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晨還是低估了蕭莫何需要對金剛石造成的消耗。


    蕭莫何曾經問郭傳宗能堅持煉塵砂多久,郭傳宗認真地給了他半刻鍾的迴答。於是,在半刻鍾後,就在郭傳宗麵色扭曲到差點麵癱,再也堅持不住時,蕭莫何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此刻他的手裏,連一片金剛石的殘渣也不剩,不僅如此,就連煉塵砂,也一粒沙子也沒了。


    空空的手掌上,通紅一片,甚至還冒著幾縷輕煙,仿佛一隻被烤得火候剛剛好的豬蹄。


    滿頭大汗的郭傳宗捧著豬蹄,長長鬆了口氣,然而劍晨,一顆心卻正好提到嗓子眼。


    金剛石沒了,蕭莫何手中的劍鞘已然純黑如墨,那麽接下來……


    “小子,將她的手按住了,半分也不可移動!”


    蕭莫何閉眼默運了一口真氣,再睜開時,雙目精光璀璨,口中厲喝的同時,刷的一下,瀝血劍鞘帶起一片黑色扇麵,劍尖所觸分毫不差,正是被劍晨割了一道血線的花想蓉手腕。


    “嚶——!”


    沉睡昏迷中的花想蓉陡然嬌軀直躬而起,秀眉也在一瞬間深深地皺在一起,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麵色顯得痛苦至極。


    劍晨一見,不敢怠慢,連雙手齊上,死死按著花想蓉掙紮不已的右手臂。


    陡然之間,從花想蓉的頭臉、脖頸、手臂等等裸-露在外的肌-膚下,泛起無數極細微的凸起,仿佛一條條細長的幼蟲般,在她皮肉之下不停蠕動。


    花想蓉的掙紮更加劇烈了,額頭上隻一瞬便香汗淋漓,雖然仍未蘇醒,但她嬌顏上的痛楚已是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唔,唔——!”


    無意識的痛哼接連不斷,眼見得嘴唇以極快的速度被她生生咬破,劍晨大急,生恐她劇痛中傷了自己,連一隻手加勁按住手臂,另一隻手騰了出來,往花想蓉的下頜兩側一捏,趁她張嘴的刹那,小臂頂在她上下兩排皓齒中間。


    “唔——!”


    頓時,他也皺眉發出一聲痛哼,小臂處已有鮮血汨汨流下。


    “起——!”


    隨著蕭莫何一聲暴喝,純黑的劍鞘陡然黑光大冒,一明一暗間,仿佛有了唿吸一般。


    而在黑光一唿一吸中,花想蓉皮肉下的蠕動明顯劇烈了起來,並且,所有的細小凸起都沿著同一個方向,緩緩地,而又極堅決地,往右手腕上那處血線移動而去。


    每移動一分,花想蓉身軀的顫抖,便劇烈一分,到得後來,她身下的床單竟被浸濕了好大一塊。


    劍晨小臂上被花想蓉緊緊咬住的那一塊,鮮血奔湧如泉,在此刻大傷未愈的情況下,一陣陣昏眩感頓時衝刷著腦海。


    隻是,他卻也沒時間關心自己小臂,因為,那些細小的凸起有些離右手腕上傷口處近的,此刻已經蠕動到了終點。


    一點白芒從割開的血線裏鑽了出來,才一冒頭,便急速往黑光吞吐不定的劍鞘上爬了過去。


    待露出全貌,劍晨便立可見,正是當日從唐子昱那柳絮天涯中飛射而出的天隕寒芒!


    有一便有二,隨著第一柄天隕寒芒從花想蓉體內排出,越來越多的細微發絲一根根冒了出來。


    不大一會兒,蕭莫何手中的純黑劍鞘,便有一小截被包裹成了白色。


    花想蓉的嬌軀,也因為天隕寒芒越出越多,而慢慢緩下了劇烈的顫抖,唿吸也開始平穩了不少。


    “嘿——!”


    蕭莫何暴喝開聲,已然由黑轉白的瀝血劍鞘被他往上一撩,切斷了劍鞘與花想蓉的聯係。


    此刻再往那劍鞘上細看時,便可頭皮發麻的發現,那劍鞘現下仿佛已變成了一塊吸力強勁的磁石,無數密密麻麻的天隕寒芒正牢牢吸附其上,任蕭莫何如何動作,也不落下一根。


    “好了。”


    隨著蕭莫何淡然的聲音響起,床榻上,花想蓉竟如同聽到了召喚一般,小口中又嚶嚀一聲,睫毛輕顫,一雙鳳目竟緩緩睜了開來。


    入目第一眼對上的,正是劍晨驚喜交加的臉龐。


    花想蓉茫然了一會,用虛弱至極的聲音不確定地喊道:“夫……君?”


    話音落下,隻聽砰的一聲,劍晨腦袋一歪,身體軟軟往後便倒。


    “夫君!”


    “大哥!”


    ……………………………………………………


    黑,好黑!


    不知過了多久,劍晨的意識模模糊糊地醒來,頓時發覺,無盡的黑暗將他包裹。


    好在這情況,他也算熟悉至極了,既然醒了,既然黑,那就……睜眼吧。


    “夫君……!”


    他的雙目才隻睜開一條微微的縫,迷迷蒙蒙中什麽也沒看見,一道清脆而又熟悉地驚唿已經在他耳邊響起。


    是……蓉兒?


    劍晨的心鬆了鬆,同時,又有種莫名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花想蓉能夠叫他,那自然便是好了,可是……為何隻有花想蓉一人的聲音?


    安安……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的眼睛終於睜了開來。


    眼前的環境很熟悉,不用多想,便知現下仍在蕭莫何那間簡陋的竹屋裏。


    身下的堅硬木板床,花想蓉躺了月餘,如今,又輪到他來躺,隻是不知,他又躺了多久?


    剛剛醒來,神智還迷糊著,已見花想蓉那張驚喜中帶著擔憂的嬌顏出現在眼前。


    “夫君,你感覺怎麽樣?”


    花想蓉伸出玉手往他額頭上摸了摸,鬆了口氣,自語道:“還好燒已經退了。”


    又衝劍晨道:“夫君你等等,我去叫蕭前輩!”


    轉身就要走,手臂卻被劍晨一把抓住。


    在渡過了最初的茫然之後,劍晨的神智清醒了不少,阻止道:“不用去了,我沒事。”


    是的,沒事。


    甫一醒來,他便發覺,此前因傷勢太重而產生的虛弱感,竟然在他從昏迷中醒來時,消散一空。


    就連原本還隱隱作痛的經脈,此刻竟全然感覺不到一絲痛感,還有,體內本已枯竭的混沌內力,竟然在周身經脈裏奔湧不息,那綿延不絕的澎湃感渾厚無比,令劍晨感覺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的傷勢,竟然全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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