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和稀泥!這完全就是明目張膽地拉偏架,向著武功打壓柳得財!在場所有能喘氣的,瞬間都看明白了這一點——


    作為直接當事人的柳得財,焉能聽不出來賽賽話裏的意思。不過他也明白身為太太身邊大丫頭的賽賽自己不好得罪。


    雖然被揶揄的臉色通紅,柳得財依舊選擇了裝傻,隻見上前一步,故意混淆視聽道:“大家都聽到了啊,賽賽的意思是,將這個惡仆趕出去!來人!”


    見柳得財要發作,福娃趕緊擋在了武六七的麵前。


    賽賽轉過了身,眼睛死死的盯著柳得財,冷笑了一聲,道:“你沒有聽明白我的話麽?”


    柳得財隻好賠笑道:“既然賽賽不願意讓此人出府,那麽久暫且留下吧,我也是寬容大度,不再追究他的冒犯,以觀後效,賽賽看,可成啊?”


    武六七卻是滿心的看不上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柳得財,也深深的知道,這是一個小人,隻是說道:“賽賽姐出麵,我自然是從命了。”說著,便走到了柳得財的麵前,伸出了手,道:“我說得才兄,咱們哪說那了啊,就到這兒就成了,以後您還是管家,我還是幫廚,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如何?”武六七大度的道。


    柳得財恨不得一腳踢死眼前這個讓自己威風掃地的家夥,但是卻不敢冒犯賽賽,倘若她真的知道自己的事情,那麽自己無論如何都吃罪不起,老爺說不定真的會吊死自己的。


    想到了這裏,便咬著後槽牙,上前擊掌道:“不會,不會。”


    事情算是完全平息了下來,武六七便隱隱的成了這廚房之中的老大,也不管孫有福是不是大廚,從今日開始,切菜沒有了,倒泔水沒有了,燒火沒有了,眾位小廝也是對武六七十分的信服。


    夜晚,城裏總是顯得十分的無趣乏味。武六七迴到了家裏,見武當又喝的醉醺醺,便歎了一口氣,將武當扶到炕上,才在八仙上蜷縮著睡了。


    與此同時,柳府之中,奶媽王氏正坐在油燈下繡著花樣,外麵已經二更鼓響,和府都已經差不多都在夢鄉之中。而王氏卻絲毫沒有困意,好像是在等什麽。


    果然,過了片刻,傳來了三生敲門的聲音。


    “咚咚咚”


    王氏猛地抬起頭,朝著房門方向看去,等了片刻,又聽見了同樣的敲門聲,才鬆了一口氣,放下了花樣,前去開門。


    一個猥瑣的人影闖了進來,橫著將王氏抱了起來。


    王氏卻是一臉的緊張,用力錘了一下這個人的肩膀,道:“門還沒有關呢,你這是要找死麽?”


    在燈光之下,才看清楚進來的這個人,卻正是柳得財。


    柳得財今天憋了一肚子氣,見到了王氏,就覺得小腹之中怒火中燒,剛關好了門,便猴急一般的將王氏按倒。


    王氏見今日柳得財似乎是有一些不對勁,便小聲的斥道:‘你要瘋啊!這是吃什麽東西不對了?’


    “老子今天有氣!你給我閉嘴,要是觸了老子的黴頭,老子非收拾你不可。”


    一陣劇烈的床板響動之後,王氏坐在了床沿上,扣著衣服的紐子,道:“你今天是怎麽了?剛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對勁,噯,趕緊起來穿衣服,要是一會有人闖進來,不好解釋。”


    柳得財卻是一腦門的官司,揮了揮手道:“管他球的,老爺沒在家,管他誰闖進來,老子第二天就將他送進亂葬崗子!”


    嘴裏雖然這麽說著,但還是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今日過來,我是想跟你說一個事情,你準備一下東西,我明日在賬房卷些細軟,咱們就跑路。”


    燭光下,柳得財的眼神之中,閃爍著兇狠的光,十分的陰森可怖。這眼神將王氏嚇了一跳,隨即狠狠的掐了一把柳得財道:“到底怎麽了?我看著柳府之中就不錯,我不想走,再說也不能走啊!”


    “為什麽?”柳得財問道。


    王氏開始變得結結巴巴,好像是實在羞於啟齒,便又掐了一下柳得財道:“你就別管了,我是不能走的,老爺也不肯。”


    “你一個奶媽子,大少奶奶還沒有生育,不需要奶媽,為什麽不肯?”柳得財滿眼的審視。


    王氏卻是更加語無倫次,道:“哎呀,說了不能就是不能,老爺需要我的。”


    “什麽!”柳得財大聲的叫道,卻忘記了這是私會,忙壓低了聲音道:“難道老爺和你?你們兩個有……”


    王氏卻是發火了,朝著柳得財的臉便掐了過去,道:“你個死王八,說什麽呢!老爺那麽正派的一個人,怎麽會。”


    “那你說是怎麽迴事!”


    “唉!老爺嚴令不讓外傳的,”王氏為難得很,但是吞了一口氣,道:“你不準傳揚出去,否則真的是萬劫不複了!”


    “你說!”


    “老爺之所以離不開我,是因為他每天都用仙人酒!我的…我的仙人酒。老爺當年在戰場上中了毒建,多虧正好周癲活神仙也在軍中才救了他一命。事後,周神仙給了他一個仙家的方子,說隻有喝仙人酒,才能慢慢化去他身體裏的殘毒——”


    本草上有記載:人奶者化之信,故字從孚也。?方家隱其名,謂之仙人酒、生人血、白朱砂,種種名色。(1)


    雖然柳得財大概沒有讀過唐本草,但是仙人酒的是什麽,自然是知道的,竟然就是人的奶!


    這可謂是駭人聽聞。柳得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沒有讀過程朱理學的著作,但也知道這是極其私隱的事情。


    於是柳得財怔怔的望著王氏,竟然將王氏看的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這都是他娘的什麽事情啊!”柳得財哭喪著臉,捂著臉,一臉的痛苦。


    王氏這才恢複了潑辣的性子,道:“所以說,咱們不能走。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要走?”


    “太太房裏麵的賽賽,可能是知道咱們的事兒了。”柳得財壓低了聲音道。


    王氏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呆若木雞,片刻之後,才喃喃的道:“當真…當真麽?”


    “賽賽倒是沒有明說,但是萬中有一,萬一露了餡,你我還不得扒了衣服遊街?弄不好你還要騎木驢呢!”柳得財的聲音飄忽不定。


    王氏竟然打了幾個哆嗦,下意識的緊緊的捉定了柳得財的肩膀。


    “那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這個賽賽,是不能留著了,還有就是後廚的武六七,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羞辱一下這人!讓他見到我就嚇得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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