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迴教之間的問候語了,不管是那個地方的教徒,都會用天方國的語言說這句話,漢語意思為:願真主的平安、慈憫和吉慶在你上。


    這一句話就拉近了鄭和與馬良玉之間的關係。鄭和迴禮罷,難掩興奮的表情,道:“真沒有想到,還能在這裏遇見你。”


    馬良玉這才知道,怪不得武六七說能保得了自己,這個叫做鄭和的年輕人,是個迴教的教徒,看樣子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這樣的話,自己便能在北京城之中落腳了,當下也不說別的了,便去廚房忙碌了。


    這個時候,武六七也不好直接上去套近乎,全程就是在旁邊陪著,一句話都不說,還有紀綱在一旁滔滔不絕,談論的竟然都是靖難之中的諸多戰役。雖然鄭和看上去文氣,但是對於行兵打仗,還是十分的拿手。竟然滔滔不絕。


    不一會的功夫,杯盤齊整的一桌迴教的大餐便擺上了桌子,前麵的是一些幹鮮的蜜餞,後麵的便是煨羊肉、紅燒牛尾、大盤雞一應的素菜,桌子最中間,便是一個冒著熱氣的銅火鍋,裏麵的骨湯正在翻滾著,兩大盤子切得整整齊齊的羊羔肉擺在桌子上。


    這還不算完,後麵的便是一溜點心,炸糕、艾窩窩等等應有盡有,將四尺有餘的桌麵擺的琳琅滿目。


    鄭和早就垂涎三尺了,隻是礙著身份,不肯舉箸。紀綱哈哈大笑道:“請!”


    於是,武六七作陪,馬良玉坐在右垂手最後。四個人開始大吃了起來,


    鄭和可能從未吃過這麽可口的食物,讚歎不已,都顧不上說話了,風卷殘雲。


    吃完了飯之後,鄭和十分舒適的向後一靠,好像是從來沒有這樣放肆。一邊用錦緞手絹擦嘴,一邊笑著說道:“這頓飯吃得我好舒坦,自從雲南大理出來,就再也沒有吃過這麽好的宴席了。生受紀大人了。”


    紀綱也沒有想到,武六七打著包票說,一定能用吃的打動鄭和的心,當時還笑武六七癡,沒有一點大油的油星,怎麽能好吃呢?


    可是即便就是這沒有一點大油的菜肴,竟然也十分的可口。這武六七還真的有一套。聽見鄭和這般的謙和,便笑道:“無妨的,這是武老板的孝敬。”


    武六七趕緊接口道:“正是這般的,我這裏是迴教的館子,自然是要同道之人來才好。所以算是孝敬。”


    鄭和嘿嘿的一笑,道:“這仁義居,我也聽說過,隻不過不曾出來,這裏哪是什麽迴教的館子,是特意做給我是真心。我自己住在麻線胡同,也是清淨無聊的很,不然這樣吧,你在這雅間之中找一間,我便住在這裏,如何?”


    武六七求之不得,道:“這我便受寵若驚啦!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鄭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是沒有那麽多銀子給你的,還有,外麵你想賣什麽,就賣什麽,隻不過另外開辟出來一個廚房,叫馬良玉師傅單做著,也就是了。、”


    武六七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進展的這麽順利,原想著還要費好大的勁進行旁敲側擊,拿出潤物細無聲的準備。誰想到,這鄭和竟然主動提出了要住在仁義居,這讓武六七喜出望外。


    於是,鄭和便住在了原來柳三公子住的雅間之中。按照鄭和的意思,這裏隻是準備了簡單的家具和床鋪。別的倒也沒有複雜的物件。


    自此,這個雅間便成了仁義居一個極其神秘的地方。每當開書的時候,雅間的窗子才打開了,裏麵總有一個年輕人,仔細的聽著說書的講古論斤。津津有味。


    時間長了。武六七還沒有說什麽,華勝率先就不幹了,有一日,找到了武六七,道:“東家,雅間裏麵住著的是誰啊,到現在可是一個銀子都沒有付啊!”


    武六七笑道:“你知道什麽,裏麵的可是個大人物,將來咱們賺的錢裏麵。十兩中有八兩都要仰仗著這位呢,好生的伺候著,不準嚼舌頭。”


    自今日開始,仁義居的書場,每日都是武六七親自上台說書。這可是讓一些老書迷們喜出望外,畢竟武六七是這一門的祖師爺。


    於是接著揚州武科場奪金印,一直到了手尉遲敬德,直到後麵的羅通掃北。


    武六七到也沉得住氣,由得鄭和吃自己,喝自己。直到一個月後的一天,鄭和卻是率先坐不住了,找武六七來到了雅間之中。


    鄭和開門見山的道:“武六七啊,我們也算是相識了很長時間了,你有什麽事情求到我的身上,就直說吧。”


    武六七笑道:“您怎麽知道我有事情要求你啊?”


    鄭和嘿嘿一笑,在這一瞬,臉上露出來的精明,和年齡頗為不相符。道:“一個月之前,你費盡心力的,花了大價錢,邀我吃了一頓豐盛的飯,又不吃飯,傻子都知道,你定是有什麽事情求到我,而這件事我還是能做到的,是不是?所以我也就大模大樣的住在你的仁義居。不為了別的,就是我想要幫你,”


    說完,鄭和狡黠的一笑,道:“這裏麵的原因有兩個。一個麽,是我不方便在外麵走動,第二個麽,你這裏的迴族菜真的是很好吃。再加上你說的大隋唐,確實也很抓人的心。”


    武六七被人看個透,不由的老臉一紅,道:“沒想到這都被您看出來了,我索性也就有話直說了,您什麽時候下西洋出海,能否帶上我?我也想借著您拓展一下海上的貿易。”


    鄭和聽了這句話,臉色不由的冷了下來,漸漸的浮上了一層薄霜,道:“這件事,你是從何得知的?”


    武六七不知道為什麽,鄭和會這樣變顏變色,仔細的想了想,自己也沒有說錯什麽,轉念一想,不如就將這黑鍋丟到姚廣孝的身上,便沉穩得到:“慶壽寺的姚廣孝說的,您已經接到了皇上的諭旨,不日即將揚帆出海,此次在北京就是為了修整,準備第一次下西洋。”


    104 興師問罪


    鄭和依舊是一臉的冰霜,眼睛死死的盯著武六七,道:“這是朝廷下的密旨,不管是不是姚廣孝透露給你的,還是你在何處偷聽的。按照大明律,即便是免了一刀之苦,也要割掉舌頭。”


    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確實是被武六七忽略的事情。


    鄭和下西洋的壯舉,武六七知道,這個根本就不奇怪。畢竟作為民族英雄的故事,從小就有接觸。


    武六七忽略的,就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點。這可是在下西洋之前,或許鄭和說的不錯,這的確是永樂皇帝下的密旨,出了少數幾個人知道,其他大部分人都不得而知。


    就在這一瞬間,一眾毛骨悚然的感覺彌漫在了武六七的心裏。


    莫非這又是姚廣孝使得壞?自己已經給朝廷,準確點來說,是現在的背景錦衣衛衙門,捐獻了白銀十萬兩了,難道姚廣孝要借刀殺人嗎?


    如果是真的,那這可是不妙,大大的不妙。


    可是又有些說不通,武六七還是覺得,姚廣孝要想弄死自己,就像是碾死個螞蟻一般,還用這樣大費周章?


    轉念一想,有可能,絕對是有可能!


    姚廣孝是什麽樣的人?此人佛法的確是高深,當世出家的大師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但是另外一個方麵,卻也是權謀狡詐之輩。或許這位深居簡出的老僧,就是喜歡別出心裁呢。


    一瞬間,武六七想了這麽好多,但是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了,說什麽也不能漏了怯,便笑道:“所謂密旨,姚廣孝知道了,也有可能其他人會知道。這個不足為奇的。更何況,我這是書場,也是茶館,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又守著大運河,消息五花八門,上至朝廷的事情,下至街頭巷尾,什麽消息都有。”


    武六七做出了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心裏也是打鼓。


    他也心裏也沒有把握,能不能靠著這幾句話便應付過去。


    誰知道鄭和竟然悠悠的一歎,道:“算了,知道便知道吧,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這樣的話,皇上或許就不會命我下西洋了。”


    武六七還在剛才的思緒之中,猛然聽見鄭和這句話,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聽這話的意思,鄭和竟然像是不大情願下西洋一般。


    那往下麵,便沒有的聊了。武六七也知道拿捏分寸,便訕訕的一笑道:“既如此,這海外貿易也算是泡影了。好生的可惜。”


    鄭和見武六七說的誠摯,便歎了一口,拍了拍武六七的肩膀,道:“安心做好你的買賣,不要插手這些大事。”說吧,眼神幽幽的望著窗子外麵蒼茫的夜色,道:“就好像是一輛大車,要是搭不上這輛車,就離得遠一點。小心被碾壓的粉身碎骨,明白了嗎?”


    武六七嬉笑道:“多謝您提點!”說吧,便退了出去。


    退出雅間的武六七,臉色馬上就黑了下來。不一會,便是烏雲蓋頂了。華勝覷著武六七的臉色,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轉身就跑,知道在這個時候。隻有賽賽能穩得住武六七。


    武六七二話不說,便往後院的馬廄走去。


    自從武六七賺了錢,便養了些馬,這些馬都是他花重金在西涼買來的,都是上好的腳力,平日裏也隻好在馬廄之中養著,武六七二話不說,牽過一匹烈火踏秋霜,便往外麵走。


    這個時候,賽賽跑了出來,一邊跑還一邊說道:“相公!相公,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武六七咬著後槽牙,道:“去找姚廣孝,娘的,這不是給我挖坑麽?”


    賽賽便是大驚失色,道:“相公,千萬不可啊!這個時候,且不說城門已經戒嚴了,就是去了慶壽寺,也是吃閉門羹,就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也好啊!”


    武六七卻是一擺手,大聲的道:“今天要是不問出個所以然,我睡不著覺的!”說吧,便讓華勝好好的看家,便策馬狂奔而出。


    到了城門之下,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城門軍便放行了。這是武六七在北京留守使衙門陳冕那裏得來的,就是為了以備不時隻需。


    很快,武六七便來到了慶壽寺的後門,叩擊門環之後,迎出來卻是膀大腰圓的護法僧,見是武六七,便雙手合十道:“師父有令,隻要是您來了,就可以進去見他。”


    武六七也沒有說話,跟在了護法僧的身後,便往裏麵走,姚廣孝還沒有就寢,還在非僧非俗的書房之中看著書,武六七進來,隻是氣唿唿的往椅子之中一坐,道:“聖僧,你什麽意思?”


    姚廣孝卻是沉穩的很,輕輕的放下書,站了起來,走到了武六七身邊的椅子處坐定,笑著道:“這是何意?我什麽意思?”


    “你明明知道,鄭和下西洋是皇帝的密旨,我要是知道密旨的意思,即便是躲過了一刀之苦,也要挖掉雙眼,割掉舌頭的,你這不是明擺著置我於死地麽?難道我成了你的方外之交,便是這樣一個下場麽?”


    姚廣孝饒有興味的望著武六七,竟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這猢猻,果然伶俐。我這麽做,當然是有我的用意了。”


    武六七就覺得頭嗡的一聲。自己還是著了姚廣孝的圈套。


    姚廣孝卻依舊是坦誠,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能力,都說你是一條小狐狸,我倒要看看,你這條狐狸有多狡猾。你要是連這道坎都過不去,你的精靈剔透的心思便是白白浪費了。萬裏風浪的海疆,你早晚會葬身魚腹的。”


    武六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暴躁的在地上來迴的踱步,最後站定,轉過身子道:“你這也太狠了吧。你我怎麽說也算是一條船上的。”


    姚廣孝嘿然笑了,卻是比較淡漠,道:“天道皇皇,適者生存,我可不能隨時隨地的護得你周全,所以你要是不靈光的話,還是趁早死了算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說罷,姚廣孝看著武六七,竟然坦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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