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聲爆喝似驚雷乍響,就連空氣,似乎也被這雷鳴鎮壓得沉重了幾分。


    摧山狼到底沒有躍出牆外。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麵對問傲天,他有拚死一戰的決心,可是這當頭炸雷,卻讓他腦袋中嗡的一下,刹那間竟生出一股無法匹敵之感。


    倒不是說發出這聲大喝的來人在修為上比之問傲天為高。


    問傲天的強,強在劍,若他未拔劍時,單從外表看,就隻是一個整天板著張死人臉的木訥青年而已。


    而這還未露麵便先聲奪人的來者,強的,卻是氣勢。


    令人心生無力的氣勢!


    不光是摧山狼,其後趕到的嶺山七狼之六,也同樣腳下一滯,目光中的遲疑與震驚,比之對戰問傲天時又要高上數倍,好不容易激起的同仇敵愾之心,也在這一吼下土崩瓦解。


    反而那群暈頭轉向的雄武軍士,在這大吼下,精神突然為之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人人麵上洋溢著激動之色,全往那聲音來處看去。


    所有人都沒有發覺,那道悄無聲息隨著嶺山七狼衝出的黑色身影,在怒雷炸起時,身軀也為之一頓。


    但這一頓,隻是瞬間,緊接著,其飛竄的速度反而更加迅速。


    在黑夜的掩護下,一道黑影化作一抹黑煙,疾速往後院深處飄飛而去。


    被問傲天轟了塌的聚義行館牆外立著一道雄壯如山的身影。


    一道背負著雙手,傲然挺立的身影。


    摧山狼的瞳孔,在發現這身影的瞬間,立時急縮若針孔。


    這人是……蛇牙之首,蛇一!


    “大,大人!”


    摧山狼狂猛暴怒的麵色陡然一僵,幹笑著望向蛇一,道:“不知大人叫停小的,有何吩咐?”


    蛇一目中兇光連閃,盯得摧山狼及不自在,好半晌,方才沉聲道:“老子同意讓你們走了麽?”


    摧山狼一怔,日間蛇一倒真曾說過,叫他兄弟等人呆在房間裏別動。


    七狼本是粗曠之人,對這吩咐聽過就算,現下又趁打得興起,不由動了趁亂離開的念頭,結果,一隻腳還沒踏出去,就被人堵在裏麵。


    聽蛇一這語氣,他也不是隨口說說?


    “大人!”


    摧山狼無言以無,靈硝狼卻衝上前來,一臉悲憤地抱拳道:“大人明鑒,非是小的等人不願安份留在房中,實在是被人欺上頭來,不得不反抗!”


    “對對對,就是這麽迴事!”


    摧山狼暗地裏慶幸不已,好在自己有個心思活絡的兄弟。


    “哼!”


    蛇一聞言,兇目往問傲天離去之處瞪了一眼,他來得還是晚了些,否則,此刻留在場中的,還得再多一人。


    目光迴轉,透過被問傲天撞破的走廊破洞一掃,內裏的情況了然於胸,不禁怒道:“又殺人?!”


    混亂不堪的走廊上,那倒黴的小二靜靜地躺著,就著月光,胸口汨汨而流的鮮血極為紮人眼球。


    以蛇一的眼力,自然一看便知小二胸口上的乃是刀傷,登時一雙兇光便在嶺山七狼來迴掃蕩。


    衝天狼聽了蛇一的怒喝,嚇得身子往後一縮,又殺人,這個又字,說得豈不就是他……


    摧山狼撓著腦袋,幹笑著擋著衝天狼身前,尷尬道:“一時失手,一時失手……嘿嘿嘿!”


    蛇一又哼了一聲,不過看來卻也不想再追究此事,他大手一揮,厲道:“這聚義行館你們也別住了,老子還要留著招待客人。”


    “跟老子走!”


    嶺山七狼眾人一怔,走,去哪?


    蛇一緩緩轉過身去,麵色森寒道:“在雄武城鬧騰了這麽久,不付出點怎麽行,快跟上,老子有事要叫你們做!”


    七狼麵麵相覷,瞬間氣勢低迷,在蛇一的霸氣壓迫下,走還是不走,這已不是可以作出選擇的問題。


    …………………………………………


    白色的身影在夜幕下總是顯得極為紮眼,特別是在白影速度又快到幾乎腳不沾地的程度,恍眼看去,直如幽魂怨鬼。


    在蛇一幾句話之後帶走嶺山七狼的當口,這白影在雄武城內竄來竄去,片刻不到,已然停於西城門口。


    不得不說,雄武城的戒備程度遠超大唐各大中城鎮,似現下這般夜色寂靜的時刻,若是普通城鎮,那守門的軍士老早便不知躲在哪個角落偷懶睡大覺去了。


    而這雄武西城門,卻依然燈火通明。


    “來者何人!”


    是以這道白色身影才將落定,便被守門的軍士看得分明,當下守門的一隊十六個軍士中分出八人,長槍齊指,怒喝問道。


    白色的身影自是從聚義行館而來的問傲天,麵對軍士的喝問,他麵色不變,那麵身份不低的蛇五令牌即刻亮了出來。


    刷——!


    見此令牌,守門軍士的麵色一緩,長槍立收,恭敬道:“原來是蛇五爺,這麽晚了,您這是……?”


    “出城!”


    問傲天一貫的言簡意駭,隻是不知是否受了傷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略感一絲古怪。


    不過守門軍士與他也不熟,古不古怪卻沒聽出來,有蛇五令牌在前,問傲天的指示被很好地執行,站在城門口的另外八人中,早有兩人豎起城門栓,使力將厚重的城門緩緩拉開。


    “夠了。”


    問傲天聲在原地,人已拉起長長的一道白影,突得一竄,便從才露出一條縫的城門口衝了出去。


    守門軍士愣了愣,但蛇牙中人行事向來詭密,哪裏敢去問,見他已走,連又將城門關閉。


    落日獵場上,問傲天一身白衣若飛,似有什麽急迫之事,盡了全力飛奔向獵場另一頭的木屋酒館。


    身影飄飛間,他身形中帶起的白,竟然在夜色中一點一點的隱去。


    仔細一看,卻是他在飛馳中手下也沒閑著,脫下了身上極為打眼的白色勁裝長袍。


    白袍之下,卻是黑衣,刹那間,仿佛那抹幽魂一般的白色身影便從落日獵場中突兀消失。


    手掌翻卷,白袍被他揉成了一團白球,在跨越一條橫穿獵場的小溪時隨手一拋,那身白袍便順著溪流緩緩而去。


    做完這一切,抬頭再看,木屋酒館已遙遙在望,手掌忽又往臉龐上一扯,竟撕下好大一塊皮來。


    月光之下,劍晨精芒閃爍的麵龐透著一抹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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