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隻有一間,一半為臥房,一半做了廳堂,中間用屏風隔開了。


    陸錚坐在桌子旁的條凳上,身姿如玉,雍容矜貴。


    沒錯,這是莊明憲的地盤。


    可他坐在那裏,那種理所當然、舍我其誰的氣度,讓莊明憲覺得他才是主人,自己倒成了不速之客。


    穀雨沏了茶送過來,陸錚端了茶盞在手中,卻並不喝,目光卻在莊明憲臉上打了個轉。


    “莊小公子年紀小小,卻古道熱腸,俠肝義膽,令人佩服。”陸錚聲音低沉又不失清越:“隻是不知你營救盧大人,府上長輩是否知曉?如川先生當年仗義收留傅家婦孺,不知這次會不會對仗義的子孫進行嘉獎呢?”


    莊明憲神色一變。


    如川先生是祖父的別號,他從翰林院致仕之後一直在文瀚樓編書,出的書非常受士子們歡迎。


    此人手段好厲害。


    她救到盧東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小半天的時間,他不僅追查到自己的行蹤,還連祖父都查到了,還有當年他收留傅文一家的事情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雖然語氣一般,但話語之中的意思卻絕不和氣。


    “顧公子,說笑了。”莊明憲心頭沉甸甸的,麵上卻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跟顧公子徒手勒馬比起來,我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說,我記得你的救命之恩。


    隻可惜,陸錚並未接受她的示好,他眉頭一挑,目光犀利:“如川先生於傅家人落難之際伸手相助,所以,如今莊家女才能嫁入昔日首輔門第,這筆買賣做得好,令人佩服!沒想到挾恩圖報這種事情,也能一脈相傳,莊家果然好家風。”


    他言辭鋒芒畢露,聲如金玉,目似寒潭,落在人身上的視線讓人心悸膽寒。


    莊明憲起初還能強裝鎮定,後來實在撐不住了。


    雙方談判,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知道對方的實力與弱點,才能找對方向進行攻擊。


    現在的情況是,除了不知她是女孩子之外,對方幾乎對她的情況了若指掌,而她隻知道他姓顧,至於他是誰,是什麽身份,她一無所知。


    這種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她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最關鍵對方氣場太強,她根本壓不住他,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越拖下去,對自己越不利。


    莊明憲當機立斷道:“顧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有什麽事,請直說吧。”


    知道自己沒有優勢,所以立馬找到切入點單刀直入,他的確不笨。


    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那的確沒有拐彎抹角的必要了。


    陸錚挑了挑眉:“我要盧東。”


    “不行!”莊明憲想也沒想一口拒絕,等話出口,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過生硬,又解釋道:“盧大人眼下隻是在我這裏做客,又不是我的下人奴仆,豈是誰想要就能要的。”


    她頓了頓道:“不過,既然顧公子開口了,我自然會替你問一問盧大人的,如果他願意跟你走,我豈有阻攔的道理?如果盧大人不願意,還請顧公子不要強人所難。”


    “雖然盧大人不是朝廷命官了,但他身上功名還在的。”你不能私自□□他。


    當然,剩下的半句話,莊明憲沒說。


    胡說八道!


    他當自己是三歲孩童嗎?盧東分明就在屏風另外一邊,此刻聽著他們的對話呢。


    就是不知他是行動自如,還是被人禁錮著的。以他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既然敢冒這麽大的風險弄來了盧東,必然是想謀求更多的東西,一定會牢牢看住盧東。


    陸錚的目光從眾人臉上劃過。


    一個莊小公子、一個婢女、這兩個人都是沒有功夫的,一個護衛,武藝高強,院子裏的那些人不足為懼。


    既然盧東非常重要,那麽看守盧東的,必然也是高手,否則不足以擔此大任。


    若是硬闖,的確可以闖過去,帶走盧東。但是必然會驚動外麵的人。這個院子在莊子上,隔壁住的就是她們家的佃戶,若是鬧騰起來,佃戶見主家出事,一定會過來看發生了什麽事,說不定會將他們當成入室搶劫的劫匪。


    就算有佃戶攔路也沒事,隻是如此一來,錦衣衛怕是就能得到消息了。他倒不怕錦衣衛,隻是嫌跟他們糾纏太麻煩而已。


    所以,不能硬闖,隻能用其他辦法了。


    他的目光落在莊明憲臉上,這種情況下,他還敢拒絕自己,膽子確實很大。


    若非雙方是敵對的狀態,他都想誇他一句勇氣可嘉了。


    隻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要怪就怪他心術不正,又不走運碰上了自己。


    陸錚不再猶豫,他突然站起來,欺身靠近莊明憲,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等莊明憲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陸錚鉗製住了,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脖子上,沉穩有力,她毫不懷疑,隻要他想,他可以輕鬆地掐死她。


    “小……”


    “公子!”


    穀雨一個“小”字剛剛出口,就被丁興捂住了嘴,他低聲喚了一聲“公子”,對穀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才把手鬆開。


    周成嘻嘻地笑:“公子,他們比咱們還怕被人知道呢。”


    丁興對他投去憤怒的一瞥,然後道:“顧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屏風那邊有急促的唿吸聲,卻沒有其他動作。


    他懷裏的小小人渾身緊繃,雙手握拳,卻緊咬著牙關不說話。


    陸錚哂笑。


    這麽害怕的情況下,卻還能忍著,確實不一般。


    他是不想讓屏風那邊的高手知道他的情況,想讓他安心守著盧東。


    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麽在意盧東,果然圖謀很大。


    隻可惜,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打草驚蛇引屏風那邊的高手出來,又豈會半途而廢?


    “沒有什麽意思。”陸錚聲音比剛才高了一些,還帶了幾分笑意:“既然你們不願意交出盧大人,那我就隻好請莊小公子去我家裏做客了。”


    他微微低頭,好整以暇道:“莊小公子,不會你也有功名在身吧?”


    他又用輕慢的語氣說:“應該不會,本朝並沒有十歲的舉人、進士。那我就放心了,莊小公子就到我家裏多住幾天吧。”


    莊明憲又急又氣,又怕又怒,胸膛起伏不平,一顆心卻沉到了穀底。


    這個顧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這種情況,盧大人他是誌在必得了。


    到現在他都沒說他到底要拿盧大人怎麽樣。


    盧大人在朝中得罪的人也不少,萬一此人是盧大人的對頭怎麽辦?


    她是一定要救盧東的,否則她跟祖母都要遭受天譴的。


    她還想給祖母奉養晚年呢。


    一想到祖母疼愛的臉龐,笑眯眯的眼神,莊明憲的視線就有些模糊。


    她生生地忍住,把眼淚壓了迴去。


    屏風那邊發出聲響,莊明憲臉色一變,她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種情況下,盧大人必定不願意躲起來了。


    沒想到辛辛苦苦謀劃了一場,到最後還是一場空。


    隻希望這位顧公子並不是想要盧大人的命,這樣她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陸錚卻神色一斂,給周成使了一個眼色。


    周成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看著屏風,一副猛虎撲兔的樣子。


    “顧公子!”屏風那邊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文士打扮的人,他眼中有壓不住的愧疚,說出來的話卻帶著視死如歸的勇氣:“我跟你走,求你放了恩公,不要為難於他。”


    周成呆住。


    怎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盧大人。”莊明憲低聲說道:“你……”


    “恩公不必說了。”他麵容肅然,一身正氣道:“想我盧東曾經也是一方官吏,豈能貪生怕死為了自己牽連恩公?”


    “這位公子。”他看著陸錚,斬釘截鐵:“你要的人是盧東,請不要牽連其他人。”


    他目光落在陸錚臉上,激將道:“我看你也像個英雄,有事衝我來,欺負小孩子算什麽本事!”


    陸錚看著眼前的人,眸中的輕慢之色褪去,手也緩緩地鬆開了。


    屏風那邊的三個人都出來了。


    除了盧東,還有兩個小廝,都不是有功夫之人。


    也就是說,他想錯了,盧東是自由的,並未被看管起來。


    這個莊小公子的確救了盧東,可就算是如此,盧東也不該對莊小公子這麽恭敬。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退後了一步,道:“盧大人不必擔憂,我來這裏沒有惡意,隻是想確保盧大人平安而已。這中間可能有些誤會。”


    乍然得到自由,莊明憲立馬扶住了桌子,不是她沒用,而是剛才她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麽是毛骨悚然。


    他的手那麽有力,她離喪命隻有一步之遙。


    被毒死的時候,她尚未來得及反應,就毒.藥就已經入喉。


    這一次卻是一把鋼刀懸在心頭,她根本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掉下來。


    那種生死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太可怕了。


    她是得到自由了,可盧大人卻危險了。


    她做的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巨大的挫敗感湧上了她的心頭,讓她感覺茫然又疲憊。


    她正想著該怎麽辦才能說服對方一定要留住盧大人的性命,陸錚的話就傳進了她的耳朵。


    什麽?這是誤會!


    她猛然迴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與陸錚那雙寒江射月般地眸子四目相對。


    他平靜無波,雍容傲然;她惶恐不安,怯如驚鹿。


    “這位公子,你不用多說了。”


    陸錚說是誤會,盧東卻覺得他是在耍花招:“你要盧某人性命直接拿去就是,殺害婦孺算什麽正人君子!”


    他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


    陸錚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盧大人,這件事情的確是有誤會的。我並不想將你怎麽樣,畢竟以後皇上是要重用你的,我隻是不想你不明不白死在厲春手裏而已。”


    “厲春奉了皇命,並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你,但是錦衣衛的手段你應該也聽說過,要弄死一個人,有的是陰險的法子。”


    盧東半信半疑地看著陸錚:“這麽說,你不是錦衣衛的人?”


    “我若是錦衣衛的人,早就大開殺戒了。”陸錚道“我怕你進入了厲春的圈套,又怕別人禁錮了你好待價而沽。所以,我一開始才執意要帶你走。”


    “現在看來,的確是誤會。你不用擔心,我隻是想護你一護而已,並不會為難這裏的任何人。”


    盧東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卻依然打量著陸錚。


    陸錚卻大大方方任他打量,然後指了指小方桌旁的條凳:“坐吧,莊小公子是如何救了你的,我想聽一聽。”


    盧東卻去扶了莊明憲:“恩公請坐。”


    陸錚眸中閃過一抹亮光。


    這麽短的時間,就收攏了盧東,這個莊小公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幾人再次坐下,心態卻與剛才截然不同了。


    盧東把莊明憲是如何救的他,如何勸的他,如何給他治病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沒想到顧公子也跟恩公一樣想要搭救我,這個誤會真是太大了,幸好隻是誤會。我決定就留在恩公這裏,顧公子的好意盧東心領了。”


    陸錚震驚。


    盧東是如何得救的,他一清二楚,可他沒想到後麵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莊小公子竟然這麽聰慧,將皇帝的想法、厲春的想法都看得這麽透徹。


    他一直在朝堂皇宮行走,接觸的的東西莫說是一般人,就是勳貴子弟也難能接觸到,他從小被養在皇宮,也算是在皇帝身邊長大的了,所以才會了解皇帝的做事風格,並且能從中窺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莊小公子不過是普通詩書耕讀家的孩子,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他不僅知道,還能用這些事去激勵盧東。


    他知道這世上聰慧有天分的人很多,可像他這樣醫術高超、又心智過人的小孩子,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智多近妖了。


    且不論他的聰慧吧,他的膽識勇氣也非常令人吃驚。


    他才多大?


    自己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可沒有他這麽大膽!


    “你為什麽要救盧大人?”陸錚將桌子上的青花瓷茶壺拿起來,親自倒了一盞,推到了莊明憲麵前。


    周成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莊明憲知道,顧公子這是賠禮道歉示好的意思,她端起茶盅,聞了聞,裏麵沒有藥水的味道,就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這才道:“並沒有什麽,想救就救了,難道顧公子不是這樣想的嗎?”


    陸錚眸中劃過一抹讚許,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人來。


    他身量很小,不過十來歲年紀,坐在那裏卻從容穩定,比一般的世家子弟還有氣度。


    剛才受到那樣一番驚嚇,一轉眼就能沉定下來,可見其心性堅韌了。


    他皮膚雪白,麵龐稚嫩,五官精致無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如秋日長空般純粹明淨,帶著風光霽月的磊落,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勇敢、聰慧之人。


    “你說的沒錯。”他讚賞地點了點頭:“想救就救,本該如此。”


    莊明憲到了此時才算徹底把心放到了肚子裏:“盧大人腿上被厲春動了手腳,要盡量雙腿放平,不能這樣坐著。如果顧公子不介意,能讓盧大人坐到床上去嗎?”


    “當然可以。”陸錚雙目明亮,帶了笑容:“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這樣公子來、公子去的稱唿太客套了,我比你癡長幾歲,你可以叫我一聲大哥。”


    當然要客套了,難道我們很熟嗎?


    莊明憲默默腹誹,麵上卻從善如流地改了口:“既然顧大哥不嫌棄,那我就高攀了。”


    周新站在陸錚身後,忍不住對莊明憲拋去一個豔羨地目光。


    能跟世子爺稱兄道弟,這小大夫祖墳上冒青煙了。


    別人都說世子爺清傲,其實是因為那些人蠅營狗苟入不了世子爺的眼,所以世子爺才會不拿睜眼瞧他們。


    隻要入了世子爺的眼,他待人是非常隨意寬和的。


    不過莊小公子的確出人意表,年紀小小卻有勇有謀、做事仗義,世子爺對他另眼相待也實屬正常。


    若不是世子爺搶先一步,他都想認下這個小老弟了。


    不過世子爺認了,跟自己認也沒什麽區別,總之,他會將他當成小弟罩著。


    “莊小弟。”陸錚正色道:“你上有長輩,不能自專,盧大人還是我帶到京城去吧。”


    他目光投向門外,道:“而且你這裏的護衛雖多,卻根本不能跟錦衣衛抗衡。我把盧大人帶走,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這樣也能減少你的危險。”


    他說的很委婉了,莊子上的這些人的確擋不住錦衣衛。顧公子功夫高強,周成的武藝也高,顧公子手裏一定有很多的高手。讓盧大人跟他走,的確是個非常好的建議。


    莊明憲倒不怕顧公子騙自己的。


    他若是真想對盧大人不利,剛才就能帶盧大人走了,根本不用跟她說這麽。


    而且這位顧公子氣度攝人,舉手投足間帶著翠筱傲嚴霜般的傲然,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屑在這種小事上撒謊。


    莊明憲想了想道:“顧大哥,我明白你的好意,隻是盧大人有肺癆,如果不及時治療,肺癆會落下病根,以後極易複發。還有他的腿,關鍵的幾個穴位被人用內力點過,必須每天泡藥浴,每十天做一次針灸通經絡,否則雙腿就會癱瘓。”


    “肺癆或許能找到大夫治療,但給腿做針灸,必須要我來做才可以。這種情況下,盧大人若是離開這裏,實在不利於治病。”


    聽了她一席話,陸錚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沒有說話,手指卻在桌子上輕輕敲擊,顯然在凝神思索。


    莊明憲不敢打擾,眼睛卻不由自主落在陸錚的手上,手指不粗不細,恰到好處,每一根都骨節分明、白皙修長,輕輕敲擊著桌子,溫柔有力,充滿力量感。


    這麽好看的一雙手,剛才卻差點把她掐死。


    莊明憲把視線移到了別的地方。


    陸錚沉吟道:“莊小弟,每次針灸的時間能延長一些嗎?”


    莊明憲想了想,鄭重道:“最多延長五日,半個月是最長的期限了。”


    “我想還是我把盧大人帶走比較好,肺癆服用的方子、治腿藥浴的方子你可以寫下來給我,熬製的方法你跟我說一遍就好。”


    他雙目清湛看著莊明憲:“就是不知莊小弟能不能每半個月出來一趟。”


    莊明憲麵露凝重。


    她在莊子上,頂多隻能呆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她就要迴去,到時候留盧大人一個人在這裏也不合適。帶盧大人迴莊家,顯然不現實。


    也就是說,就算盧大人留在這裏,一個月之後,她依然不能替盧大人針灸。


    可是如果她先迴去,找辦法說服祖母,每半個月出來一次應該可以做到。


    “可以。”她點了點頭道:“就按照顧大哥說的吧,勞顧大哥等候一會,我這就去做準備。”


    要離開,自然是在夜色的掩護下最好。


    他們這一番耽誤,離天亮也不遠了。


    時間緊迫,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要寫藥方子、藥材熬製的方法,還要準備馬車。


    “好。”陸錚笑著頷首。


    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天亮之前把陸錚一行人送出了門。


    穀雨語氣憂慮:“小姐,半個月後,顧公子真的會讓你去京城給盧大人治病嗎?”


    那位顧公子好生過分,竟然想劫持小姐,這樣的人,能說話算話嗎?


    莊明憲望著天邊那個明亮的星子,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會的。”


    “萬一不會怎麽辦?”穀雨很是擔憂:“顧公子看起來真不像好人。”


    顧公子不會騙她,隻要他們平安,他一定會送消息給自己,如果半個月後沒有消息,那就說明他們兇多吉少了。


    莊明憲默默地在心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希望菩薩保佑顧公子跟盧大人平安無虞。


    了卻一樁大事,莊明憲倒頭就睡,醒來已經是下午,護送盧大人離開的丁興也已經迴到了田莊。


    “小姐,盧大人已經平安抵達京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錦衣衛的人怎麽也不會想到盧大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


    “好。”


    一覺醒來,莊明憲神清氣爽。


    昨天短短一天,竟然讓她生出劫後餘生的滄桑感。


    實在是那位顧公子氣場太強,手段太攝人了。


    她神色一凜,對盧東道:“你先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再去一趟京城,好好查一查顧公子的底細。世襲罔替的顧姓勳貴家,一定要查清楚。”


    那樣的氣度、那麽厲害的功夫,敢獵殺靈狐,拿到延宗法師的名帖,還敢與錦衣衛對抗,這位顧公子絕非一般人。


    這麽厲害的人,就算前世她沒見過,也應該聽說過才是啊。可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對方將自己的底細摸的一清二楚,而她竟然對他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既然以後還要打交道,她無論如何也要知道他是誰才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榮寵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上官慕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上官慕容並收藏榮寵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