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賽將臉埋在了武六七的胸膛,竟然垂下了眼淚,道:“武哥,以後你進城裏麵,能不能帶著我?”


    武六七笑道:“這倒是奇怪了,之前我說帶著你,你說太累,再說自己已經是太太了,再拋頭露麵的,很不合時宜,怎麽現在卻要跟著我呢?”


    賽賽抿著嘴唇,似乎有想說的話,但是有礙難出口,片刻之後,緊緊的箍住了武六七的腰,道:“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願意自己在家裏了,父親在家的時候還好,可是父親外麵有很多的酒友,也不能總是在家。”


    “你在家不是很好麽?省得下人們偷懶。”武六七還是不明白賽賽想要說什麽。


    賽賽的臉上,一會像是吃了黃連一般的苦,一會又像是吞了生棗一樣酸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道:“你們不在家的時候,柳三公子總是糾纏我。”


    “你說什麽!”武六七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相公,你不要想偏了,這柳慶總是言語輕薄,說什麽……嫂子真好看,嫂子陪我喝酒之類的。我隻能是將房門緊緊地關著,不敢出門,你去聽聽,這些夥計們都說些什麽?我再也沒臉見人了。”


    武六七沉吟了良久,抱住了賽賽的肩膀,道:“我知道了,賽賽,讓你受委屈了。”


    “反正我再也不願意一個人待在家裏了,隻要是柳慶還在這裏,我便出去!”賽賽抽噎著,十分的委屈。


    武六七一時間心煩意亂。


    柳慶之所以還留在這裏,換句話說,武六七還肯讓這個昔日的冤家留在仁義居,並任由其住在這裏,就是因為他的柳府三公子身份,柳慶雖然說的話不可信,但其中一點是對的,有了這個紈絝的公子坐鎮,一些尋常的衙門,還真的要給些薄麵。


    而退一萬步講,自己拉下了臉,將這個柳三公子給攆出去,那麽這家夥若是報複呢?別的不說,整日串通這些官府大大小小的官,來到自己的買賣一頓搗亂,就像是蝗蟲過境一般,一波一波的,自己怎麽能吃得消?


    想到了這裏,武六七竟然胸中一陣的酸澀,顫聲對賽賽道:“對不起賽賽,現在還不能趕柳慶走,我還要用這個人的身份,保一下咱們的買賣。”


    賽賽忽然將武六七推開,以一種讓人十分心疼的表情,看著武六七,道:“難道就任由他這麽輕浮麽,要是傳出去,是什麽名聲呢?”


    武六七歎了一口氣,道:“要是我也有這麽硬的背景,那便是好了!”


    忽然,一個念頭出現在了武六七的腦海之中。


    要想擺脫柳慶的糾纏,最好是找一條比柳慶還要粗的大腿!


    這樣一來,不但能夠擺脫了柳慶這廝,二來,那些蝗蟲一樣的官員們,也不敢胡作非為。


    可是在北京城,能找的大腿都有誰呢?


    將軍府的柳將軍?


    算了吧,這老家夥的腿的確是夠粗,但他執拗的很,當初自己在柳府做下人,可是深深的知道這老將軍的脾氣,喜怒無常,愛欲其生,惡欲其死。誰能受得了?


    再說,這家夥是柳慶的老子,說到底還是無法擺脫柳慶這個王八蛋。


    北京留守使陳冕?


    這條腿不夠粗啊!雖然武六七知道,這個人在將來,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但那也是十幾年之後的事情,這段日子,該怎麽過?還有就是自己這位幹哥哥,雖然是做了股東了,但絲毫沒有入股的責任,隻要是不違背大明律,這家夥還是一路綠燈。但是萬一有稍微違背大明律的事情,他便是第一個跳出來不同意。


    另外,還整日的在武六七的耳邊說:多讀書,學習聖人之言,到時候考個功名在身,也算是光宗耀祖。諸如此類的教條。武六七甚至都有一些不耐煩。


    還有誰呢?父親武當的酒友倒是有不少,而且都是些名人,可是卻和曆史上記載的有天大的差別,算卦的,買大力丸的,遊山玩水的。等等等等,就更加指望不上這些人了。


    最後,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了武六七的腦海之中。


    姚廣孝!


    和尚丞相,參讚明成祖朱棣的神機軍師,聖僧姚廣孝,此時可是在北京城啊!


    有了這個想法,武六七當時就興奮的跳了起來,一邊拉著賽賽的手,勸解道:“賽賽,我有辦法了,以後你想怎麽欺負這個柳慶,便怎麽欺負他!”


    賽賽雖然不知道武六七在說些什麽,一聽說有辦法了,便也破涕為笑,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記住了,柳慶還要留他一陣子,他要是輕薄,你便罵他!親娘祖奶奶祖宗十八代,不要忌口,知道麽?”


    “這多難為情啊!如此的粗俗,倒像是村婦罵街了。”賽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不怕,不管賽賽是大家閨秀,還是賢惠的太太,還是遇事不平罵大街,我都喜歡!”說吧,便摟了過來。吹熄了房間裏的紅燭。


    武六七能不高興麽,姚廣孝,可是當今世上最大的一條大腿了。


    熟悉的人,應該都知道。這命僧人,絕對是明朝世上一顆耀眼的明星,和道士劉伯溫一起,一僧一道,幾乎就是整個明朝最聰明的人。在明成祖還是個藩王的時候,就輔佐其發展壯大,最終一舉取得了江山。


    此時正值永樂二年,姚廣孝拜資善大夫、太子少師,並複姓為姚,賜名廣孝。明成祖每次與姚廣孝交談,都稱他為少師,而不直唿其名。


    後來,明成祖命姚廣孝蓄發還俗,被姚廣孝拒絕。明成祖又賜他府邸、宮女,姚廣孝仍不接受,隻是居住在寺廟中,上朝時便穿上朝服,退朝後仍換迴僧衣。他到蘇湖賑災時,前往長洲,將獲賜的黃金全部分發給宗族鄉人。


    就是這麽一個神人,連當今萬歲都要敬重三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不說別的,隻要是他來到仁義居坐一坐,哪怕是提了塊仁義居的匾額,那就像是門框上的照妖鏡一樣,不管是誰,都要嚇得抖上幾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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