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看見了武六七和賽賽,都用一種探尋的眼光看著自己,忽然有一點局促,邁步走進了房間,坐在了賽賽剛才的位置上。而賽賽順勢站在了武六七的身後。


    平日裏的武當,簡直是無所拘束,甚至是托形骸於紅塵造化之中,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竟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隻是含笑看著武六七,卻就是遲遲不肯說話。


    武六七笑道:“您要是有事,就趕緊說,要是沒有事,就趁早去睡覺。”


    “哦,嘿嘿,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就是看看你們在聊什麽,我能不能幫得上忙。”武當笑著道。


    賽賽看了一眼自己的公爹,卻是抿嘴一笑,便已經知道了什麽事情了,故意歎了口氣道:“怎麽?酒中仙沒有香火供奉了?”


    武當登時有些麵紅耳赤,道:“正是正是,這個月,你爹我沒有酒錢了。”


    武六七心緒本來就不好,武當再這麽一攪和,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引逗上了一絲絲火氣,便皺眉道:“爹,你可真的是我的親爹,這個月才到中旬,一千兩銀子的酒錢就沒有了?一千兩銀子啊!買的酒能灌滿半個後海了!”


    武當麵紅耳赤的道:“胡說,哪有這麽誇張!”


    武六七掐著腰,看著自己任事不管,又極其敗家的老爹,又好氣又好笑,道:“我每個月一千兩銀子供您喝酒,還沒到月中,就已經全部花完了,你當我賺錢那麽容易呢?”


    武當求救一般的看著賽賽,賽賽隻是抿著嘴笑。


    武六七話癆了起來,便是無休無止,接著道:“我就不明白了,之前我在柳府做下人的時候,每日最多能拿到幾兩的賞銀,也夠你吃醉的,現在每個月一千兩,還是不夠。馬上姚廣孝就要跟我要每月一萬兩,這都是什麽事!”


    武六七說罷,一臉苦相的望著武當,忽然冷不防的道:“莫非你去下處叫條子了?還是去了揚州瘦馬的長三堂子,揮金如土了?”


    武當卻是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平生隻有你娘一個,女人,忠貞不二,矢誌不渝,天日可見!”


    武六七見將自己的父親逼得不淺,也隻好作罷了,歎了口氣。


    “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關鍵是現在喝的酒不一樣了。”


    “哦?”


    武當解釋道:“之前沒有錢,老子隻能喝果酒,他娘的用葡萄蘋果釀成的果酒一點都不好喝,當然也便宜。後來不是我兒子賺錢了?就有機會弄到朝廷專營的白酒。嘿嘿,這酒才夠味道,特別是三殺的金陵老窖。那滋味,真的是天仙玉露啊!”武當說著,還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


    “你當我還是三歲的孩子啊,即便就是皇宮裏麵的貢酒,一千兩銀子能買多少?還不夠你吃的嗎?”


    武當這才麵紅耳赤的爭辯道:“你懂個屁!小子,告訴你吧,當年洪武爺打下江山的時候,民生凋敝,人們都是食不果腹,山東河北一帶基本上都沒有什麽人煙,於是隻好在山西洪洞縣大槐樹移民。洪武爺見人們吃都吃不飽,於是頒布了嚴旨,禁止天下人釀酒。”


    山西大槐樹的典故,武六七是聽說過的,但是禁止釀酒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


    中華的文化,有一大半是和酒有關的,古代有嵇康阮籍竹林七賢,盛唐有李太白,即便是後世蘇軾,也有一樽還酹江月的詩詞。


    也就說中華的文化,從來就沒有斷過酒,至於大明朝初期禁止釀酒,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於是便笑道:“哎呀,這錢花了就花了,有不是說不準你去喝酒。幹什麽編這樣的故事給我聽呢?”


    “老子沒有蒙你,不信你去外麵問問,現在市麵上,能夠便當流通的,隻有果酒,並沒有糧食白酒。”


    “沒有白酒,你們這些酒中仙還不都被貶謫下凡了啊?”武六七說道。


    “還是的!後來洪武皇帝覺得,這樣似乎有一些不近人情,便下令金陵辦了幾個官辦的釀酒作坊,用的糧食也隻能是上一年的結餘的官糧,並且有嚴格的限製,產量稀少。北京城要是想弄到些金陵老窖,一路水路運輸,在家上這些酒鬼們哄抬物價,奇貨可居,一壇子白酒,總也要百十多銀子。”


    將武六七正捏著下巴,看樣子像是相信了武當的話,接著說道:“這也就罷了,洪武爺還嚴令禁止民間釀酒,所以這酒的價錢才這麽貴!你說,我還有那麽多朋友,你有那麽多的叔叔大爺,這每個月一千兩銀子,是不是不夠!”


    武當振振有詞,將事情說得嚴絲合縫,武六七當場就沒有了脾氣,反而是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得意的笑。


    這個表情,在場的賽賽和武當簡直是太熟悉了,每當武六七想到了什麽生財之道,便就是這個表情,就想是憋著什麽壞水一般,每次武六七想出來的點子卻是十分的嚇人,賽賽和武當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看著武六七。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武六七臉上徹底綻放了笑容,對武六七道:“爹,你不是想喝酒麽?我不是想賺錢麽?這個好辦,咱們幹脆釀酒算了,守著大運河,成船的漕糧就在手邊,再加上運河的水質不錯,幹脆釀酒算了。”


    武當一聽,頓時頭擺手搖頭道:“不成不成!你這是不要命了!私自釀酒,便是斬立決的罪過!”


    武六七沉穩的說道:“人有多大膽,才能賺多大錢,”說罷,腦子裏飛快的運轉著,道:“爹,這件事上,你還要幫我的忙,這樣,勞煩你即刻去一趟山西陝西,甚至四川也成,找一些宋元時期被封存的大酒窖,取一些酒泥酒糟迴來,我們要是釀酒的話,這些都是引子,是萬萬重要的事情。”


    武當還想著規勸,但是也深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犯起了牛勁,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的。隻是幽幽的盯著武六七道:“我寧可把酒戒了,也不願意你去冒這樣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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