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下值後沒有迴家,反而是向著皇城與宮城中間的禦街行走,今天是李承乾大宴群臣的日子,而且可以帶女眷。


    李承乾換上一身便裝,左首是蘇妃,右手是武媚娘,三個人坐著滑竿出了後宮。


    孫傳文小碎步追上來低聲說:“大家,兵部侍郎崔敦禮在家上吊自殺了,延康坊那裏有一所院子,裏麵住了一個清河崔氏族老,奴才本來派人盯著呢,結果剛才迴報也自殺了。”


    李承乾點點頭沒說話,世家是不在乎個人生命的,自殺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隻不過通過自殺想要徹底洗脫清河崔氏的嫌疑,隻能說想多了。


    “另外,大儒孔穎達今日也來赴宴。但奴才沒看出他是負荊請罪的意思,好像什麽都沒幹似的,臉皮比奴才還厚。”


    “你還知道負荊請罪了?”李承乾笑著搖搖頭,“這可是不好辦的事情。”


    孫傳文這個人不但小心眼愛記小本本,而且打聽消息也非常擅長。李承乾迴來一天時間,過去這半個月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清清楚楚。有些是孫傳文說的,有些是蘇氏武媚娘說的,不過兩人說的也是從孫傳文那裏聽到的。


    討伐自己的那篇十宗罪檄文是孔穎達書寫的,這一點已經確證過。而如何麵對孔穎達卻是有些為難。


    書寫討伐皇帝的檄文,不用問,滅九族誇張,滅三族理所應當。但這三族還真滅不了,這是千古第一聖人孔家。而且孔穎達曾教授過自己,算是自己的先生。自己殺了先生,這個名聲可不好。


    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溫度正合適。


    禦街上的招待宴李承乾采取了新的自助餐形勢。周長三十多丈的“0”型大長條桌子圍一圈擺在中間,上麵擺放著幾十種美食,十幾種果實和美酒,四周都是能坐四個人的小長條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幾道硬菜。


    “恭迎陛下。”李承乾到來,在場數百名朝臣和家眷躬身行禮。


    李承乾笑著擺擺手:“鬧什麽啊,朕吃飯一向沒那麽多規矩束縛,不然吃個飯都心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沒那麽多規矩。”


    李承乾的做派大家也都知道了,不是李世民那種故意表現出親近親民那種客套,而是真隨意。


    長孫無忌笑著接道:“陛下要說隨意,那今天這點酒可不多,在場這些家眷們可都是女中豪傑。”


    蕭瑀斜瞄一眼:“長孫大人關注點有些偏了。”


    蕭瑀那是老派人,你長孫無忌沒事關心人家女眷酒量,你他媽是什麽東西!


    沒破口大罵已經是給皇帝留麵子了。


    長孫無忌那是什麽人?


    麵不改色。


    笑嗬嗬的說:“我可不關心。而且我夫人也喝酒,尤其是桃麵紅。再說,女子飲酒也無傷大雅,宋國公別對夫人管的那麽嚴。”


    一群朝臣搖頭失笑,一個老陰貨對上一個老頑固,兩個人見麵就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不過顯然論起嘴皮子,蕭瑀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長孫無忌就差說出來婦女能頂半邊天了,你還能說啥。


    眼看兩人又要開幹,李承乾壓壓手:“喝酒吃菜,我教大家怎麽吃。”


    帶著蘇氏和武媚娘盛菜,盛了一大盤子,四下看一眼,笑著端到孔穎達麵前:“先生,您嚐嚐我給挑的菜是否符合胃口。”


    孔穎達微微眯起雙眼,繼而沉思。


    李承乾再次盛了一盤子,端著直接坐到房玄齡身前:“三省六部九寺五監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該提拔就提拔,侯君集出外平叛,但人員提拔的事情咱們不能耽擱。”


    房玄齡看看孔穎達,再看看李承乾,嘴角散發出由衷的笑意。對孔穎達那是敬而遠之,該死哪死哪去,甚至有可能是抱著讓孔穎達自刎的想法。對自己是別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多著呢。


    其實房玄齡理解孔穎達的心裏,很矛盾的心裏。現如今這個局麵,實則孔穎達自刎啊自縊啊什麽的最好,既沒有讓李承乾為難,也保留了師徒那一點香火情。而孔穎達也想好了,隻要李承乾虛心聆聽教誨,自己教誨一次後自縊,保存了雙方的顏麵,保護了孔家。但現在李承乾的態度是什麽,真的很恭敬,皇帝親自給你端菜,你牛逼不!但恭敬是恭敬了,沒做停留也沒打算聽他說什麽。


    李承乾盛菜端菜,自然讓大家明白怎麽用餐,這種方式感覺在大規模聚餐的時候更隨意一些,有點像是家鄉的流水席。一個個也都忙著盛菜,找想要找的人坐在一起說事。不過沒有一個人去找孔穎達。


    房玄齡給李承乾滿了一杯桃麵紅,沉吟了一下搖搖頭:“並非老臣不想,而是不敢。”


    “不敢?”


    “對,不敢。確實有一些人才,也可以外放。但他們在長安,上麵有我們這些老家夥頂著,還能正常處理政務,但如果把他放到一縣一州主政,那麽上沒有為其頂住壓力之人,下沒有幾個鼎力協助之人,恐怕不是腐朽同流就是施展不開。”


    “而且這種桎梏都不違律,也無法懲治。”孫伏伽苦著臉端著盤子過來,“而且即使有違律之處,也有人在上麵幫襯,難以治罪。”


    周圍說話的人聲音小了許多,都在仔細聽著這一桌的說辭。


    李承乾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笑道:“沒有世家也是一樣的。”


    孫伏伽愣了一下:“臣愚鈍。”


    李承乾:“你孫伏伽是銘記史冊第一位狀元,寒門出身,朕可以明確告訴你,有朕在,你必將是武城孫氏老祖。幾百年後你就是孫氏世家。在座的任何一位開創我大唐的有功之臣,房相,衛國公,盧國公等等,無論你們出身如何,你們在幾百年後都是世家。”


    擺擺手打斷孫伏伽:“朕不反對世家的存在,但朕反對世家將自己看做一個整體、反對不要臉麵的、反對朕的世家!”


    “陛下聖明!”蕭瑀高唿一聲,端著酒杯一飲而盡,其他世家子弟也都滿麵笑容。


    李承乾笑著點點眾人:“你們也不要高興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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