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越大的人就越怕死,這個真理幾乎每朝每代都在一國之君的身上上演。


    君不見傲世無雙的秦始皇帝晚年間也敵不過一個死字,生生耗費偌大國力去尋求那虛無飄渺的長生靈藥。


    安祿山野心之大,自認可堪比始皇之功,可畢竟也無法超越而已,況且他現下還未真正達到那天下無雙的地步,又怎麽甘心喪命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手中?


    若當真如此,豈不是在天下間徒留笑柄?


    他,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可他,卻又對自己的性命無比愛惜,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危險,也不願以身犯險。


    花想蓉這一句並沒有說出口的威脅,正正好好擊中了安祿山的軟肋!


    “退下!”


    冷汗打濕了後背,但見虎牙十餘人在一滯之後,又有前撲的跡象,安祿山懷著驚懼,猛然又是一聲大喝。


    氣勢卻大不如前。


    “你想怎麽樣?”


    沒有誰願意被一個身法如鬼似魅的人盯上,強如安祿山,也不願自己吃喝拉撒都要小心翼翼凝聚著功力戒備以待,這一句你想怎樣,已然是在向花想蓉低頭。


    “不想怎樣,你那肥得冒油的性命本姑娘也不屑取之,我隻要……帶走他!”


    花想蓉冷笑一聲,似乎早知這個結果,日月乾坤劍收迴,那道鵝黃單薄的嬌軀一如往昔,小鳥依人地依靠在劍晨身旁。


    隻是這時的她,再也不是那個需要劍晨去保護,甚至可以反過來救劍晨一命的,她自己曾經口中的……累贅。


    沒來由得,劍晨隻覺胸膛一滯,花想蓉當日在萬藥穀暗道中的淚言,今日竟真成了真。


    “夫君,蓉兒不想作你的負累,所以,我要變強!”


    當日,因為司徒無雙的威脅,花想蓉在萬般無奈之下,隻得跟著他走,臨走前,她對劍晨許下了這個諾言。


    今日,諾言成真,花想蓉已經不再是個負累,而是足以令如今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也心生忌憚的存在,她……真的做到了。


    陡然之間,劍晨熱淚盈眶,是感動,更是心疼。


    武功從來沒有白來的道理,即使是那天下人爭相搶奪的玄冥訣,看似修煉容易,可中個苦楚,劍晨卻有親身體會,他的這一身修為,何嚐不是曆經生死方才得來?


    而花想蓉,從一個精進境界的小小女子,竟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內,成長到如此地步,當中的血淚隻是想想,也會令人不寒而栗。


    這都是……為了我?


    當初的一時起意,換迴的,卻是花想蓉無怨無悔的跟隨,此時此刻,劍晨幾乎忘了所有,隻剩下滿心的愧疚。


    當花想蓉在為了她的那份承諾受苦時,他在哪裏……他的心,除了仇恨,除了報仇之外,又何曾在夜深人靜時想到過這個為了自己寧願不要性命的女子。


    他……不配!


    花想蓉的話很輕,也很冷,可聽在安祿山的耳中,卻如同一根導火索,將他心中的怒火一而再,再而三的引爆!


    可是他又能怎樣?


    劍就在那裏,人也在那裏,他若不同意,此生還能否安寧?


    “唿——唿——唿——!”


    氣急攻心,安祿山大口喘著粗氣,那雙如狼厲目惡狠狠地盯著花想蓉,若目光可以殺人,他早已將花想蓉碎屍萬段!


    可惜,他的功力到底還沒有達到目力也可殺人的地步,所以……雖怒,卻無奈。


    “滾——!”


    又是一聲大喝,這一次,安祿山提聚起了全身功力,一字出,比之少林獅子吼來毫不遜色,直震得當場血光迸濺。


    狼牙軍,在沒有受到嶺山七狼攻擊的情況下,陡然倒下了一片,個個七竅流血,竟然全數被安祿山聲震蒼穹的怒吼震斷了心脈!


    這裏是雄武城,這裏是他安祿山的地盤,這個臉,直接丟在了他所有的屬下麵前,這口惡氣不能轟向花想蓉,這些可憐的軍士頓時成了他的出氣筒。


    “哦,對了!”


    花想蓉似乎並未感受到安祿山的熊熊怒火,冷笑著指了指安安,道:“雖然我是很討厭她沒錯,可是……把她的娘也放了。”


    安安一怔,方才花想蓉隻說要帶走劍晨,想不到,她竟還願意為了自己?


    轉眼看時,卻見花想蓉衝她吐了吐舌頭,撇著嘴道:“我可不是為了你,你若不走,夫君也是定然不會走的。”


    “臭丫頭,你可不要太過份!”


    安祿山怒火中燒,花想蓉這般得寸進尺,實在是一次又一次挑戰著他的底線。


    “嘴巴放幹淨點!”


    花想蓉轉頭一聲嬌吒,全然不理安祿山的怒火,鳳目一凝,從中迸發出一股冰冷的光芒,冷冷道:“我可不叫臭丫頭,本姑娘叫做……”


    “花,無,雙!”


    花無雙!


    聽到這個名字,劍晨、安安盡皆神情微變,她……真的成了無雙閣的閣主!


    而神情變得最厲害的,竟然是安祿山!


    在聽到這三個字後,安祿山那肥大的身軀竟禁不住一陣狂顫,兇目中透射出的不再隻是兇光,竟然還有……驚懼!


    他,安祿山,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你叫什麽?”


    伴隨著震驚,安祿山就連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他看向花想蓉,滿腔的怒火竟然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淋了個通透,就連半點火星子也不剩。


    “耳朵聾了?”


    花想蓉嘲弄似地看了他一眼,厲聲喝道:“還不放人!”


    咯嚓,咯嚓——!


    極為罕見地,麵對花想蓉的喝斥,安祿山竟能按捺得住,除了將一雙拳頭捏得咯嚓作響之外,麵色竟已青紅變幻不定,良久……


    他的身軀往後一靠,倚在門柱上,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一擺手,氣弱下令道:


    “放……人!”


    這一聲令下,不說劍晨安安等人,就連身形頓止的虎牙,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生驕傲的安祿山,竟然在聽到花無雙三字後,認輸了?


    這怎麽可能?


    劍晨驚訝地看著花想蓉,花無雙三字代表著的是什麽他當然清楚,無雙閣,這個從來隻有閣主一人的神秘勢力,竟然有著能夠讓安祿山認輸的力量?


    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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