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吹來,亭子裏的人,清醒了許多,炙烈笑著與樂來兮叩頭,聲音明媚,遮不住的喜悅,“謝娘娘!娘娘請放心,卑職會好好的待似錦,決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樂來兮笑著示意他起身,而後鄭重道:“你先別歡喜,我話還未完。”


    炙烈凝神聽候。


    “我希望你娶了似錦之後,晚兩年要孩子。”


    炙烈一怔,麵色通紅。飛霞更是不解,這……哪家娶妻不是希望早生貴子,為何長姐偏偏讓人家晚生?


    “她還小,女人太早要孩子容易短命,你聽的懂便聽,聽不懂,就當成命令來執行!”樂來兮說的強硬。


    女人太早要孩子會短命?這是飛霞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


    炙烈迴過神來,忙連連點頭,“娘娘,卑職明白了。”


    短命?太可怕了!他怎麽會舍得他的小似錦短命!


    炙烈對樂來兮的話選擇了完全相信,毫無保留。這種信任,從何時而起的呢?也許,是在樂來兮一次又一次的殺伐決斷中,也許,是從她對待下人與屬下一點一滴的嗬護照顧中,又或許,自從遇到湘美人離奇死亡事件那次,他炙烈便對樂來兮完全信服。


    炙烈的反應,讓樂來兮更加欣慰,倏爾,她笑道:“其實,晚兩年要孩子,生下的寶寶會更聰明,身體會更健康!一句話,好養活!”


    古代的孩子難養!這點兒,樂來兮很清楚。


    炙烈一聽,登時欣喜。紅著臉咧嘴笑。這話,任誰聽了都高興。


    而另一邊,飛霞也多了盤算。


    “哦,對了,娘娘。您的信!”炙烈一拍腦門,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


    信?


    “哪裏的?”樂來兮遲疑片刻接過,打開一看,竟是南榮富嫻的來信。


    “長姐!”飛霞見樂來兮神色突變,不由得驚道。


    樂來兮扶額,淺笑。“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飛霞瞅著她那越來越凝重的臉色,禁不住問道:“南榮小姐到底說了什麽?”


    樂來兮搖頭,“信上說,獨孤的舊疾複發,無法來京。已經請了皇命,允許他們將婚禮延遲。”


    飛霞皺眉,怎麽會這樣呢?


    “什麽舊疾?獨孤先生竟有舊疾?”飛霞不信。


    不對!飛霞剛說完,立即注意到,樂來兮的神情不對,在聽到獨孤穹有舊疾,她並沒有驚訝,沒有擔憂。反而有些不相信的樣子,怎會是這等反應?


    樂來兮收起心中疑慮,道:“信上說。不甚嚴重,隻需休養幾月。”


    轉而,樂來兮看向炙烈,問道:“你可曾聽過獨孤先生有舊疾?”


    炙烈沉思一番,迴道:“有,多年前。他隨殿下在北疆出征時,曾不小心中過敵人的暗算。雖然當時毒已解,但是。還是留下了後症,偶爾會犯一次。卑職想了想,若是說舊疾,很有可能是指這個。”


    “嚴重嗎?”樂來兮急急問道。


    “不嚴重,其實說起來,獨孤先生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犯過了,這次,不知怎麽迴事兒。”


    “炙烈,他當時中了什麽毒?發症的時候如何?”


    “寒毒,發症的時候渾身抽搐,過後無力,每次發症需調養月餘。”


    寒毒?竟是寒毒!在南疆大營裏,樂來兮是見過那些中了寒毒的兵士的。


    “當時,太史卿老先生雖很快的配出了解藥,但是,還是遲了一些。”


    所以,獨孤才會留下後症。


    樂來兮輕歎一口氣,將信重新折疊,放迴信封,想了想,笑道:“無事,分開辦也好,你熱鬧完了,他再熱鬧,省的熱鬧一下子用完,就不好了……”


    樂來兮說了句令人似懂非懂的話,轉身迴了大殿。


    聽風閣。


    炙烈走的匆匆,進入閣樓之前,還特意往四周瞧了瞧,見無人跟蹤,這才走了進去。


    北冥即墨早已等的不耐煩,見炙烈走進,忙問道:“她可信了?”


    炙烈遲疑,“卑職有些不確定。”


    什麽意思?北冥即墨蹙眉。


    “剛開始,娘娘表情有些懷疑的樣子,似是不信,後來,卑職解釋了一番,娘娘表情甚是失落,似是信了。”炙烈解釋一番。


    “南榮的情況怎樣?”北冥即墨再次問道,炙烈沒記錯的話,今日北冥即墨已經問了三次了。


    “還未醒來。”炙烈低道,他是真不想說這個答案。


    令炙烈無措的是,這次聽見這個答案,北冥即墨甚是惱火,一拳重重的砸上桌案,怒道:“三個神醫,譽滿天下,竟然還治不好一個摔傷的女子!真是空有虛表!”


    “殿下……南榮小姐是,是傷了腦子……”炙烈小心翼翼的提醒。


    北冥即墨陰鷙的“哼”了一聲,再沒言語,良久,又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炙烈一聽,當即單膝跪下,“迴殿下,娘娘,娘娘為卑職賜了婚,是似錦……娘娘說,好事成雙,讓卑職、似錦下個月初八與安逸王的婚禮一起……”


    好事成雙!


    北冥即墨玩味著這句話。


    須臾,語氣柔和了許多,“好事!你也老大不小,該有個家了,獨孤的事兒,隻是個意外。”


    “是的殿下,那隻是個意外!”炙烈強調。


    北冥即墨親自將他攙起,“這段時日,你不用時時在我跟前,去準備準備吧,挑個好宅子,弄的熱鬧些,好看些,讓娘娘高興高興。”


    炙烈高興的應著,直到離開,麵上的笑容都未散去,跟著北冥即墨多年,他是非常了解這位主子的性子,對自己,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已經很讓人滿足了。


    然而,炙烈離開後,留在殿裏的北冥即墨,卻一臉的惆悵。


    自從兩對新人婚期定下時起,宮裏便開始忙碌起來。


    尤其是重華殿,每日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人,成群結隊。


    北冥即墨給樂來兮下了死命,隻許看著,不許插手,於是乎,樂來兮每天的生活便是這走走,那瞧瞧,順便指點上幾句,她很聽話,從頭至尾都沒動過手。


    即墨蘭與北冥新月見她開心,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心的跟在旁邊說說笑笑,日子過的甚是熱鬧。


    轉眼,已入十月,炎炎的烈日稍稍隱退些威風,偶爾來的涼爽,讓人的心情美了許多。


    這晚,用過晚膳,北冥即墨如常,撫著樂來兮的肚子,嘰裏咕嚕的與寶寶說話。樂來兮見他甚是開心,突然輕道:“那個,有個事兒,我想問問你。”


    “什麽事兒?”北冥即墨頭未抬,雙眸盯著她的小腹,笑著問道,似乎沒當作一迴事兒。


    樂來兮見他迴的清淡,也裝作不經意的道:“司空冷澈鬆口了麽?”


    有那麽一瞬間,北冥即墨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見,不過,很快,他又掛上了新的笑容,樂來兮幹澀的笑笑,又道:“我隻是隨口問問,是你說的,想知道情況,直接問你。”


    “那是當然。”北冥即墨終於對上她的眸,笑的溫柔,那令人著迷的笑容瞬間將樂來兮的緊張驅趕。


    “前些日子,父皇曾與他密談了許久,也不知二人具體說了些什麽,最後,父皇秘密的放了他,據消息稱,當日,司空冷澈自願歸降,但是提了一個條件,他不要封賞,隻求這一世安安穩穩的做一個庶人。具體不知父皇有沒有答應他,總之,他前些日子已經離開了京城。”


    “至於去了哪裏,我不知。”見她不語,北冥即墨又添了句。


    “本想將這個結果告訴你,可是那幾日你的身子實在太差,我沒敢告訴你,兮兒,你不會生氣吧?”北冥即墨一臉憂色,小心的問她。


    樂來兮笑了笑,“怎麽會生氣呢?你也是為我好,既然他願意歸降,又提出了這麽個條件,也好……”


    嗯,也好,“自由自在的日子,最好。”


    北冥即墨陡然輕鬆,笑道:“兮兒說的是,等咱兒子出世,我就帶你們娘倆到處走走,將咱北燕的好去處全都走一遍!”


    樂來兮嗔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怎麽知道是個兒子?萬一是女兒呢?難道你不喜歡女兒?”


    這話等於白說,樂來兮豈不是不知,這個時代的女人,哪裏比得上男人……沒有可比性。


    “女兒好!女兒更好!”北冥即墨輕語哄她,“隻要是兮兒生的,我都喜歡。”


    這還差不多!樂來兮莞爾一笑,歪倒在他的懷裏。


    為什麽心會不安?樂來兮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有時,她真希望自己笨笨的,這樣便什麽也不會想,別人說什麽自己便信什麽,可惜……


    自從上午收到南榮富嫻的信,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些天,她努力不去想之前發生的事,可是,到現在,她實在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感覺。


    為什麽,那日她一提到南榮富嫻,北冥即墨神情會是如此的激動。碎了杯子呢,當時,他將杯子震的粉碎……他到底有何火氣,非得如此?


    為什麽,獨孤穹走的那日,竟連招唿也不打,既然知道了富嫻的藏身地,為何不來說一說呢?


    又是為什麽,獨孤穹的舊疾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作?


    自從戰後,公羊旦與太史卿也都消失不見,樂逍遙也銷聲匿跡了……這一切,到底是為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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