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弘桑似乎洞悉了樂來兮的想法,溫潤一笑,“你定是奇怪朕為何如此肯定你有此能力。”


    樂來兮點頭。


    “朕看的明白,你是皇兒最心愛的人。”一向做事隱晦的北冥弘桑,難得有機會幹脆利索的說話,心中很是爽快。


    樂來兮不禁麵上一紅。


    沒有肯定,但也沒否認。


    北冥弘桑當她是默認了。


    “近日來,朕感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夢裏迴縈,總見到安聖在喚朕……可是,朕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皇兒。


    假如他能原諒朕,朕死而無憾。如果他不能原諒朕,朕別無所求。隻願他能順利接朕的位。”


    什麽?皇帝的接班人不應是太子麽?太子不是北冥司辰麽?這皇帝老兒打的是什麽主意?


    樂來兮心頭一凜,別是在試探我吧?我可不能讓北冥即墨陷入這種困境!


    “陛下說什麽呢?您已選了太子,您的接班人理應是太子,而我們爺,從來無意於皇位,哪怕他戰功赫赫,哪怕他功高蓋主,如您不信,您大可收了他的兵權!閑雲野鶴的生活,才是我們爺一直的追求!”既然話已經挑明,索性說的更明了一些!


    北冥弘桑先是一愣,倏爾大笑,“哈哈……朕果然沒有看錯人,難怪皇兒把你放在心尖尖上。”


    樂來兮麵上強裝鎮定,可是心裏已經迷糊成一團兒了,她搞不明白這皇帝老兒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閑雲野鶴……能有這樣的生活,是一個人的福樂。可惜,天下人都可,唯獨皇兒不可!他是朕的兒子,從一生下來,肩上就擔負著應有的責任。”北冥弘桑頓了頓,而後,深思熟慮道:“太子軟弱,身受皇後擺布,你覺得他能擔負起天下的大任嗎?小兒北冥炎星還未成年,更不堪大任。朕隻有三子,除了北冥即墨,這天下,誰也擔不起!”


    在樂來兮思緒紛雜的詫異中,北冥弘桑又道:“更何況,經過朕多年的曆練,皇兒愈發出色,可以做到寵辱不驚,臨危不亂,又心懷天下,這樣的人,不是帝王之才又是什麽?”


    比起剛剛的話,這才讓人吃驚呢!


    樂來兮定了定神兒,冷靜問道:“陛下為何要告訴我這些?難道陛下如此信任我?您不怕我是皇後或太子派到殿下身邊的臥底嗎?或者,我許是別國奸.細……”


    “你不會!你也不是!”北冥弘桑笑著打斷了她,“朕當了這麽些年皇帝,這點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先不說你能至情至聖的彈出人間絕唱,也不問你是高風亮節的鬼音大師的弟子,隻憑你剛才為皇兒那般辯解,朕便可肯定,你決不會做出對不起皇兒的事!”


    他的確是一隻老狐狸,剛才之舉,他確實在試人,可惜,試的不是北冥即墨,而是我!樂來兮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也是朕為何會毫不保留的信任你的原因……朕之前問你的那個問題,你還沒有迴答……”


    樂來兮微微鬆了口氣,無比冷靜的道:“陛下,我可以答應您,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可是,也請您記住一句話,解鈴還須係鈴人。”


    北冥弘桑怔了許久,而後笑著點頭。


    離開禦書房,樂來兮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可是,不久,又開始心事重重。


    這麽多年的疙瘩,她一個外人,又如何解?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時候,突然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抬頭一瞧,不是北冥即墨又是誰。


    “父皇找你何事?他與你說了什麽?”北冥即墨一直在禦書房附近晃悠,見樂來兮進去那麽久都沒出來,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而這時,他見樂來兮如此情形,更是緊張無比。


    樂來兮強裝著鎮定與輕鬆,對北冥即墨笑了笑,怎料,北冥即墨瞬間火了,“他是不是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老,東,西!!!我就知道……”


    蝦米?樂來兮眼珠子快掉地上了!


    這人腦子沒事吧?無論怎樣,她現在也是眼前這位大爺的掛名小老婆,他爹敢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兒,光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說什麽呢?”樂來兮照他腦袋上沒好氣的戳了一指,“白癡……”


    樂來兮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而後翻了翻白眼,大步朝重華殿走去。


    我是白癡?北冥即墨眉毛皺了幾皺,有些難以承受。倏爾,他突然意識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便心下一喜,無比舒暢的攆了上去。


    一路,樂來兮想了又想,終於試探著開口道:“你父皇因為我昨日的曲子,想起了你的母後……”


    北冥即墨的身子顫了一顫,隨即恢複如常。


    “他與我講了許多你母後的事,對她,甚是懷念。”樂來兮話未落地,北冥即墨便狠了臉色,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懷念?他也配!!”


    樂來兮見他如此,慌的朝四周看了看,幸好周圍都是花草,不能遮人。


    “無事,這大白天的,還沒有人能夠近的了本王的身!”話畢,北冥即墨拉起樂來兮大步朝重華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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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住重華殿兩日,樂來兮是第一次進重華殿正殿。


    她終於明白,為何安尊王府各個宮殿的名字,全離不開一個“蘭”字。


    樂來兮在這裏找到了原因。


    這裏的格局與汝安的重華殿格局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裏的麵積大了許多。


    朱紅的紫檀大案上擺滿了大小精雕細琢的幽蘭玉雕,牆壁上,也全是關於蘭的畫作。香羅蘭、紫羅蘭、石斛蘭、君子蘭……


    一盆盆,一幅幅,樂來兮甚是驚訝,這主人得有多愛蘭?


    “母後生前最喜蘭花……”北冥即墨輕盈的摩挲著一盆悠然綻放的蘭花玉雕,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迴憶之中。


    所以呢?母親愛的,他也愛。母親走了,他更愛了。樂來兮懂了。


    “母後說,蘭花最懂生活,它安靜、淡泊、與世無爭,無關世間紛擾,隻求心安。它高潔,卻不孤芳自賞;恬淡,卻又充滿活力;世間花品百萬千萬,唯獨蘭,懂得選擇,看的真切。”


    北冥即墨說的款款,字裏行間,充滿綿延不盡的柔情。


    這個世界,誰又能繞開母親的柔情?哪怕,母親已經不在了……


    樂來兮不語,靜靜的聆聽著。她想,他的母親,定是個品格高尚的人,以蘭自喻,其意,不言而喻。


    不知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妻子,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來兮,你與我的母後很像!”北冥即墨怔怔,深情無比的凝望著樂來兮。


    刹那間,樂來兮葉眉緊蹙,她突然很心慌,北冥即墨不止一次拿她與他的母親相比較……這意味著什麽?


    他該不會將戀母情結轉移到我的身上了吧?難道,這麽長時間以來,我隻是他母親的形象替身?


    這也太可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樂來兮別過頭去,淡淡的道:“我與你母親,是不是長的很相似?”


    她冷靜沉著的迴首,淡然的望著他,微微一笑。可是,心裏,卻萬分不安。


    北冥即墨笑了,“不,你比我母後長的美!”


    在說這句時,那雙璀璨的星眸炙熱無比的望著眼前的可人兒,仿佛刹那間就要把她融化。樂來兮別過頭去,臉色如灼灼桃花,暈色誘人。


    無論她承認與否,就在那一瞬間,她心裏樂開了花。


    這是最真實的反應,任誰如何隱藏,也是隱藏不了的,更何況,這個世界上,你無論欺騙誰,也欺騙不了自己……


    倆人在大殿內走走停停,在一副丹青前停了下來。


    樂來兮覺得北冥即墨實在謙虛了,假如丹青上的女子,是他母親的話。


    那女子挽著明麗動人的明月髻,髻上別著幾顆淡雅的珍珠,兩側的釵環甚是素雅。一襲淡藍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將身材曲線襯托的完美流暢。可最令人著迷的,還是那神態,淡泊安然,眉宇間透著一股神韻,那是一種看遍世間繁華滄桑,塵埃落定後的淡然。


    樂來兮見北冥即墨整個已經傻在了那裏,不禁微微點頭,應該是了!


    “來人!”良久,北冥即墨衝門外大喊。


    炙烈急匆匆的小跑過來,北冥即墨指著那丹青問道:“這副畫哪來的?”


    炙烈稍稍抬頭,“迴殿下,是陛下今早派人送來的,陛下說,娘娘生前最愛蘭,這屋子裏蘭最多,所以……”


    北冥即墨擺手,炙烈退了出去。


    “哼!現在知道母後愛蘭,早前做什麽去了?”北冥即墨甚是憤恨,眉間的火雲跳躍的厲害。他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麽?那麽多年,他從不給他看母親的畫像,每當他想念母親時,隻能閉上眼睛去想。


    而今,他這番討好,又要做什麽?


    看來,他對他父親的仇恨,非一朝一夕可解。樂來兮笑著轉移了話題,“真美……”她盯著那丹青,由衷的讚道。


    北冥即墨望向自己的母親,重拾了笑意,而後,他很是珍重的將那丹青卷了起來,不用說,他要將這幅珍貴的畫作帶迴汝安。


    “逛了那麽久,我都餓了……”樂來兮突然轉移話題。


    北冥即墨突然迴神兒,笑道:“我都忘了,咱們還沒吃早膳。”


    說著,二人一起走出了正殿。東偏殿裏,飛霞早擺了一桌新鮮可口的飯菜,隻等二人歸來。


    (現在,我總能明白一些人的心境了,可是明白,還不如不明白!不明白,你就沒有愁苦,沒有困擾,沒有煩惱!為什麽有人一輩子甘願做螻蟻?因為他們就是螻蟻!他們每天為了自己那丁點雞毛的利益喋喋不休,心裏眼裏全是自己,哪怕是給別人造成再大的困擾,再多的痛苦,隻要他自己不吃虧就行!別人的死活,又與他們有何相幹?


    可是,你明白又能怎麽辦?又能改變什麽?徒增煩惱罷了!以上有感而發,因為某些人僅僅怕花那幾十塊錢而不願意換個好的變壓器,以至於全村到現在處於供電不穩中,我開機十多次才把今日的內容寫完。我很無語,卻無奈,隻好裝著平靜,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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