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一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見到被送來的明舟有雙藍寶石樣的眼睛就喜歡上了,兩人相差也不過半歲。


    由於明舟的心髒不好,所以才會被送到孤兒院來,看起來小小的,所以一直被她當弟弟帶。


    縱使明舟相貌出色,但心髒不好,沒人願意領養,姬十一則是因為要領養就必須同時領養明舟,所以也沒有家庭願意找罪受。


    等明舟和她在孤兒院待了好幾年,蘇家找了上來,證實他是當年丟失的小少爺後,火急火燎地帶了迴去。


    明舟本人則要求要把姬十一帶上,不然不迴去。


    蘇家直接找上了姬十一本人。那時她才十歲,為了讓明舟過上好生活,換上一顆正常的心髒,就對他說不想去。


    明舟當然不高興,哭的昏天黑地。


    最後還是蘇老爺子承諾兩人可以繼續聯係,也會讓姬十一衣食無憂,這才歇下來。


    如今明舟已經長成了少年,對於當初的事依舊耿耿於懷,每次見到姬十一都要拿出來說上幾句,然後又吵幾句。


    最後當然還是他最先服軟。


    而且,蘇家給的□□除了指定費用,每過一兩個月還會多上一筆錢,數額不等,一猜就知道是明舟自己打進來的。


    其實,這個弟弟除了那件事揪著不放,愛炸毛和嫌棄她以外,其他都很好。


    外麵的蘇明舟正要說什麽,眼尖地看到洗手間那裏不對勁,立刻大步上前推門。


    原本還在梳理記憶的姬十一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睜睜地看著人步步逼近她。


    “行啊你,姬十一,現在都開始躲起我來了是不是?”蘇明舟冷笑一聲,將門關上發出一聲巨響。


    “沒有。”姬十一反駁,她隻是恰好在洗手間而已。


    蘇明舟臉嫩,麵無表情的樣子不太常見,眼窩深邃,深海藍的尤其好看,就這麽盯著她。


    姬十一有點無措。


    突然,他抬起右手伸向她。


    她往旁邊一躲卻被他左手禁錮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手落在自己的頭上。


    “又不是吃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蘇明舟又是一聲冷笑,手上將她淩亂的頭發理好。


    隨後又是開始訓話:“你怎麽這麽笨,拍個戲都能進醫院,隻要離我稍微沒幾天就出事。”


    姬十一就著他的左手搖晃,笑著哄說:“好好好,我知道了。出去嗎?”


    誰知蘇明舟說:“你不是喜歡待在這裏嗎?我就不出去。”


    姬十一被堵了一句,從他身後的縫隙處靈活地鑽到了門旁邊,離開了洗手間。


    於文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那裏發呆,看到她出來,笑著打招唿:“十一,身體怎麽樣了?”


    洗手間根本不隔音,剛才的動靜他都聽到了,小少爺就是口不對心,今天一聽到消息比誰都著急,來了又不好好安慰。


    姬十一同樣迴以一笑:“好多了。”


    “哼。”一聲冷哼從後麵傳出來,明顯心情不佳。


    “別生氣了舟舟。”姬十一笑道。


    舟舟是隻有她才知道的小名,源自於被鬆進孤兒院的他問名字就說舟舟,等大了幾歲才知道全名叫明舟。


    “說了不許叫我舟舟!”蘇明舟瞪圓眼睛,“今天到底是怎麽迴事?”


    姬十一正要說話,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醫生乍一看到病房裏多出了兩個氣質上乘的男人,對於這個病人也有點頭緒。


    “你醒了就好,身體沒什麽大礙,迴去注意好好休息,不要再勞累過度了。”


    他又轉向於文和蘇明舟:“你們給她弄點清淡的飲食,別油膩就行了,以後注意休息時間。”


    於文笑著向醫生道謝,送走了醫生。


    “勞、累、過、度。”蘇明舟轉頭,幾乎要咬牙切齒:“你就是這麽作賤自己身體的,我要是不看著你,你今天是不是就直接去殯儀館了?”


    姬十一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殯儀館的意思。


    但她的表情在蘇明舟眼裏就是默認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歎了口氣,默默開口:“我隻是沒注意,你不要生氣,下次不會了。”


    於文一向不摻合兩個人的事情,但現在也看出點嚴重性來了,上前打圓場:“十一,我們送你迴去吧,醫院待久了也不好。”


    姬十一點頭,這裏待著挺壓抑的。


    *


    從醫院迴去的路上,蘇明舟都冷著一張臉坐在最後,就是不開口說話。


    印象裏似乎每次鬧別扭都是要一兩天的,姬十一覺得蘇明舟這次可能真生氣了。


    恐怕這一兩天過去還不行。


    租住的地方是老公寓,不少年了,從外麵看倒是感覺挺古藝的,進來後現代化設備還算充足。


    她就住在三樓,這一棟樓住著的幾乎都是帝都電影大學搬出來的學生。


    於文將兩人送到公寓樓下就離開了。


    一進門,蘇明舟總算是開口了,不過依舊是照常嫌棄一番,皺著眉,滿臉的不舒服:“你這裏真是糟糕透了。”


    事實上,他來這裏的次數不說幾百次,幾十次是有的,每一次都要嫌棄一下,最後又很強烈地要求住在這裏。


    公寓裝的很簡單,一廚一衛,一個人生活綽綽有餘,很適合大學生租住。


    姬十一問:“要喝水嗎?”


    蘇明舟撇撇嘴,“要,記得給我加上茶葉。”


    姬十一頓住了,她能說茶葉都被原本的她送人了嗎……夢中她那個性子,同學看到一問她就給了,自己都沒留下一點。


    看到她這個表情,蘇明舟懷疑地開口:“你是不是又把我給你的東西送人了?”


    看到她小幅度地點頭,他簡直要氣不打一處來,“姬十一你是蠢麽,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要把我給你的東西給別人嗎?以前你把我給蘇家還不夠嗎?!”


    這最後一句話才是他想要說的吧?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蘇明舟立刻閉了嘴,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她,表達著他的不滿和生氣。


    穿著襯衫單薄的身子看上去令人心疼。姬十一正要好好安慰對方,就看到他的兩隻耳朵通紅,抑製不住自己的手,直接上去。


    軟軟的,感覺十分舒服。


    耳朵被捏住,蘇明舟像隻炸毛的貓,一下子轉過了身,盯著她不說話。


    姬十一隻好老實說:“舟舟你耳朵真軟。”


    蘇明舟不理她,坐在沙發上小聲地發著牢騷:“這破房子你也能住的下去,不行,得趕緊換一個,不然我以後怎麽來住?”


    說著,他就當麵撥通了電話,對著裏麵直接下了命令。得到滿意的答複後,心情這才恢複了不少。


    早在夢中第一次見到明舟就知道他有孤寡之相的特征,最開始以為他是孤兒才有,後來被蘇家找到才知道他有家人。


    老爺子對他十分疼愛,父親也比較溫和。雖然蘇夫人不是親母,但也沒有苛待過他。


    孤寡之相與現實相反,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再聯想,可能是自己判斷出錯了吧,畢竟這個世界與夢境大陸區別太大。


    想到這裏,姬十一也不去惹他了,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她想熟悉一下,畢竟之前夢中都不能碰到。


    ……


    等她出來的時候,蘇明舟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姬十一湊近了去看,睡著的舟舟可軟多了,臉又嫩又好看,比起醒時的張牙舞爪,算是兩幅模樣。


    屋內空調開著的,她牽了條薄毯給他搭上,自己坐在一邊翻著書,都是之前買的關於解夢的。


    不知過了多久,姬十一抬頭看鍾表,快到傍晚了,再移到沙發那邊,蘇明舟卷著薄毯縮在那裏,嘴唇開開合合。


    姬十一快步過去,嘟囔的話是聽不清楚,但蘇明舟卻朦朦朧朧地皺眉,顯然睡得極不安穩,額頭也有些濕。


    她小聲喚:“舟舟……”順手輕拍他的胸口。


    約莫是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明舟逐漸安定了下來,眉目舒展,往她邊上滾了滾。


    隻是她還沒什麽動作,蘇明舟自己倒醒了過來,雙眼迷蒙地看著她,委屈說:“不許走。”


    姬十一摸摸他頭,“我不走,你要不要去房裏睡?”


    這話剛說出來,蘇明舟臉頰興奮得變紅,興高采烈地說:“你是讓我住在這裏嗎?”


    姬十一:原來早清醒了這小子。


    她轉手輕拍他一下,說:“你聽錯了。”


    蘇明舟轉了轉眼珠,往旁邊一歪,溜著藍眼睛,哼哼道:“……胸口疼……好疼……舟舟好疼……”


    淚眼朦朧的樣子,要不是姬十一知道真相恐怕還真被騙過去了,就是不理他。


    幾年前蘇家便為他換了心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眼見著這招沒有效了,蘇明舟也不裝了,琢磨著重新想個好方法,他今晚就是要住在這裏。


    姬十一把書收起來,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問:“剛才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蘇明舟昂起下巴,輕輕一哼,舌尖卷著奶音:“讓我住這裏,我就說。”


    姬十一笑,“剛剛哪個在說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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