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之宴難得抽空迴了一趟老宅。


    裴之宴剛剛進了家門,就看見裴夫人在院子裏澆花。


    “稀客啊。”裴夫人放下水壺,笑意盈盈打趣自家兒子,“今天是商量好的嗎?怎麽一個個都迴來了。”


    “我哥和嫂子也迴來了?”裴之宴有幾分疑惑。


    裴易寒和溫晴夫妻倆,一個從政,一個演戲,除了公休,裴之宴鮮少看見他們迴老宅,現在居然撞上了?


    “你嫂子劇組殺青,最近沒什麽活動,休假迴來陪陪我們。你哥還沒到,晚上迴來。”裴夫人解釋道。


    裴之宴了然地點了點頭,抬腳去了屋內,果然看見了溫晴,她的眉目疏朗,不是嬌俏甜美的風格,確實有《弑殺》女主角的那股颯氣。


    裴之宴想起隨禾說的話,旁敲側擊問道:“嫂子,你殺青了?”


    “是啊。”裴之宴的問話讓溫晴挺詫異。


    裴易寒這個弟弟,好像對娛樂圈包括電視電影在內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除了過年裴夫人在家放電視他會看幾眼,自己的作品上映了作為弟弟去支持一下,溫晴就沒見他主動拿起過遙控器,一家人搶遙控器的情況更是從未發生過。


    “那個——你最近有沒有接新本子?”裴之宴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這不是剛殺青嗎,有幾個本子找我,但是還沒定。”溫晴倒了兩杯水,把其中一杯放在裴之宴麵前,繼續說,“有一個大女主的武俠戲,一個清新的文藝片,一個偏輕鬆搞笑的生活劇。”


    “那個武俠戲是不是叫《弑殺》?”裴之宴摩挲著玻璃杯的杯口,卻遲遲沒有喝水。


    溫晴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你是書粉?”


    “算是吧——我和作者認識,她覺得你挺合適的。”裴之宴沒有和溫晴對視。


    “這樣啊。”溫晴若有所思,“但是我經紀人說它的班底比較年輕,不知道有沒有實力。”


    “生活劇多沒有挑戰力,《弑殺》的劇本很有張力,人設也很多元,演得好說不定可以拿到金牛獎。”裴之宴單手把玩著玻璃杯。


    溫晴瞥了裴之宴一眼,笑了,“我說老二啊,你真的隻是和作者認識而已嗎,她居然有本事讓你來當說客。”


    裴之宴抿了抿唇,喝了一口水潤喉,“她沒讓我來。”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願意的嘍?難不成嬌矜自傲的裴二少單相思了?她還真是想會一會這位作者了。


    “行,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溫晴沒有為難裴之宴。


    “不過具體參演與否,還要和我的工作人員評估一下,如果我去演了會提前告訴你的。”


    這已經是預料之中最好的結局了,裴之宴擰起的眉舒展開來,“謝了。”


    “一家人客氣什麽。”溫晴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對了,忘了和你說,媽和爺爺在給你物色對象,你最近悠著點。”


    裴之宴被嗆了一下,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給我?”


    “不然呢?他們也沒讓你立刻結婚,但是你這半點準信也不給,你都二十五了還沒個對象,老一輩的不著急才怪呢,別說媽,爺爺還等著抱重孫重孫女呢。”溫晴慢悠悠地說,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裴之宴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我不是弟弟嗎?你和我哥還沒要孩子,怎麽就催上我了。”


    溫晴莞爾一笑,壓低嗓子說:“我和易寒這不是沒空嗎,過兩年空出時間來會計劃的,他們就是知道催我們沒有用,才來催你的啊。”


    這麽說來,自己隻是個擋槍的?


    “兩個人嘰嘰咕咕說什麽呢?”澆完花的裴夫人慢條斯理地問。


    “說給老二相親的事兒。”溫晴毫無包袱地出賣裴之宴。


    裴夫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之宴啊,你終於開竅了,快說說你喜歡個什麽類型的,媽幫你物色物色。”


    裴之宴眉心直跳,也不知道為什麽,裴夫人明明平時挺優雅一個人,一遇到說媒就跟上了九十九根發條似的。


    “媽——”裴之宴的語氣裏滿是無奈。


    但裴夫人聞若無物,而旁邊的溫晴隻顧著看戲,完全無視了他求救的眼光。


    裴夫人把裴之宴推到了沙發旁,按著他讓他坐下,然後像一個人型百寶箱一樣抖出了幾張照片,照片的背麵還寫了一些簡單的個人信息。


    “瞧瞧,你姑姑給我的照片,有沒有喜歡的。”裴夫人興致勃勃地問。


    “這個小姑娘不錯,長得挺可愛,好像是個老師,會教孩子很好啊。”


    裴之宴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裴夫人繼續說:“這個也不錯,挺有氣質,好像是個歌手來著,晴晴你認識嗎?”


    “不太熟,但是她好像和杜書林炒作過,微博上還有兩個人去酒店的照片。”溫晴實話實說。


    這個杜書林是個流量小生,演技不怎麽樣,靠炒作維持熱度,一個月換一個緋聞女友,連裴夫人這個不關心娛樂圈八卦的人都有耳聞。


    裴夫人雖然急,也不至於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接受。


    “那算了。”裴夫人繼續往下翻,“這個這個,美豔型,可以和你嫂子去拍電視劇了。”


    “媽,這個我認識。”裴之宴的表情突然變得一言難盡。


    “你認識?哦,她好像大學也在燕京上的。難怪了,不過這樣也好,有共同話題啊。”


    “她——”裴之宴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實情,“大學時劈腿了我隔壁宿舍的一個哥們。”


    “……”裴夫人沉默了,“你姑姑都介紹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媽——差不多得了,我要迴去了。”快到飯點了,隨禾還帶了他的晚飯。


    “你這也不喜歡那也不喜歡,你真打算光棍一輩子嗎?這個呢,這個小姑娘挺水靈的,有點像武俠小說裏男主的白月光啊,不過這資料也忒簡潔了,隻有個名字。”


    裴之宴剛準備找借口趁機溜走,餘光瞥到照片就愣住了。


    照片上是隨禾,大概是二十歲的模樣,有些青澀,穿著一襲竹葉青色的盤扣旗袍,墨發挽起,神色柔和,仙氣四溢,好像是一壺新煮的茶,溫潤如玉。


    “這個怎麽樣?”裴夫人看著裴之宴,征詢道。


    裴之宴的喉結微動,眼神四處遊移,“還行吧。”


    作為演員的溫晴敏銳地發現了裴之宴的不自然,“媽,我覺得這個挺有眼緣的,隨禾,名字也挺好聽的。”


    “是吧,我也覺得不錯,改天我再去問問,看看能不能相個親。”裴夫人自顧自地頷首。


    之前的幾個人都太奇葩,裴夫人現在總算找迴了一點麵子,因此看隨禾的照片也格外的順眼。


    裴之宴的嘴唇微微翕動,最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潛意識裏,他覺得隨禾這種人是不會去相親的,就像他一樣。


    如果沒記錯,那個《弑殺》的作者叫隨隨,這個小姑娘叫隨禾,看裴之宴的反應,這是一個人?旁邊的溫晴眯了眯眼,覺得有點意思。


    裴之宴迴去後熟練地走向二樓,隨禾正在做草莓鬆餅,緋緋調皮地蹦到灶台旁,蓬鬆的白色尾巴像一個甜甜圈卷了起來。


    “迴來了?去哪了?”隨禾隨口一說,裴之宴心裏卻蕩起了漣漪。


    怎麽搞得像瑪麗蘇小說裏小嬌妻在家等著男主迴家一樣?


    裴之宴晃了晃腦袋,他肯定是太久沒有和異性接觸產生了錯覺。


    都怪裴夫人下午讓他看什麽相親對象,他的腦子都被麻痹了。


    為了緩解這種情況,裴之宴另辟蹊徑地胡扯:“出去和小姐姐約會了。”


    隨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端著草莓鬆餅離開了廚房。


    “不是,你怎麽隻拿一副餐具啊,我的呢?不是說好了給我留一份嗎?”裴之宴腳步變快。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


    隨禾停下腳步,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地開口,“你不是和小姐姐約會去了嗎?沒吃飽?也對,米其林餐廳的菜一向分量少。”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裴之宴是有口難言,隻能眼巴巴看著色澤鮮亮的草莓鬆餅。


    一分鍾後,裴之宴敗下陣了,蔫耷耷地說:“我沒有去約會啊,我就是迴了趟家。”


    隨禾冷淡地哼了一聲,“裴之宴啊,你下次撒謊時帶點腦子吧。”


    “有人約會是過了飯點去的嗎?”


    “有人約會連上來迴路程隻要兩個小時嗎?”


    “咱們住一起也過半個月了,你要是有發展對象至於平常連個電話都不打?”


    隨禾可記得葉傾鯉之前談的那個小奶狗黏人的要命,全天連麥,恨不得睡覺都不掛電話,連自己和葉傾鯉打個電話都要吃醋,也難怪最後分手了。


    質問三連,血淋淋的事實,單身貴族裴之宴紮心了,但想到下午看到的隨禾的照片,裴之宴又恢複了自信,“你不是也單身嗎?”


    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麽意思?


    “我至少沒有偽造不單身,況且正經約會哪個不是好好收拾過的,你就穿這個?”隨禾持續噴射毒液,戰鬥力爆表。


    裴之宴低頭,一如既往的灰色帽衫,“有問題嗎?”裴之宴一臉疑惑。


    隨禾麵帶微笑,“你覺得沒問題就沒問題,說不定女方覺得你儉樸真實、淳樸可靠呢。”


    轉眼的功夫,裴之宴搶過來的草莓鬆餅已經被消滅一空。


    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他要是真有相親對象,也一定受不了他這德行,隨禾吞了一口草莓鬆餅,默默地想。


    小劇場:


    隨隨:他要是真有相親對象,一定受不了他這吃貨德行


    隨隨:嗨呀,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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