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以命相救,小子多謝了!”


    待得過了片刻,外麵再無人聲,躲在床底的劍晨帶著感動,壓低聲線衝七人謝道。


    聽見他的聲音,摧山狼自地下一躍而起,第一時間衝到房門邊上,側耳靜聽了半晌,方才迴過頭衝其他人擺了擺手,示意屋外確實無人。


    靈硝狼見了,頓時苦笑道:“劍少俠,還得委屈你在床下趴會,待風浪稍歇,咱們再想辦法送你出去。”


    “諸位……劍晨欠你們的,來日定當奉還!”


    劍晨縮在床上,看不見麵目,語氣卻堅定至極。


    剛才那一幕,看起來嶺山七狼真如耍猴一般瘋瘋顛顛,實則卻兇險不已,稍有不慎,已然氣極的蛇一直接痛下殺手也說不定。


    是以對劍晨來說,嶺山七狼演的這一出,卻已是以命在相報了。


    靈硝狼豪爽得笑了笑,道:“些許小事,劍少俠何須如此,當日老大說過,嶺山七狼欠你七條命,如今,隻是報了你兩條而已,咱們身上的債還多著咧。”


    兩條?


    劍晨怔了怔,突然恍然道:“難道殺那小二……”


    靈硝狼道:“不錯,其實劍少俠你才來聚義行館時,遠遠地便被咱們發現,隻是咱們兄弟自覺無顏見你,這才未曾現身相見。”


    “不過後來……”


    後來,劍晨令小二帶路去往艾長老的居所,途中自然路過嶺山七狼所在的客房,正好被摧山狼與靈硝狼兩人察覺。


    兩人遠遠地從劍晨背後望了一眼,正好見到劍晨打昏小二的一幕,頓時立知有事要發現。


    這七人久闖江湖,隻憑經驗來說自比劍晨豐富不少,見他隻是打昏了小二,心下便覺不妥,於是聚齊七人,悄悄地也摸了過去。


    待他七人到了艾長老的小院時,劍晨早已下到暗道之中,摧山狼與靈硝狼兩人正作著計較,突然感覺地麵一陣震動,介時正是劍晨被發現行蹤,雙拳轟塌暗道之時。


    七人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也隱隱感到劍晨必是遇上了麻煩,當下摧山狼大手一揮,按早已商議定的,先將那昏迷的小二砍了腦袋再說。


    衝天狼的本意是想將小二一刀殺了,然後再尋一處隱秘的地方拋屍方妥,可是他才一刀砍了下去,正在去提小二腦袋時,小院的屋內又傳來一聲爆響。


    當時心下一驚,來不及再去做那拋屍滅跡之事,匆忙間隻是一腳將籬笆踢得再度蓋在小二身上,手裏的腦袋也來不及丟,便匆匆追隨著其餘六狼衝迴了摧山狼的房間。


    所以,他才一直抱著顆腦袋。


    緊接著,劍晨便已疾速衝至,卻又被突然出現在前廳的蛇一所阻。


    當時的情況,就算劍晨不撞進房裏,摧山狼本也打算開門將他拉進來。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劍晨一邊聽著,心中一陣感概,自己的心腸到底還是不夠硬,比之這些常年混跡江湖的遊俠來說,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沒有殺小二,之後蛇一踢開房門時,摧山狼才有了個攪渾死水的由頭,借著小二被殺之事,岔開了蛇一原本的意圖。


    …………………………………………


    城主府。


    “主上!”


    蛇一龍行虎步地進入大殿內,躬身拱手,恭敬地衝主位上那人行禮。


    安伯天大馬金刀坐於首位,麵容早不複在暗道時的暴怒,一臉淡然地輕呷了口香茗,方才問道:“找到人了嗎?”


    蛇一頭顱低垂,沉聲道:“未曾,請主上發落!”


    安伯天將茶杯放在幾案上,歎道:“你也是適逢其會而已,我發落你作甚。”


    負責雄武城巡邏的是虎牙,當時安伯天那聲怒喝,正巧蛇一在場,便領了搜人的命令,安伯天雖然心情極差,卻也沒有遷怒於蛇一。


    “主上,你說這潛入的……到底是何人?”


    蛇一的麵色無悲無喜,抬起頭來,向安伯天問道。


    安伯天搖著頭,道:“當時暗道內光線不清,就是我也沒能看清到底潛入的是何人,不過……”


    “艾長老信誓旦旦地保證,她設置在暗道裏的劇毒瘴氣天下無人可解,是以……”


    蛇一目光一閃,說出一個可能,接口道:“是以,這人逃跑之後隻有兩種可能。”


    安伯天看他一眼,讚賞道:“說下去。”


    “是。”蛇一又一拱手,方才道:“要麽,已然毒發身亡,屬於也知艾長老的劇毒瘴氣厲害無比,若被人吸入體內,不出一時三刻便會化作一灘血水,所以屬於等人才搜尋不到可疑人物。”


    “但是還有第二種可能!”


    他目中精光連動,頓了頓,才遲疑道:“據說……有一人百毒不侵!”


    “不是據說。”安伯天搖了搖頭,道:“是確有其人,並且就在這雄武城內。”


    蛇一的臉龐突然現出猙獰,道:“劍晨!”


    “哦?”安伯天眉頭挑了挑,笑道:“你也想到他身上去了?”


    蛇一躬身道:“不錯,當屬下聽艾長老說,有人潛入了她的密室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


    “嗯……”安伯天手指在茶杯上摩挲著,忽然問道:“聽說你將聚義行館差點翻了個底朝天,卻偏偏放過嶺山七狼所在的房間,卻是為何?”


    這一問,問得極為淡然,就仿佛隨意閑聊一般,但熟知安伯天行事風格的蛇一,卻從其語氣中,感到了質問之意。


    一個迴答不好,就算他身處蛇牙之首,也是半點用處也無。


    不過,蛇一卻坦然無懼,直視著安伯天,迴道:“有兩個原因,其一,嶺山七狼與劍晨有仇,其二,屬下放任嶺山七狼殺了行館小二的事不追究,是因為,在看到嶺山七狼後,屬下突然有個計劃,當中關竅,得著落在這七個渾人身上。”


    他在說話時,安伯天一直緊緊盯著其雙目,直到一語話畢,仍然沉默不語。


    過得片刻,方才將目光移迴茶杯上,口中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沒來由得,蛇一隻覺一股莫大的壓力驟然離體而去。


    “主上放心,屬下已派人去尋那劍晨,若他沒有異動便了,若是有……”


    蛇一的雙眸裏,兇芒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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