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文學學城城獨家發表,謝絕一切轉載“七哥,保、保護費早已交。”梁美鳳不見平日兇悍,講話磕磕巴巴。


    “美鳳姐別怕。”七哥難得講話斯文,贈上禮品,視線落在賀喜身上,“我找小阿喜。”


    梁美鳳更怕了,不敢接禮,死護賀喜在身後,央求,“七哥,阿喜不過十四,發育未熟,胸前包子一點點,七哥想刁,過、過幾年再講?”


    幾個尾隨的四九仔頓時發出yin蕩賤笑。


    七哥迴身,一巴掌掃過去,四九仔們立刻麵無表情低頭。


    再轉身,一臉惶恐,“美鳳姐說笑,我找小阿喜有正事。”


    賀喜拍拍母親肥厚身軀,叫她勿怕,對七哥道,“七哥,病好出院了?”


    七哥撓頭訕笑,轉將大禮贈與賀喜,麵帶懇求,“賀大師,煩請為我算一卦。”


    賀喜抬手,“別喊大師,喊阿喜。”


    七哥從善如流,“阿喜,幫七哥算一卦,日後不收你保護費怎麽樣?”


    賀喜笑,大眼睛彎成月牙,憑添幾分嬌憨可愛,“七哥想算哪方麵?”


    “算我日後運程。”


    本埠人向來有信仰,大年初一必然蜂擁至黃大仙廟,爭上頭一炷香,哪怕和盛會的大佬小弟也不例外,江湖難混,腥風血雨,不保哪天便斷送小命。


    賀喜一指高凳,請七哥坐,這才細觀他麵相,開口道,“七哥,你從出生起便在九龍城寨,十歲前貧困拮據,受盡欺淩,十五歲那年差點被人打死,你大哥二哥入會便是希望護阿媽弟妹安全,大哥二哥被追殺之後,你也走上這條道,目的還是為護阿媽和兩個姐姐生活無憂。百善孝為先,你雖然不是大善之人,也不算奸惡之輩。”


    若說七哥對賀喜原本還抱一分疑惑,眼下卻是對她肅然起敬。旁人皆以為他入這行是為唿風喚雨,其實他不過是希望保家人平安,不再受欺淩。


    “你阿媽是心善行善之人,無形為你增添福氣。七哥,三五年內你無大災,全賴你阿媽積善護佑,你日後但凡能心存一絲善念,就不會會踏入絕境之地。”


    “七哥粗人一個,阿喜再多講幾句。”七哥撓頭,不懂。


    賀喜不肯再多講,搖頭晃腦,“七哥,以後你肯定能體會我話裏意思。”


    不明真相四九仔們皆斜眼看賀喜。肥嘟嘟小小一個,坐高凳上兩腳還未著地,麵上卻故作老沉,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生怕七哥發威,四九仔們竭力憋住爆笑。


    唯有七哥麵上露出一絲茫然,半響才起身,囑四九仔們,“以後不再收美鳳姐保護費。”


    說完,又朝賀喜一拜,“告辭。”


    送走米飯班主,梁美鳳蠻婆再現,伸手扯住賀喜左耳,“小小年紀不學好,獅頭上拔毛,招惹這幫街頭爛仔,不要命?!”


    “阿媽,鬆手,疼,疼!”賀喜連聲告饒,“七哥答應,日後不收保護費,阿媽你憑白多賺一筆。”


    梁美鳳迴過味,總算鬆手,改戳她麵額,“好好看鋪,王師奶叫我去她家送魚。”


    “阿媽,迴來給我帶紅豆冰。”抱住梁美鳳肥胖腰身,賀喜央求。


    “知道,記得寫作業,迴來我檢查。”


    賀喜應聲。德貞女中半英式教學,密斯們管教嚴苛,梁美鳳不識英文,卻堅持要查賀喜作業,她檢查倒也快,不留空白格便算賀喜做完。


    寫作業前,賀喜先整理七哥送來大禮。看似粗糙一人,心倒細,贈得皆是日常生活能用到的東西。


    看鋪半響,進門看魚的顧客少,買魚的更少。


    心念一動,賀喜在門口貼一張紙,“買魚贈卦,童叟無欺。”


    貼完紙,專心寫暑假作業。


    “妹妹仔,買魚算卦?誰給算?”有靚女進鋪,一身洋裝,麵容姣好,笑起來甜美異常。


    賀喜抬頭笑,“我給算。”


    饒是靚女教養夠好,臉色也變了變,“妹妹仔,你給算?”


    賀喜沉得住氣,笑而不語。


    靚女啞然,見她小小年紀討生活不易,話題一轉,“錦鯉怎麽賣?”


    “有九紋龍、大和錦、茶鯉、黃鯉、紅鯉、白寫錦鯉,要哪種?”賀喜如數家珍向靚女報價。


    靚女看中茶鯉,要五尾。


    賀喜道,“贈你一尾作六,四九為金,一六為水,水生金,大吉大利。”


    靚女嬌笑,“妹妹仔嘴甜,就要六尾。”給足六尾魚的錢。


    賀喜笑盈盈接過找零,視線落在靚女麵額上,多嘴問一句,“家中有長輩住院?”


    靚女驚訝到捂嘴,“老豆聖母瑪利亞醫院住院,錦鯉買來逗他開心。”


    “希望老先生早日康複。”賀喜衷心道。


    不知為何,靚女竟生出與賀喜促膝長談的念頭,坐一旁高凳上,不急走,“妹妹仔,買魚贈卦,說話算話?”


    賀喜也坐下,“說話算話。”


    靚女錢夾裏抽出一張大金牛,放在櫃台上,“妹妹仔,好好給我算,我不占你便宜,算卦錢先給你。”


    賀喜沒收錢,慢悠悠道,“你想算哪方麵?”


    靚女名叫何瓊蓮,父親鍾表行業發家,除了正房,還有兩房姨太,何瓊蓮是二姨太所出,家中幺女,父親常讚她醒目女,子女中也最疼她。


    這段時間父親生病住院,正房姨太各惶恐,爭相勸父親立遺囑,家裏一團亂糟,何瓊蓮不喜歡這種氣氛,更不希望父親去世。


    “妹妹仔,我想算老豆能不能轉危為安。“


    賀喜搖搖頭,把錢推給何瓊蓮,“我不能算。”


    “為什麽?”何瓊蓮詫異,錢夾又抽出一張大金牛,“錢不夠?那再添...”


    賀喜抬手擋住,“實話不瞞你,本門有兩不算,老人幼童皆不算。”


    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書,命理學說白在於了解命運,以趨吉避兇,防患於未然。幼童生命之初,極易受後天環境影響而改變,老人垂暮之年,諸多事已成定數,此兩種人算命無任何意義。


    當然,也有江湖騙子為糊口飯而樂於忽悠。


    何瓊蓮心思百轉,終是道,“煩請您幫算,我會不會因此而得遺產。”


    賀喜沒接唾手可得大金牛,何瓊蓮看在眼裏,那就是視金錢如糞土,對她信任又上一台階,已經將稱唿由“妹妹仔”自然改成“您”。


    賀喜對她印象好,櫃台上的紙筆遞與她,“把你生辰八字寫上。”


    何瓊蓮寫好,轉給賀喜看。


    賀喜思慮一番,為她解釋,“你一身衣祿多有餘,福氣厚重,命裏有兩劫,一劫在五歲,火劫,而另一劫將與你父親有關,在五年之後,意味著你所詢問之事,暫無可能。”


    何瓊蓮欣喜,“換言就是我老豆無事?”


    賀喜笑彎眉眼,瞬間破壞了方才營造出高深莫測的氛圍。


    兩張大金牛塞給賀喜,何瓊蓮起身,“承您吉言,若我老豆無事,必來重金感謝!”


    兩張大金牛已抵得過尋常人家一月薪水,賀喜老氣橫秋擺手,“我沒說什麽,不必謝我。”


    拎上錦鯉,何瓊蓮歡欣雀躍離開,賀喜將兩張大金牛連同掛在外麵的紙壓在財神爺下,用來購買香燭供品。


    快中午,梁美鳳迴來,給賀喜一碗紅豆冰。


    賀喜接過,不忘嘴甜,“謝阿媽。”


    梁美鳳坐高凳上搖蒲扇,碎碎念,“作業寫沒?上午賣幾尾魚?有無偷懶?”


    賀喜乖乖迴答,錯眼瞧見梁美鳳額間一團黑氣縈繞,心中一凜。梁美鳳出門前還未見黑氣,眼下迴來帶一團黑,倒像是衝了煞。


    賀喜拿過蒲扇幫忙搖風,不著痕跡掐指決將她額間黑氣驅散,“阿媽,你今天隻去了王師奶家?”


    梁美鳳不答反問,“不然呢?我能去哪?”


    賀喜沒再多說,心裏帶了點疑惑。


    下午,梁美鳳囑賀喜去中藥鋪抓甘草杏仁。


    剛進藥鋪,明叔便招手道,“阿喜,叨念你幾天,總算過來了。涼鞋拿迴去穿。”


    明叔老婆街頭擺攤賣塑膠,涼鞋、拖鞋本埠人夏季多穿,明叔順手帶一雙來藥鋪,為的就是再見賀喜給她。


    視線落在明叔被燙傷的左腿上,賀喜沒接,“明叔,我沒為你化災,不能收。”


    明叔有心交好,爽快道,“當我贈你,快拿著吧,大老遠帶來,不想再帶迴去。”


    賀喜這才接過,甜笑,“謝謝明叔。”


    “乖,坐等會,我給你抓藥。”


    藥鋪外間設藥櫃,裏間是診所,坐診老先生心善,每日又做的是行善之事,賀喜凝神往裏看,隻見老先生周身紅氣圍繞,絲絲飄散到來看病的人身上,無形間為病患驅散灰黑之氣。


    道家五行對應五氣,分別灰黑、青、白、紅、紫金。


    人生來帶何種氣,一靠先天,積善福德之家,後代沾祖先光,生來便帶紅色甚至紫金之氣,換言之,就是命好,會投胎。二靠後天,生來命雖差,但後天行善,便可改命。


    坐診老先生便是後者,額雖狹窄,山根雖低,地閣卻圓潤,雙眸含善,典型後天修行才得今日造化。


    千年前,她師承文慎門下,師父教她的第一句話是:道本善。


    心不存善念,修得便不是道。


    本可以由車庫直接上三樓不見客,聽瑪利亞這麽說,何孝澤止步,穿過花池、涼衫房轉進客廳。


    正值飯點,菲傭進進出出上菜,碗盤不聞叮咚聲,何家上下齊聚飯廳,唯獨不見三姨太和四小姐。


    “二哥。”何瓊蓮笑喊。


    到底一母同胞,情分不一樣,何孝澤笑道,“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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