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軍隊的變陣讓祿東讚非常警惕,但這種警惕在片刻後被疑惑所取代。


    皺著眉頭仔細看著河對岸,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大唐這樣變陣是要幹什麽?”


    旁邊武將雖然心思不怎麽通透,但是戰爭經驗卻很豐富。


    看看大唐變換的陣型,再看看四周……


    “我想……他們是想圍殲咱們?”


    “圍殲咱們?”祿東讚上上下下打量著對方,你腦袋被犛牛踢了?


    武將有些訕訕的嘴角抽搐一下:“好……好像隻有這種解釋。”


    祿東讚:“十萬人圍殲我們二十萬?”


    我聽說過十萬圍殲兩萬的,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十萬圍殲二十萬的,別以為我祿東讚這麽好騙。


    將領也知道這個想法有點匪夷所思,但大唐的陣型也就隻有這種解釋了。


    “大相請看四周,這裏的地形有點特殊。黑河從東向西綿延百裏,到前方又變成由南向北綿延千裏。我們和唐軍隔著黑河對峙。黑河雖然不寬,但北邊有點冰川不好逃命,唐軍那兩部分向北部分散,有可能就是阻擋從北部跨越黑河的人。這樣北部東部就被阻攔。”


    “而咱們後方也就是西部,撥菱湖向南延伸,後路被阻擋一半。南部應該就是大唐傳說中的三弓弩,移動速度也快,不用把後方的口子封住,隻要收窄依舊是圍三缺一的效果。”


    祿東讚看看四周,不得不說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


    “可有應對之法?”


    武將搖搖頭:“如果是傳說中的萬丈之外天降雷霆,什麽辦法都沒有。”


    祿東讚無語的看著這名武將,是,你是沒辦法,你也得信啊。萬丈距離不用打了,直接把咱們都滅了算了。


    沒辦法就靜觀其變,看一看大唐的三弓弩車有沒有傳說中那麽厲害。


    很快,祿東讚就知道三弓弩車原來真的沒有傳說中的厲害,至少不能萬丈之外雷霆天降。但他徹底明白什麽叫雷霆一擊。


    戰鬥首先從三弓弩車開始,兩千多輛三弓弩車,還是發射的火箭炮,並且經過不斷試驗越來越接近炸藥的火箭威力無窮。


    轟的一聲,吐蕃側翼上萬人栽倒在血泊中。


    轟的第二聲,又是上萬人被清洗。


    第三聲,第四聲,連續四輪射擊,吐蕃側翼就沒了。三弓弩車不得不停止射擊穩步前進,而吐蕃大軍則被打懵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段儼通過千裏眼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吐蕃大軍,隨即轉向看向遠山。


    果不其然,遠山上的積雪崩塌飛快下墜,很快就形成雪崩。


    不過好在這一處地方非常寬廣,並不會受到雪崩影響。


    三弓弩車分出一部分向著缺口挺進,另一部分繼續衝向吐蕃大軍。


    站在山包上的祿東讚臉色蒼白的看著三弓弩車,深吸一口氣,倉啷一聲抽出長刀,一刀砍斷自己的帥旗,掉頭就走。


    吐蕃貴族們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撥轉馬頭就跑。


    緊接著,吐蕃大軍徹底崩潰。


    段儼愣了一下,緊接著:“草!全軍出擊!記住不能急速跑。”


    神策衛大軍穩步推進,跨過黑河進行小跑追擊,這讓唐軍非常不適應。啥時候追擊敵人還不能快跑了。


    想快跑也不行,不斷的有將校咒罵壓不住自己跑的快的。


    段儼看著眼前的情景,歎息一聲:“傳令三弓弩車立即封鎖,能截下來多少就截下來多少。”


    這一戰雙方還沒正式接觸,人多的一方就崩潰了,還特麽是對方主帥自己砍斷的帥旗,你到哪說理去?


    到了晚上統計出戰果,段儼的臉都黑了。


    本來妥妥的包圓戰術,想著怎麽也能將對方除了貴族全部留下,結果這一戰愣是擊殺五萬多,降敵十萬多,愣是讓對方跑了四五萬。


    多瑪城內,原本祿東讚住過的房間裏,一眾將校也是唉聲歎氣。


    “主帥親自砍斷帥旗,這叫什麽事啊!”


    “那祿東讚在含元殿上牛哄哄的對陛下咆哮要血戰到底,這時候特麽跑的比誰都快。”


    “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眾將校破口大罵。


    段儼壓壓手,眾將立即安靜。


    段儼環視下方眼神冷厲:“各位,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拋棄幻想吧。”


    向著嶽陽方向躬身叉手:“臣對陛下五體投地。”


    轉過身看向眾人,才解釋道:“大唐軍隊所向披靡,往往是戰前準備充分,真正戰鬥的時候雷霆一擊將對方直接擊潰,並且迅速占領對方領地。當陛下的命令明確說明兩年內結束戰鬥即可,我當時還有些不理解,現在理解了。咱們理所當然的想法是對方應該如何如何,而陛下卻在每一次戰鬥的時候都將敵人設定為現有條件下完美發揮,就是自己不作死,永遠做出最正確判斷。還是參謀部詳細解說吧。”


    “喏。”


    一名參謀出列,站在堪輿圖前用木棍指著多瑪城這一帶:“這一帶地勢開闊,但並不是最佳阻擊地點。縱觀吐蕃地形,有兩大特點,高原反應隻是其一,其二是多山,尤其是外圍昆侖山喀喇昆侖山和唐古拉山。”


    “多瑪城附近並非是最好的阻擊地點,但祿東讚為何選擇在這裏?第一當然是有高原,這一點優勢他占據了,第二是撤退到黑河後方,半度擊之。但這都不是祿東讚將決戰地點放在這裏的原因。”


    “多瑪城附近水草豐美,地勢開闊,是吐蕃為數不多適合人類大麵積居住的地方。吐蕃三百萬人口,之前在這附近就有六十萬人口居住,還有三個大貴族數十個小貴族,他們不希望丟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根。所以祿東讚將決戰地點選擇在這裏,既有憑借高原反應試探咱們的用意,也是妥協的結果。”


    “今日我們幾輪攻擊,就打掉他幾萬人,祿東讚已經清楚此戰絕無勝算。而且他已經洞悉我們的用意,自然不會讓我們如意,所以當機立斷自斷帥旗。”


    眾將不由得暗自點頭,同時心中感歎這祿東讚還真是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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