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是的,信!


    自初次與安安相識至今,有哪一次,安安害過他?


    包著破碎翡翠玉蟾的布包到底被解開了。


    劍晨看著安安蹲在地上,打開包裹的刹那,雖然已經決定相信安安,卻仍然忍不住眼角狂跳。


    那是他費盡心機得到的翡翠玉蟾,也是郭傳宗等人的救命之物,現下卻已成了包裹在破布裏的碧綠碎片。


    “翡翠玉蟾隻是個幌子。”


    安安一邊翻弄著碎裂的翡翠,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劍晨說著。


    “幌子?”


    劍晨微一愣,連仔細看著安安的動作。


    那翡翠玉蟾並不大,摔成碎片之後,安安隻是稍一撥弄,便從一堆零碎中捏起一物。


    “喏!”


    站起身來,她小手一伸,將從碎片中找到的東西遞到劍晨眼前。


    定睛一看,卻見安安攤在手心裏的,乃是一顆有拇指般大小的灰色玉珠。


    “這是……”


    劍晨皺眉看著這枚玉珠,眼眸裏泛著異彩,突然直感自那玉珠上散發出令他很舒服的氣息,一時間,視線竟無法自玉珠上移開。


    “陰陽雪玉珠。”


    安安俏目裏也有一絲迷醉,輕聲道:“自遠古以來一直存於苗疆深處的聖物,可能就連現如今的苗人也不知道這珠子竟然暗藏在翡翠玉蟾之內。”


    看了眼劍晨,道:“你聽說的翡翠玉蟾可解百蠱的功效,其實便來自於此珠,隻要將陰陽雪玉珠帶迴去,放在中蠱人的背門大穴,不出一時三刻,蠱毒立解。”


    原來如此,劍晨點了點頭,已經對安安熟知各種秘聞的本事見慣不怪的他,並沒有表示出詫異,將手一伸,自安安的小手裏將陰陽雪玉珠拿在手裏。


    這時,才突然有些奇怪。


    翡翠玉蟾的陰寒他可是早有領教,是以在從安安手裏接過陰陽雪玉珠時,他早已運起混沌內力充斥著手部經脈。


    誰知這一拿,預想中的陰寒並未出現,甚至,還從手心裏感覺到了絲絲暖意。


    許是看出了劍晨的疑惑,安安笑道:“陰陽雪玉珠,那陰陽二字可不是白來的,乃是取陰陽相生相克之意,碰上不同的材質,便會發揮出不同的功效來。”


    “以前此珠是藏於翡翠玉蟾中,所以便常年陰寒不堪,而你若是將之嵌於金塊中,不消片刻,那金塊就得被玉珠上勃發的高溫燒熔成一灘金水。”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劍晨聞言驚異地看著手裏那枚小小的珠子,隻覺似有股微弱的吸力自陰陽雪玉珠上傳來,帶動得他體內的混沌內力蠢蠢欲動。


    “待會你別把珠子放在衣衫裏,就緊緊握在手心,這玉珠對世間萬物都會產生感應,偏偏對於人體卻感應不到,你拿在手裏,就不會因外泄的氣息而被禁衛軍發現!”


    安安聽著門外越來越微弱的嘈雜,一邊對劍晨說著,一邊退了兩步,似想去門口為劍晨查看動靜。


    “安安,你……”


    劍晨怔愣了片刻,遲疑道:“你不和我一道走嗎?”


    此言一出,安安的腳步立時一頓。


    她背對著劍晨,腦袋微微地低著,幽幽道:“當日我托人傳給你的話,你可還記得?”


    劍晨的心,猛得一顫。


    他哪裏會忘記……


    “所以,你走吧。”


    安安說著,腳下輕抬,已靠近門邊。


    “不——!”


    劍晨麵色漲得通紅,不管不顧,一聲大喊之後,猛衝向安安,拉著她的小手,急道:“為什麽?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安安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眼眶裏突然有著紅潤,輕歎道:“不是你,是我……”


    “傻子,如果有一天你發現……”


    她說了一半,突又住嘴,麵容掙紮著,一口貝齒幾乎將嘴唇咬破。


    “不論我以後發現了什麽,我都要你,和我,在一起!”


    劍晨堅決著,手裏不由又加了幾分力,與安安的小手緊緊地握著,握得骨節發白。


    “傻子……你真是個傻子……”


    早已泛濫的眼眶裏,一滴晶瑩的淚珠筱然而落,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兩人正自情意綿綿,陡然,門外突傳一聲大喝:


    “住手!”


    這聲音勁力十足,當中竟有著幾分少林獅子吼的意味,不光門外突然之間安靜非常,就是劍晨與安安兩人的身軀,也猛得一顫。


    隻是,劍晨的手卻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加緊了。


    安安的麵色,也在這一聲大吼之後,瞬間大變。


    “不好,你,你快找地方藏起來!”


    她急切著,將聲音壓得極低,直如在劍晨耳邊低語,一邊語速極快地說著,一邊掙脫劍晨的手,雙手一推,急將他往房內推。


    “怎麽了?外麵是誰?”


    劍晨第一次看到安安如此焦急惶恐的神色,不由極為擔心地問道。


    門外那聲音顯出幾分蒼老,然而蒼老中,又有金鐵交鳴般的鏗鏘,讓人驟聽之下,腦海中突地浮現出金戈鐵馬廝殺不休。


    這人,好強的氣勢!


    即使隔著一道門,劍晨周身的寒毛也幾乎在一瞬間炸然而起,在他詢問安安時,身軀已然猛得繃緊,千鋒一震,已作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安安並沒有迴答他這個問題,可是,就在下一刻,劍晨仍然得到了答案。


    “敢在老夫孫女的地方鬧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有著金戈之音的聲音怒氣凜然,說出來的話,卻令劍晨差點將千鋒掉在地上。


    孫女!


    外麵那人,竟然是安安的爺爺?!


    “節度使大人……安清公主的房中……有刺客!”


    僥幸在蛇三手中生還的禁衛軍早已嚇破了膽,連忙將這暴怒聲音的主人當作救命稻草,恨不得狠狠抱進懷裏。


    “刺客?”


    那聲音一愣,陡然大吼道:“安安,安安!”


    “爺爺,我,我在……”


    安安的神色更加驚惶,一麵努力在房中尋找著可容劍晨藏身之地,一麵著急忙慌地迴應著門外人的唿喊。


    “你的房中有刺客?”


    “沒有呀!”


    安安到底是安安,頗有急智地泣道:“明明就是這些禁衛軍不懷好意想強闖孫女的閨房,還編造什麽有刺客的鬼話來!”


    “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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