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個熱死人不償命的天氣,一塊試金石從懷陽城東百裏之外的天劍派山門運達城主府。


    城中許多人都聞訊而來,想要親眼見識一下傳說中的聖境強者。當然,其中更多的是等著看笑話的人。


    “那日我在茶樓上見到他了,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怎麽可能是聖境?”


    “可現在試金石也到了,城主大人親自查驗,若不是聖境,怎麽敢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這都快到正午了,鬼天氣熱死人了,正主怎麽還不來?”


    “怕是人早就跑了吧......”


    從城主府到林迴下榻的客棧,懷陽城主幹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林迴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麵,心底頗多無奈,悔不該當初在茶樓逞一時的意氣,暴露了自己,現在搞得滿城的人都等著看自己出醜。


    他換上羽神紗,戴上了白狐笑,收拾好行囊,下到客棧一樓結了房錢,然後在客棧掌櫃和一眾店小二的注視下抬腿邁出了客棧的門檻。


    “別的不說,這小哥兒的派頭倒是挺足,像是個高人。”掌櫃的眯眼說道。


    店小二們隻是暗暗吐著舌頭,自家掌櫃的向來以貌取人,那位年輕客官衣著不凡,在掌櫃的眼裏自然不是一般人,要說現在這懷陽城裏誰最希望那客官是貨真價實的聖境強者,那非掌櫃的莫屬。以後傳出去了,咱們這客棧接待過聖境強者,自然名聲大噪,聖境強者住過的廂房肯定要被人擠破頭的搶著下訂。


    林迴來到街上,頓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正主出來了!”


    “怎麽還帶著個麵具?”


    “哼,裝神弄鬼。”


    林迴沒有理睬他們,徑直朝著城主府走去。


    城主張淮陽已經在城主府外等候多時了,懷陽城作為南州首府,承天河水患一直不除,已經對他的政績造成了很大影響,城主大人日夜都為此頭疼不已。偏偏遇上京中權力交替,各大勢力明爭暗鬥,根本無暇顧及於此,心心念念的京城高手遲遲不來,讓他猶如怨婦一般天天遙望京城方向,盼著登基的新帝早日派人過來。


    前些時候收到了京城那邊的消息,說是治水的隊伍已經在京城籌備完畢,馬上就要出發來南州,張淮陽高興歸高興,可最後水就算能治好,這功勞卻算不到他的頭上。就好比員工手上的工作搞砸了,最後卻要老板來擦屁股,那這能有好嗎?水患是除了,他張淮陽也難免要在新帝心裏留下一個辦事無能的印象。


    現在好了,辦了個擂台,引來了一名聖境強者,且不管是真是假,都足夠引起他的重視了。若是能趕在朝廷來人之前將水患除了,他便是無過有功。


    在最初聽說城裏來了聖境要治水的時候,他開心之餘也存著一絲擔憂,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他作為城主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一個十幾歲的聖境?好像不是那麽靠譜。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拜見,免得最後若是假的,他城主的臉麵往哪擱?因此就等到了今天,如果試金石試出來是貨真價實的聖境,他事後再做彌補不遲。


    對方既然是一個心係民生的修行者,應該是一個隨和的人,不會在意些許失禮之處才對。


    遠遠的,張淮陽便看見了一席白衣緩緩走來。


    從那挺拔瘦削的身姿判斷,至少也是一個青壯年,由於他戴上了麵具,很難判斷實際年齡。


    因為壽元要遠遠長於普通人,所以修行者的長相通常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唯有兩點難以改變那就是聲音和須發,那些聖境強者通常都是鶴發童顏,聲音滄桑老成。例如離陽宗主楊鼎天,他的實際年齡已經是八十多歲,在這般年紀成就聖境高階,他已經算是中原大陸天資最為頂尖的一批人了,許多小宗門的宗主,聖境初階的修為,實際年齡超過三百歲的大有人在。


    可楊鼎天雖然是凡人眼中的八十歲高齡,可樣貌不過是三十左右,須發依然烏黑,隻是兩鬢有些許泛白。


    這也是為什麽,林迴自稱聖境修為,有許多人無法相信的原因。


    他看上去就隻有十七八歲,聲音也還帶有一絲稚氣,更別說白頭發了。不過也不排除有些修行者會專門使用一些丹藥或者功決改變容貌與聲音,讓自己顯得更加年輕,不過這種行為通常隻有相對更注重外貌的女性修行者會做,男性修行者更注重修為,對於這方麵在意的倒是少數。


    “歡迎歡迎,歡迎真人駕臨我懷陽城!”當林迴走近,城主張淮陽便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城主大人多禮了。”林迴也微微頷首迴應。


    他此刻通過白狐笑改變了自己的聲線,讓聲音顯得十分滄桑,這在張淮陽聽來心中更是一喜。隻不過當日手下那錦衣小官兒的匯報上說,來者的的確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怎麽現在卻是一股蒼老的聲音呢?


    他不解的迴頭看了看站在後方的那錦衣官兒,後者也是滿臉困惑。


    還是林迴主動開口:“關於這幾日城中的傳言,本座還需向城主謝罪,當日其實是頑徒逞一時意氣,冒用了老夫名諱,違背了老夫想要低調行事的初衷,如今已罰他禁閉,還望城主海涵。”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張淮陽大喜,連聲道:“真人不必自責,真人心懷我南州百姓,行的是大善舉,本就該廣而告之,讓百姓承真人的情才是!”


    “我輩修行中人,本就該心懷天下蒼生,為南州治水也是應行之義,何足掛齒。”林迴裝模作樣的客套了幾句。


    “嗐,原來是這樣,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哈哈,誰年輕的時候不愛出個風頭呢?”


    “真人真是慈悲心腸,不像那些修行宗門,韜光養晦,根本不管我們這些凡人的死活!”


    林迴一番解釋,倒是讓懷陽城中那些心懷不滿的百姓釋懷了不少,起初他們對林迴的厭惡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們都算是這場水患的受災群眾,每個人家裏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損失,也有不少人失去了親人,看到有人借著治水出風頭,心裏便無比難受,仿佛自己遭受的苦難都成了他人利用的工具一般。


    現在知道了“真相”,人們心中也好受了許多,畢竟人家師徒過來治水也是一片好心,當即便原諒了林迴的“年少意氣”。


    麵具下的林迴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暗下決定以後一定要更加低調才是,身份被這些人識破是小事,唯獨不能讓身在京城的風華知道了自己就是聖境的事情。


    昨天收到風華的傳音,其實心裏還是挺驚訝的,沒想到這丫頭登基不過短短數月,情報網就已經鋪到了南州這邊,傳言才剛剛在懷陽城中傳開,她在京城便收到了消息。這種事情自然不會是城主府親自通報的,畢竟水患還沒有除掉,傻子才會提前通報上去邀功,在聖上心底落個居功自傲的名聲。


    那就隻有風華自己安排的情報網在這裏麵起了作用。


    林迴這番解釋,也算是說給風華聽的。


    “既然如此,再查驗真人修為倒顯得我懷陽城胸襟狹小了,還是算了吧。”張淮陽揮了揮手,看著林迴說道。


    林迴怎麽說也算是兩世為人,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是有一些的,城主雖然是這麽說,但該查還得查,不然怎麽穩定民心?隻靠著嘴皮子賣好終究還是不現實的。


    “無妨,這試金石既然已經運來,老夫也就伸伸手而已,也好教城中百姓放心。”林迴搖頭道。


    張淮陽臉上樂開了花,他還有些擔心眼前的修行者常年隱居修行,體會不到自己話裏的意思,現在看來倒也不盡如此。


    “如此那便委屈真人了,事後水患若除,我懷陽城定為真人修祠立碑,懷陽百姓世代都會記住真人的恩德。”張淮陽高聲說道。


    林迴隻是笑笑。


    城主府的大門前,試金石就杵在那裏,官兵們圍成一圈,在試金石前圈出了一塊空地。既然這石頭都放在了大門口,而不是城主府內,那自然是要做給百姓看的,但凡有點情商都知道該怎麽做。


    他走到試金石前,伸出手掌輕輕按在了石麵上,很快,試金石便散發出了柔和的金色光輝。


    “真的是聖境!”


    “南州有救了!”


    那金色的光芒散發出來的同時,百姓們紛紛高唿起來。


    人群之中,各方勢力安插的眼線悄然退去。


    鎮南王府。


    “王爺,查到了,是聖境初階的修為。”


    鎮南王穿著常服,在王府後院修剪花草,漫不經心的問道:“確定那是帝師?”


    “不會有錯。”暗處的聲音答道:“既有聖境修為,又自稱是那太監的師傅,隻有帝師了。”


    林迴出宮遊曆並不是什麽秘密,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也沒有刻意的遮掩,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宮裏的小林公公為了修行出宮遊曆去了。


    林迴也預料到了會有人監視,隻不過他並不在意罷了,他唯一要隱藏的秘密是自己就是帝師的身份,而那些監視者根本不敢靠得太近,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次他鬧的動靜太大了。”


    “嗯......既然如此,你們可以動了。”鎮南王隨意的擺了擺手,下達了命令。


    “是。”


    暗中的人化為一團黑霧消散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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