,拿不迴原本屬於他們的度牒。


    當然但即便再有把握,也注定他們之中有一小部分會淪為被淘汰的犧牲品。


    考試結束,僧徒們一個個信心滿滿走出考場,大家互相訴說這自己這次的成績。


    “第三十一題的答案是長阿含經吧。”


    “第三十一題?小僧沒做啊!這題太長了,小僧直接跳過去了。”


    “一百零七題肯定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


    “一百零七?這個貧僧似乎是答了的,我怎麽記得是忍辱、精進、禪定、智慧?”


    “你那是一百一十題。”


    “哦,好像是了。唉!貧僧也記不得哪道題做了!”


    因為考題實在太多了,根本沒人做完,甚至連做到一半的都沒有。


    先不說對錯,完成題目最多的一個是原本智淵寺的藏經閣首座弘信大師,這位大師天天抱著佛經看的才完成了一百七十道題。


    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這就導致大家根本就對不出自己的答案是對是錯。


    甚至討論一會兒之後,連自己答了多少道題都忘了。


    此時,站在太常寺內暗中觀看這些和尚的陳遠卻是一臉不屑的笑笑。


    一群沒見識的和尚罷了,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簡直毫無難度。


    “叔叔此舉小侄不甚明白。”牛焱看看陳遠撓撓頭說道。


    “大國師此舉必有深意!”三位捧哏小能手異口同聲道。


    “夫君肯定是沒安什麽好心思吧,咯咯!”小狐狸笑道。


    陳遠看了看大家,指了指那些走出考場的和尚說道:


    “看著吧,後麵有好戲!”


    那些和尚們原本還是士氣高昂,可是大家一對題目,頓時就懵逼了。


    很少能找到與自己答得題目差不多的。


    再加上亂哄哄的一陣議論,他們開始覺得自己答得太差了。


    甚至有好幾個和尚已經跪在地上哭泣了。


    “阿彌陀佛!都迴去吧,過與不過盡心便好。事已至此如何怨天尤人,隻怪你們之前沒有把心思用在鑽研佛理上。”卻是弘信大師走了過來。


    他是現在智淵寺最德高望重的前輩,大家聽了他的話隻能默默搖頭歎息不再議論考題。


    僧徒們散了,來的時候趾高氣昂,走的時候忐忑不安。


    迴去了路上,他們路過了正在翻修的三清觀,工地上的死囚不在大赦天下的範疇之內,他們被鞭打嗬斥,幹著最辛苦的工作。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貧僧一定要通過考試拿迴度牒!貧僧再也不想迴到這裏過這種日子了!”


    不少和尚都在默默念著佛號,祈求佛祖能保佑他們逃過這次劫難。


    但是佛祖會顯靈嗎?


    顯然不會,這點小事兒還犯不著佛祖來保佑他們。


    在煎熬的等待中,十月份剩下的半月緩緩流逝。


    十一月份的時候,成績依舊沒有出來。


    智淵寺的和尚們實在受不住心理上的煎熬,遣了幾名代表前來太常寺詢問考試成績。


    太常寺的答複很官方“因參考人數與試題內容眾多,我部正在加緊判閱試卷,你等出家人應堅守本心耐心等待即可。”


    不過這次和尚代表們也總算沒白跑一趟,根據太常寺某位小侍從透露的消息。


    他們的成績將在隆昌十九年元月之前公布出來,那時度牒也將會隨著成績一同發放。


    有了這個消息,十二月份的日子總算不是太難熬。


    十二月二十日,太常寺來了一位大人,通知一千七百三十三名和尚,於元月四日在太常寺門前集合,聽取考試結果受領沙門度牒。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和尚們越是忐忑。


    特別是通過一些關係,他們知道這一千七百三十三個和尚裏,有一小部分人果真沒有通過考試!


    這就意味著這些沒有通過考試的,將要迴到罪囚的工作上去。


    終於挨到了元月四日,和尚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太常寺門前的廣場上集合。


    一月的天氣仍舊寒冷,但是前一陣僧人們恢複了原來的待遇。


    他們都有保暖的衣物防寒,再加上一千多人聚在一起,便也不覺得寒冷。


    巳時初刻,太常寺大門敞開,由太常寺卿領著大小十七位官員來到門口的台階上。這些大人內中還有一個宣旨的黃門官。


    他們站好之後,又有侍從抬了一張桌椅出來,同時還擺了一箱度牒在桌子旁邊。


    “宣陛下詔。”


    “嘩啦~”黃門官率先開口,無論官員還僧徒,盡數跪倒在地。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無非是歌頌大王恩德,同時公布這次成績。


    最重要的是,本次成績前十名的將頒發詔敕恩度的度牒。


    “欽此!”黃門官宣讀完畢收了旨意,大家在站起身來。


    “嘩嘩嘩!”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來了一隊兵丁。


    兵丁們將太常寺廣場圍了起來,僧徒們一看來了這麽多兵丁,頓時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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