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趕著投胎麽?”


    安安正哭著,突然聽到良平的聲音響在不遠處。


    她頓時有些怒了。


    本姑娘標標致致的千金大小姐,今天技不如人,死就死了,你還出言辱沒於我!


    小是有點小,這個“子”字是怎麽迴事?


    她隻覺胸中氣悶不已,忍不住睜開眼睛,心想臨死本姑娘也得好好罵罵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


    眼前,竟是一張痛苦到扭曲的臉,這張臉的嘴角處,鮮血似溪流一般不斷線地往外冒。


    卻是劍晨。


    她感覺到的氣悶,不是被良平氣的,而是身上壓了一個人。


    “傻子!”她驚叫道:“怎麽是你?”


    劍晨咧嘴,勉強給她一個微笑,露出被鮮血浸紅的牙齒,笑得很難看。


    安安仿佛明白了什麽,勉力伸手往俏臉上一摸,頓時變成了一隻血手。


    那麵上一熱的感覺,不是被烈焰所燒,而是劍晨噴出的熱血。


    原來良平第四朵紅焰即將擊在安安身上的時候,本是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劍晨不知從哪來了力氣,竟然雙手一撐站了起來。


    以轉乾坤身法的精妙,堪堪趕在烈焰擊中安安的同時,擋在了她身前。


    撞飛安安的,不是烈焰,而是劍晨的身體。


    “你還好吧?”劍晨壓在她身上,弱弱地問道。


    這個姿勢……安安本已沒有血色的俏臉頓時紅了,好在她臉上此時盡是劍晨的血,倒是看不大出來。


    “快要被你壓死了。”她嬌羞不已,渾沒了平時的嬌蠻,眼睛閉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劍晨一愣,看得差點呆了,咬著牙,勉強道:“好,好……你等我一下。”


    深吸一口氣,不敢再去看安安,他的手臂顫顫巍巍地,好容易積聚起力量,用力一撐,從安安身上翻了下來。


    背部是被替安安擋下烈焰的地方,這一翻,頓時把鮮血淋漓的傷處壓在地上,痛得他“哎喲”一聲。


    安安身上一輕,沒了氣悶的感覺,卻突然沒來由得多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感,正鬆了口氣,突然聽他痛叫,連忙扭頭去看。


    看他躺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的樣子,不知怎的,生死悠關的當頭,她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事,沒事。”劍晨卻已經拄著千鋒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良平握著斷劍走了上來,獰笑道:“沒事麽?別擔心,馬上就有事了。”


    他運起劍勢,斷劍前端頓時又有了紅芒。


    正待發起攻勢,肩膀卻被人從後拍了一下,聲音隨之響起:“等一下。”


    良平扭頭去看,卻是李焰使,不敢不聽,隻得收起劍勢。


    李焰使的目光越過劍晨,望向躺在地上的安安,道:“小姑娘,你是何門何派?”


    語氣竟然帶著幾分溫和。


    被劍晨替她擋下了一擊,安安雖然一時半會起不來,一多半倒是力竭所至,聞言不禁皺了鈹瓊鼻,白眼一翻,哼道:“關你屁事。”


    良平頓時又怒:“找死麽?”


    李焰使卻不著惱,又按了按良平,溫聲道:“姑娘先使了流光館的落英掌,後來又用出純陽劍宮的三環套月。”


    “之前還一口叫破嶺山七狼新近練成的連狼七殺陣,足見姑娘身負的武功見識均非一般江湖人士可比。”


    安安冷笑:“那又如何?”


    李焰使搖了搖頭,道:“那便是說,姑娘的師門來頭,恐怕非比尋常,說不定,以我白焰劍派今時今日的實力,還惹不起。”


    安安笑道:“算你這人還有些見識,知道惹不起,還不快滾?”


    “非也非也。”李焰使被她喝罵,仍然不惱,哈哈大笑道:“在下冒味問姑娘的師承,卻是問給這位小兄弟聽的。”


    “我?”劍晨一愣,這老大叔好好的和安安說話,怎麽又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李焰使看向他,點頭笑道:“正是。”


    又道:“這位姑娘明知不敵,還硬生生擋在小兄弟麵前,而小兄弟也是拚命為她擋下足以致命的一擊,想來,小兄弟是不希望她死在這裏的吧?”


    劍晨看了一眼安安,今日安安拚死擋在他麵前,他這一生,怕是也忘不了那道單薄而又堅定的背影,心中不由一暖,衝口而出:“是!”


    李焰使撫掌而笑:“如此便好!”


    “小兄弟也聽到了,這位姑娘的來頭,恐怕就是我白焰劍派也得罪不起,可是……我這魯莽的同門卻將她打成重傷,這梁子可算是結下啦!”


    劍晨還未明白他話中深意,安安眼珠一轉,卻是想到了什麽,頓時不屑地哼了一聲。


    李焰使道:“所以,為了不給白焰劍派遭來不可知的報複,在下說不得,今日也得作那殺人滅口之事。”


    他溫和的麵容隨著殺人滅口四字一出,竟然不複存在,轉而森冷無比。


    劍晨一驚,連擋在安安身前,千鋒已然橫舉過胸,凝神戒備起來。


    李焰使擺擺手,又從森冷轉迴溫和,笑道:“小兄弟不必心慌,在下倒是有個法子,可保這位姑娘,甚至你自己的性命。”


    劍晨看著他,絲毫不敢放鬆,問道:“什麽法子?”


    “那便是……你交出玄冥訣,我便作主放你兩人離去,如何?”


    李焰使目光灼灼,盯著劍晨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


    “傻子別聽他的。”安安搶先道:“就算你有玄冥訣,還給了他,他不是一樣可以殺人滅口麽?”


    李焰使不看安安,仍然對劍晨道:“非也,在下說得出,自然便做得到。”


    “至於殺人滅口之事,小兄弟到不必擔心,冠絕天下有玄冥訣這句話可不是說笑,若是我白焰劍派得了玄冥訣,自然就不怕任何人前來報複滋事,所以,就算放你們離去,也未嚐不可,小兄弟若不信,在下可當場立下毒誓!”


    安安哼道:“騙小孩子麽?你今日若敢放我走,本姑娘敢保證,要不了一個月,你白焰劍派就得從江湖上消失!”


    李焰使搖頭:“姑娘這話可說得有些大了,以我白焰劍派的底蘊,就算不敵姑娘師門,想來抵擋三個月也是綽綽有餘的。”


    “而以在下對這位小兄弟的了解,恐怕習練玄冥訣,連半個月也用不到,三月之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安安笑了起來,“老頭,你真當我們小孩子好騙麽?”


    “隻怕你的想法是……從我們這裏騙了玄冥訣,就算當真放我們離去也沒什麽,因為……你根本就不會再迴白焰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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