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祥見武六七的樣子,十分的落寞,似乎是有無盡的苦楚,便蹲下身子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快要到家了,總不能這樣苦哈哈的一張臉。”


    “妙真曾經說過,要和我一起迴來,她還說過,賽賽一定會喜歡她的。”說罷,武六七埋下了頭,痛苦不堪。


    蒯祥隻是淡淡的說道:“你啊,有一些事情,你可要想明白。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讓他去吧,你吧這樣的情緒帶迴家,也是不好的。”


    武六七在船頭,站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船家,靠岸,我們迴家了!”


    大船緩緩的靠在了仁義居的露台之上,現在正是過了中午,店裏麵也沒有多少食客。裏麵夥計早就看見了大船靠岸,直覺告訴他,這將是一件大買賣,便笑著迎了出去,像是唱歌一般,說道:“這位客官,您裏麵請!”


    武六七卻不認識這個跑堂的夥計。道:“華勝呢!叫華勝來這裏見老子!”


    就在這一瞬間,武六七似乎重新找到了之前的感覺,便鬆弛的在露台上麵走了下來,找了一把椅子,坐了進去。


    如今,武六七的仁義居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


    誰都知道仁義居的背景很深,在北平最大的靠山,就是慶壽寺裏麵的宰相姚廣孝了。所以,沒有人敢來武六七的仁義居找麻煩。


    所以這裏的跑堂的夥計,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了,平日裏伺候一些大人物慣了,漸漸的也有了些眼界。看見了武六七這樣的做派,不由的有一些火往上撞。


    他仔細的看了一眼武六七的打扮,一身簡簡單單的葛布長衫,上麵竟然滿是汙漬,發髻也是淩亂不堪的,看上去也不是個有錢的人。


    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麵人了,但是這樣無理的家夥還是第一次看到,便不屑的冷哼一聲,道:“這位客官,您是吃飯還是聽書?聽書要等到掌燈之後,吃飯的話,勸您還是進齊化門,這裏不是你能消費的了的。若是不嫌棄,您看見沒有,門口有一個湯茶桶,旁邊便是大海碗,您自己取用吧。”


    說罷,這個夥計竟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像是攆人走了。


    這可不是武六七的待客之道,心中已經泛起了憤怒,隻是冷哼一聲,道:“叫華勝來說話,”


    “我們華總管一早就出去了,再說,華總管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


    武六七這麽長時間積壓在心中的鬱氣,在這一刻被引逗了上來,劈手過去就抽了這個跑堂的一個嘴巴,厲聲的嗬斥道:“你敢跟我這麽說話!”


    這跑堂的沒有想到,這個邋遢不堪的家夥,竟然敢動手,臉漲得通紅,大聲的說道:“好啊,敢來我們仁義居搗亂,不想活了,來啊!快來!有人來仁義居搗亂了。”


    這個時候,就聽見後麵一通大亂,後廚的小廝們一擁而入,手裏還拿著棗木棍子、菜刀、扁擔,有的罵罵咧咧,有的做張做勢,還有的要去錦衣衛衙門找人。


    等到這些夥計看見了武六七,卻都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怔怔的站在了當場,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片刻,才轟然道:“是東家!東家迴來了!”


    現場一片的熱鬧不看,這個跑堂的夥計,卻是從來沒有見過武六七的,像是吃了啞巴藥一般,怔在了當場。


    武六七清了清嗓子,做了個手勢,這些夥計都停了下來,武六七一一看著他們的臉,道:“不錯麽,老子一年不在家,你們倒是學會仗勢欺人了,給我滾後麵去!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另外,把華勝給老子叫來!”


    眾人這才散去,誰都不知道,東家已經一年不在家了,現在好不容易迴來了,卻是這般雷霆大怒。也知道武六七上來脾氣是不好惹的,便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賽賽原在後院的房裏算賬,聽見前麵亂了,便第一時間放下了賬本,拎著裙角跑了過來,從眾位夥計的肩膀上看過去,隻見熟悉的武六七正在發脾氣,眼淚便湧了下來。夥計們擦著賽賽的肩膀走出去之後,武六七才看見了久違的賽賽。


    想當初自己走的時候,賽賽便是這個表情,滿心滿臉的不舍,現在自己迴來了,賽賽依舊是哭的梨花帶雨。


    武六七走上前,輕輕的挽起了賽賽的手,道:“我迴來了。”


    賽賽隻是嗚咽,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跑堂的這才知道,來的人不似別人,正是仁義居的東家武六七,便嚇得魂不附體,忙跪在了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武六七仔細的端詳著賽賽、


    隻是一年不見,賽賽已經變了樣子。


    身上穿了一件玄色的窄袖上衣,下身穿著青色土布裙子,頭上的發髻很簡單,隻是用一根黃銅的簪子橫著別著。及顯示著已婚的身份,又處處透著幹練。


    本來就不施鉛華的臉上,顯得憔悴異常,仔細的看去,眼睛打熬得通紅,皮膚也是暗啞無光。再去看賽賽的手,卻滿是老皮,手背上還有一條一寸多長的傷疤,顯然是時間不長,剛剛脫了血痂,傷口重新生長出了不規則的粉紅色的肉。


    武六七一陣的心疼,想起了自己此次南下,和雷妙真還有一子,又覺得愧疚,便不顧蒯祥等香山幫工匠在場,一把將賽賽攬入了懷裏,雙臂緊緊的環繞這賽賽。


    賽賽被勒的喘不過氣來,武六七好像是想將賽賽的身體壓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賽賽用自己的小臉,貼在武六七的臉頰上,也是淚流滿麵,但是隨即反應了過來,這裏是什麽地方,頓時羞臊的滿麵通紅,掙脫出來,看著武六七道:“這麽多人呢,別這樣。”


    蒯祥走了幾步,輕咳了一聲,道:“徒兒,這就是你的娘子吧。”


    武六七這才鎮定下來,拉著賽賽的手,對蒯祥道:“對,這就是我的娘子,叫賽賽。”


    蒯祥仔細的打量了一眼賽賽,卻是爽朗的一笑,道:“怪不得武六七對你心心念念呢,原來是這麽標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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