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我迴來了。”


    陸錚擁著莊明憲,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令他心安。


    這兩個月來,他沒有一天不思念她的。為了不打草驚蛇,不讓軍隊引起嘩變,他一直在關外,直到皇帝處置彭鯤與忠義侯的聖旨到了,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製了甘肅的軍隊。


    現在他終於迴來了。


    他把臉埋在她的秀發裏,貪婪地嗅著她的芳香。


    莊明憲迴擁著他,兩個月的擔驚受怕,兩個月的提心吊膽,終於在這一刻悉數煙消雲散。


    “陸錚,我很想念你。”她靠在他的胸前,流露出隻有在他麵前才有的脆弱柔軟。


    陸錚的心立馬像被春風吹似的,暖烘烘的,十分情動。


    “安安。”他捧起莊明憲的臉,輕輕親吻她的額頭,接著是眉心,臉頰,最後才落到她如花瓣般鮮豔柔軟的雙唇上。


    雙唇碰觸的瞬間,他滿足地含住,這一刻他才明白,他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想念她。


    莊明憲抬起頭,溫柔地迴應,這讓陸錚心中的火焰瞬間點燃,唿吸急促了不說,手也探進了她的衣襟裏。


    “咳!”


    門口突然響起響亮的咳嗽聲,陸錚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有更多的反應,老太太提醒的聲音傳了進來:“安安,該喝安胎藥了。”


    莊明憲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安胎藥是早晚喝的,現在正值中午,根本不是喝藥的時間,祖母這麽做,不過是提醒他們而已。


    她手忙腳亂地推開陸錚,麵紅耳赤地應了一聲:“祖母,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老太太並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門外不放心地說:“孩子剛上身的頭三個月,是最要緊的,一定不能碰著肚子,你可要小心了。”


    陸錚知道老太太這是說給他聽的,尷尬地應道:“祖母,你放心吧,有我看著安安,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你是妥當孩子。”老太太得到保證,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房間裏,陸錚與莊明憲對視,忽然都笑了。


    “安安。”陸錚再次拉她入懷,這次的動作卻格外輕柔,隻是用胳膊圈著她,並不敢碰她的肚子,好像她是個易碎的瓷器般緊張:“我剛才有沒有傷著你?”


    “沒有。”莊明憲笑著說:“孩子很乖,胎像很穩,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出世了。”


    她坐起來,問了一個全天下孕婦都會問的問題:“你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


    “都喜歡!”陸錚不敢抱她,隻握著她的手,溫柔道:“隻要是你生的,不管兒子女兒都是我們的血脈,我都一樣疼。女兒像你,兒子像我,如果你身體能承受得住,我們就多生幾個。”


    “等過幾年,大的帶小的,家裏孩子滿地跑,男孩子丟給周成,女孩子丟給祖母她老人家,我帶著你到處走走看看,你想去哪裏都行。”


    莊明憲憧憬著陸錚說的畫麵,嘴角的笑容越發甜美。


    陸錚看著心動,再次把唇印上去,這個親吻不帶任何情.欲,綿長而甜蜜。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再次平靜下來好好說話。


    “周成怎麽沒迴來?”莊明憲想著杜雪娘、穀雨跟自己一樣思念心上人,就問:“還有丁興,也不知道他是在京城,還是已經迴到張掖了?”


    “周成現在不止是我的侍衛了。”陸錚笑著說:“他身上有了軍功,已經晉升為將軍。嘉峪關那邊我不放心,就留了他看著。丁興還在張掖,替我處理後續事情。關於他以後的前程,我也想跟你商量商量,他武藝高強,又幫了我們這些年,我想給他謀個出身,又怕你舍不得。”


    “這有什麽舍不得的?難道我是那種隻顧自己不顧別人的人嗎?周成都有出路了,丁興自然也該有個正經的出身才是。”


    她瞪了陸錚一眼,說:“我可是把穀雨當姐妹看的,丁興有了官身,穀雨臉上也體麵。”


    這一眼嬌嗔中帶著魅惑,眸中波光閃閃,陸錚隻覺得自己心髒被擊中,理智正在一點一點離開自己的大腦。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陸錚用手摩挲著她白皙如玉的手背,心不在焉道:“等過兩天我去了張掖就把丁興換迴來,讓他守著你們”


    安安腹中懷著孩子,他不能真的把她怎麽樣,那麽別的呢?親一親讓他解解饞應該是可以的吧?


    “你還要去張掖?為什麽是換丁興迴來而不是帶我們一起去?”莊明憲立馬聽出來話語中的不對勁:“陸錚,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她的語氣是很急的,陸錚心頭一凜,腦中旖旎香豔的想法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


    糟糕!


    他怎麽說漏嘴了。


    “沒有什麽事”


    莊明憲怒瞪他:“你還不說實話。”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你怎麽這麽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果然溫柔鄉是英雄塚,一見安安他素日的冷靜果決都不見了。


    既然瞞不了了,還是實話實說吧。


    “韃靼要大舉進攻了,屆時整個甘肅都會不安全。我後天就迴張掖,換丁興過來護送你們到西安。”


    也就是說,他們又要分別,而且分別的時間會更久,陸錚麵臨的危險會更大。


    “那這次打仗要多久?”莊明憲心神一驚,感受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她連忙護住自己的肚子,讓自己冷靜下來。


    “少則半年,多著一年。”陸錚愧疚不已,他本來是想在這裏好好陪莊明憲幾天,讓她高高興興的,等臨走的時候才告訴她,沒想到莊明憲察覺到了,那麽這幾天她又要擔憂了。


    “這是最後一次。”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莊明憲,鄭重地跟她保證:“等我擊退了韃靼人,我以後哪也不去,天天陪著你跟孩子。”


    孩子出世他也不能陪在她身邊,陸錚目光落在莊明憲小腹,輕聲說:“孩子,你要乖乖的,陪著你娘,爹爹很快就迴來了。”


    莊明憲心裏一千一萬個不舍,卻也知道大戰在即,陸錚既然手握甘肅的兵權,他是不得不去的。


    前世他打敗了韃靼,今生他必定可以再次擊敗韃靼。


    “沒有大家,何來小家。”她反握住陸錚的手,臉上沒有任何脆弱,全是支持與鼓勵:“你隻管去,家裏有我,我跟孩子等著你迴來。”


    “安安。”


    陸錚捧著她的臉,再次親了下去。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三個月後,莊明憲懷孕六個月,平坦小腹高高隆起,纖細的腰肢也寬了許多,原本巴掌大的小臉吃的圓如滿月,看上去格外喜慶。


    “八成是個姑娘。”老太太說:“懷姑娘,人就會變得特別漂亮。懷小子,臉色就會不好看。”


    莊明憲照著鏡子,哭喪著臉:“祖母,我哪裏漂亮了?你看看這臉大的,鏡子都快裝不下了,我明明變得很醜。”


    也不知陸錚迴來了,會不會嫌棄她這副醜樣子。


    老太太的看法與她截然相反:“哪裏醜了,瞧瞧這氣色紅潤,精神飽滿,雙眼有神的樣子,分明是漂亮了很多。你從前就是太瘦了,幸好靖臣不嫌棄你。”


    “是嗎?”莊明憲捏了捏自己的臉,半信半疑道:“我從前太瘦了嗎?”


    “那當然,祖母從來不騙人。”老太太道:“你現在這樣剛剛好,不胖不瘦,正漂亮。”


    莊明憲也不確定了,不過她也下定了決心,等孩子生了,就要瘦身,無論如何也要在陸錚迴來之前瘦下來。


    “太太。”


    穀雨笑盈盈走進來扶起莊明憲:“轎子安排好了,我們這就可以出門了。”


    重生之後,莊明憲一直很信奉佛祖,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她出門越來越不方便,趁著現在還能出門她決定去一趟寺廟,求佛祖保佑陸錚旗開得勝、平安歸來,也保佑她能順利產下孩子,母子平安。


    西安最著名的就是唐玄奘曾經待過的大慈恩寺了,正好離她們住的地方也不遠,莊明憲就決定去那裏。


    一行人出了門,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路上就被人攔住了,說是前麵在調兵,讓行人避讓。


    莊明憲想了想,決定先迴去,過幾天再去,迴程的時候見街上流民很多,大多是甘肅那邊逃亡的百姓,就撩了轎簾吩咐丁興:“迴去之後,捐五百兩銀子給善堂,買一點防止瘟疫的藥材送過去。”


    丁興點頭應諾。


    街上人來人往,流民大多淪落為乞丐,三五成群地一起乞討,他們身體幹瘦、麵色淒苦,對著行人、鋪子哀哀懇求。


    莊明憲搖了搖頭,放下了車簾。


    希望陸錚能早日平定戰事,這些流民也能順利迴到家鄉安居樂業。


    外麵突然傳來大聲的嗬斥:“敢偷我的銀子,你不要命了!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我沒有偷,不是我偷的”有年輕女子在驚惶淒涼叫喊:“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我怎麽會偷你的東西。”


    “不是你偷的,我的銀子難道好端端會不見了不曾?你離我最近,必然你是偷了交給你的同夥了。”


    男子厲聲道:“既然你偷了我的錢,就得賠給我,不行,就拿你這條賤命來賠。抓起來,帶走!”


    “我沒有,我沒有”


    女子聲音很快變的嗚嗚咽咽,應該是被人捂住了口鼻。


    這女子是北直隸口音,聽著格外耳熟,莊明憲把簾子一掀,正想說話,丁興已經開口了:“太太,是鵑兒。”


    鵑兒?


    她不是應該跟莊明姿在張掖嗎?怎麽會淪落成乞丐?


    “你去,把她帶過來!”


    迴到家裏,鵑兒洗漱更衣之後來見莊明憲,她瑟瑟縮縮,格外狼狽,一進門就哭著跪下了:“王妃,我家太太被人害死了。”


    莊明憲大吃一驚:“怎麽迴事?她不是攀上了忠義侯嗎?就算忠義侯犯了事,也不會牽連她啊。”


    “不是。”鵑兒哭著搖頭:“太太她那天從王妃府上出來,就拿著忠義侯給的戶籍憑證離開了張掖”


    原來,莊明姿卷了周家的財產帶著鵑兒要迴京城,到了蘭州之後,莊明姿為了安全著想就找了一家大客棧,住的也是天字一號房。


    不料兩個女子孤身上路,又住那麽好的客房,很快就被人盯上了,離開蘭州沒多久就有人搶走了她們的錢財,鵑兒害怕,不敢去追,莊明姿卻急紅了眼,不顧一切地追上去,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莊明憲聽了心情複雜,她半晌無語,過了好一會才對瑟瑟發抖、淚流滿麵的鵑兒道:“你先下去休息吧,過幾天我讓人送你迴京城。”


    也該讓大太太、大老爺得知莊明姿的事情才是。


    莊明姿出事,她並未覺得暢快,說難過也沒有多少,隻是覺得世事無常,沒想到她會走到這一步。


    老太太還好,老太爺卻失落難過了很久,莊明憲想著姐妹一場,就讓人去蘭州好好將莊明姿葬了,又做了一場法事超度她。


    老太爺得知這事,還特意跑來感謝她。


    老太太見他心情難過,就帶著他出門到處逛逛,這樣又過了四個月,在某天的半夜,莊明憲突然大叫肚子疼。


    老太太知道她是要生了,跟穀雨一左一右扶著她進了產房。幸好已經提前接了兩個穩婆在家裏住著,也不至於手忙腳亂。老太太依然不放心,全程陪伴莊明憲左右,終於在兩個時辰之後的清晨,誕下一名男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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