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端的需求,就有高端的服務,這句話並非是現在這個世界才流行的,早在明朝,精明的商人便已經想到了這一層。位於北京城內積水潭的大運河碼頭,在便是鱗次櫛比的酒樓飯莊,都挑著酒旗和幌子,三丈多高的杉篙上,挑著看家菜的幌子,在微風之中搖曳著。


    而並不寬敞的大街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門口的店小二招來生意,尖聲尖氣的吆喝著。酒樓裏麵也是推杯換盞,劃拳行令。再往裏走,便是十裏春風、暢音坊等等消遣之所,這裏雖不及八大胡同明目張膽,但是粉紅紗帳之後的交易,也是人盡皆知的。


    武六七可是犯了難。在這樣繁華的地段,要想盤下個鋪子,簡直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可是皇天終究是不負有心人,進了齊化門,走了一箭之地,便看見了一個冷冷清清的酒樓,就矗立在街頭,門額上挑著一塊已經脫了漆的匾額,上麵寫著“酒仙府地”四個大字,上麵落款和印璽已經不甚清楚了,但是看這一筆好字,也知道寫字的人風骨不俗,應該是當時的名士。


    酒樓外麵,人們都是過往匆匆,根本就不會對這樣的買賣有什麽興趣,門口連一個招攬顧客的夥計都沒有,武六七安奈住了心頭的狂喜,便邁步走走了進去。


    裏麵的桌椅板凳雖然是齊整,但是終究是沒有人光顧,地麵上也滿是灰塵,一個掌櫃模樣的年輕人,正靠著欄櫃打盹,見有客人進來,卻是滿心的不相信,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的看了看,道:“這位客官,您是吃放還是住店?您瞧瞧小店的樣子,恐怕是無法接待您了,要不您去下家看看?”


    武六七卻如獲至寶,也靠著欄櫃,和掌櫃的攀談道:“我既不吃飯也不住店,現在您也沒有什麽生意,不如咱們聊聊?”說罷,便笑嘻嘻的拉著掌櫃的,到一張桌前坐定,問道:“這條街這樣繁華,為何你家的店卻這般的冷清?”


    掌櫃的無聲的透了口氣,好像也真的是無聊透頂,便笑著道:“客官,該說的,我自然會說,不該說的,您也別打聽,這店其實是洪武十八年犯事的李彧的產業,被洪武爺割了頭,但是罪不及子孫,李彧的子侄經營著,唉,生意是大不如從前了,”


    “那本主沒有想著往外轉兌麽?”


    “想了,怎麽不想啊?可是轉兌出去,也得有人要啊,之前倒是有幾個人想要盤下這座樓,做買賣,但是本主跟人家要了這個數。”說著,掌櫃的便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接著道:“都是一錘子買賣。誰想瞎了心,要拿一千兩銀子盤下這座樓呢?”


    “這也太貴了!”


    “說的就是呢,本主說過,這一千兩銀子,足夠他消遣一輩子的就成,別的也不多想了。”


    “既然這樣,為何不關張呢?這半死不活的,也是個拖累。”武六七問道。


    掌櫃的一聲長歎,道:“洪武爺的出身,你應該知道吧,最最記恨商人的,於是這酒樓開張,要按季度繳納稅銀,關張也要繳納稅銀,一次就是三百兩!本主也沒有辦法啊!請不起好廚師,被這一條街上的其他買賣擠兌的剩下一口氣啦!”


    武六七想了想,道:“我打算盤下這樓,你能做主麽?”


    這掌櫃的就像是看瘋子一般,看著武六七,道:“這位兄台,你傻了啊?這錢可是丟進運河裏都聽不到響的,”


    “別廢話了,我打算要了,你出個價,幫我引薦一下本主。”武六七道。


    “本主全權交給了我,我說話就好使,這樣,一千兩銀子,一分不差,一手交錢,一手交房契。如何?”


    武六七笑著與掌櫃的擊掌,道:“一言為定!三日之後,還是這裏,不見不散。”


    武六七感覺自己滿載而歸,但是將這件事跟家裏人一商量,便遭到了武當的強烈反對。


    “我說傻兒子,你是瘋魔了麽?好不容易有一點家底,你就要打水漂啊,他娘的什麽樓值一千兩銀子?不行不行!”說著,便不由分說的在武六七的懷裏掏摸著,將今日的所得掏出來,丟給了賽賽,接著道:“不能讓你胡來。”


    武六七笑道:“別這樣,不但這些銀子我要拿走,就連你的那口壽材,我也要給賣了,湊足了開張的錢。”


    “你真的是瘋了,這絕對不行!”武當臉上表現出來了難得的正經,反身將廂房門鎖上,將鑰匙貼身帶了,道:“這口壽材,是老子出征的時候,洪武爺賞的,絕不能賣!”


    武六七還是頭一次知道,武當這個整日喝酒的家夥,竟然有這麽深的背景,這口棺材,有這麽多的故事,便口氣一軟,幾乎是央求道:“老爹,您想想看,我們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嗯?正日間蝦米皮熬白菜,你想要喝酒,都是十個銅子一斤的燒酒,現在呢,我隻是動動腦筋,就已經吃得好住得好了,要是給我施展的空間,以後全國的酒,你想喝什麽就有什麽,竹葉青,西鳳酒,女兒紅。瀘州老燒。想想看?嗯??”


    沒想到,用酒去跟老爺子逗悶子,都不奏效,武當隻是搖頭,並不通融。轉身便走進了廂房之中。


    賽賽怔怔的望著武當的背影,道:“武哥,你真的有把握能賺到錢麽?你若是有把握,我去說服爹。”


    武六七笑道:“怎地沒有把握,我堅信,隻要有半年,咱們一定能把這些錢賺迴來。”


    賽賽笑了笑,說道:“明日我會纏著爹出門,去祖墳上燒製,這棺材你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等我們迴來,爹也被我說服了。”


    武六七興奮的一拍賽賽的肩膀,道:“這我就放心了!”


    賽賽對武六七,表現出來的是百分百的信任,他深深的知道,再難的事情,隻要是武六七動動腦筋,就一定會解決的。於是在懷裏,掏出了那一塊金子,金子上還帶著賽賽的體溫。


    接過金子的武六七,竟然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鄭重的點了點頭,算是許下了最最重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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