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看向裴行儉,裴行儉躬身:“這隻是臣個人所知。”


    李承乾沒說話,繼續看著裴行儉。


    裴行儉:“臣在軍中,自然清楚一切鬼魅伎倆都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李承乾:“你代表河東裴氏?”


    裴行儉:“不,代表個人,也代表河東裴氏。”


    李承乾微微沉吟,有些明白了。


    這句話看著非常矛盾,但首先這裴行儉因為蘇定方和李靖的關係,他是傾向於忠誠於自己的。其次,這有點三國時期家族押注兩方的意思,自己勝了,有裴行儉在,河東裴氏無論做了什麽都不會有滅頂之災。如果自己敗了,一個小小的裴行儉也不會影響勝利者對河東裴氏的看法。這就是代表個人,也代表河東裴氏。隻是他沒想到二十幾歲的裴行儉就敢如此行事,而且僅僅一夜就做出如此事關重要的決定。由此也可以看出裴行儉的果斷和聰明。能在曆史上留下名號的人,果然都不簡單。


    “既然你有如此決定,那麽朕也給你兩個選擇。”李承乾意味深長的笑著,兩個選擇的意思也點名了裴行儉做法的好處。


    “一是繼續跟著蘇將軍,自有一份不小的功勞。二則跟著朕前往河東道,你既然認為你是正確的,就讓他變得更正確。”


    “臣忠誠於陛下,臣也相信自己正確。”


    李承乾點點頭,看向蘇定方:“裴行儉可已出師?”


    蘇定方一叉手:“請陛下放心,守約已盡得我所傳,微臣正想著有時間帶他去見衛國公聆聽指教。況且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此時增加帶兵經驗才能融會貫通。”


    蘇定方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承乾。


    實際上蘇定方算不上是李靖的徒弟,李靖根本沒收徒弟。要說起來包括現在的江夏王禮部尚書李道宗、兵部尚書李勣,以及太尉侯君集都算是他半個徒弟,是李世民要求他教授兵法的。這蘇定方是李靖部下,李靖覺得他很不錯,就指點過不少,沒有師徒名分。


    蘇定方這麽說也是試探。


    因為貞觀年間大唐的重點已經不是征戰,而是內部,所以文臣要壓製武將,李世民也是真忌憚李靖,就將蘇定方壓製了十三年,也就是到現在。要知道蘇定方今年五十有一,按說屬於一代二代的過渡,算是一點五代吧,正是當打之年,現在卻閑置在左屯衛等於養老。


    “那麽你就先當左千牛衛長史吧。等這次忙完了,衛國公能不能認你這個徒孫看你們造化。”


    “謝陛下。”裴行儉跪地叩首。


    一下從從八品下的倉曹參軍跨越從八品上、正八品下、正八品上、從七品下、從七品上、正七品下六個層級直接到正七品上,可謂是恩賞有加。


    蘇定方也是心裏鬆一口氣,看來陛下確實和太宗不同,之前對於李承乾那一點不認同也變成忠誠。


    簡簡單單一句話,體現的意思卻是陛下支持衛國公李靖收徒。這收徒和李世民的收徒不一樣,代表著李承乾對李靖的信任。


    “陛下,午膳已經備好。”孫傳文進來通報。


    四人落座。


    下午,李承乾命人準備物品送往上苑,並一下冊封七名九嬪。


    原東宮兩名良娣六名良媛,如果都冊封是八人,不過有一名良媛對蘇氏實在不怎麽恭敬,甚至麵子上的恭敬都少之又少,李承乾一氣之下不予冊封。


    九嬪之下為婕妤,李承乾讓蘇氏做主,以皇後名義冊封五名婕妤外加武媚娘共六人。另外還有三名美人。原東宮妃嬪五十九人,這一次冊封十五人。


    蘇氏不喜爭性格溫柔,但並不是傻。原東宮十名承徽,這一次隻有五人冊封婕妤,而婕妤還有三個位子,讓另外五人去爭吧,也許其他的東宮昭訓二十四人也有機會。


    各位妃嬪自然要向皇帝和蘇氏請安謝恩,李承乾未見。不過蘇氏卻留了蕭氏一起用晚膳。


    李承乾進來的時候看一眼蕭氏,微微點頭:“這還像個美人。”


    蘇氏笑道:“是陛下喜好不同。”


    李承乾慌忙擺手:“敬謝不敏。”


    唐朝流行的女子裝束那可是臉上塗胭脂,眉毛如臥蠶。就這裝束,除非是真漂亮才能顯得漂亮,不然真的辣眼睛。當然,蘇氏和武媚娘基本不好這些。蕭氏原本印象裏也就一般般,這一下基本上素麵朝天了,反而成了一個大美人。


    蕭氏微微欠身:“還要多謝蘇妃和武婕妤指點呢。”


    武媚娘抿嘴一笑:“我就想著過上幾年,咱們這些薄施粉黛才是流行裝扮。”


    李承乾哈哈一笑:“必須的,以後朕下旨,男人不能濃妝。”


    三人輕笑。


    唐朝還流行男子攢花,就是發髻上插一朵花,包括李世民也好這個。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上行下效,大唐風氣如此,當然這與魏晉之風遺存有關。現如今李承乾不帶花,這些日子見過幾麵的尉遲寶琳李德謇等人也就素麵朝天了。


    第二天上午批閱奏疏,令他沒想到的是這要出行了,麻煩事更多起來。


    其中有三個奏請立李厥為太子的,奏請立李象為太子更是多達八分奏疏。批閱留中兩字拿迴去中書省存檔,心中也有些厭煩。隨後在一處偏殿,指揮一些信得過的工匠太監製造火藥。


    而上午,裴行儉帶領一火千牛衛先行奔赴潞村,也就是漢朝時期的司鹽城。


    趙節是真拚了,四千名各家食邑,八千多名孤兒,還有一萬多名務工的百姓,兩萬多人正熱火朝天的幹活。現在的孤兒實行幹一天學習一天,勞逸結合。


    萬年縣那裏,杜荷同樣進展迅速,一氣起了三十多個窖,現如今正在自然風幹,等待過幾日之後開始嚐試。


    二十八日一早,一千左金吾衛,一千右金吾衛,二百左千牛衛,三百名太監,三百名宮女,一百名工匠出宮走上朱雀大街。


    半途,治書侍禦史馬周率領十名親兵匯入隊伍,隨即戶部一名郎中、其餘三省六部九寺五監都有一名官員帶人融入隊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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