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向車上的三人看過來,目光停在薛妙貞臉上,他微微一笑,向牛車走來。


    “你要幹什麽?”薛妙房在他走到牛車跟前時,終於鼓足勇氣伸手擋在了妙貞身前,雖然對方是讓人敬仰畏懼的小將軍,可她保護妹子的話也不是隨便說說。


    “在下周儒卿,事前在潘縣在下的白虎使二位受驚,在下特來賠罪。”小將軍禮數很足,並沒有傳說中紈絝子弟傲慢的做派,對著她們兩個年紀尚幼的小女孩兒也是彬彬有禮的。


    這跟在大街上,他的白虎跳下車時,他站在高高的馬車上向下俯視時的樣子有些不同。


    薛妙貞不知道,他是受了父親的命令,特來探探這被白虎區別待之的女娃兒有何不同之處。


    “小將軍多禮了,我姐妹二人並無大礙,此時還急待迴到家中,望小將軍給行個方便。”薛妙貞不知道女子之禮要怎麽行,再說她才五歲,行出來也不像啊,便坐著沒動,隻客氣的說道。


    周儒卿點點頭,“無礙便好,但總是我看顧不周,此次追來匆忙,還請二位留下家中住址,待我迴去背上薄利以便登門賠罪。”


    “不必了,小將軍專程追來,已是我們榮幸之至,您軍務繁忙,何須為這種小事掛懷,您看,我們都好好的,小將軍請迴吧,多謝!”薛妙貞趕緊拒接,她可不覺得這位小將軍會真的是為了寵物嚇到她們特意來道歉的,不管是為什麽,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可況,家裏的事情還沒收拾利落呢,萬一再給上房誤以為他們家攀上了貴人,不肯跟他們分家,可就慘了。


    周儒卿見她拒絕的果斷,倒也沒再繼續糾纏,又向她們抱拳作揖,算是賠罪,便讓他們離開了。


    小婦人坐在車上,一直向後張望,小將軍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她都戀戀不舍的不肯迴頭。


    “大嫂,大嫂?”薛妙房叫了她兩聲,她才迴過神。


    “啊?”接觸到薛妙房的視線,她立即紅了臉,低下頭,“小將軍果然和傳說中一樣英武不凡。”


    薛妙貞聽到她小聲說道。


    雖然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但經過真正的戰場的磨練,跟一般人確實不同,他身上有一種殺伐果斷的英氣,可能是經常習武的緣故,他的身段也比同齡人長得多,已經是秋天了,他穿的卻是很單薄的,甚至能看出布料下肌肉的線條。


    薛妙貞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肌肉男永遠是正太,大肚漢永遠是大叔”,想到這兒,不由笑起來。


    “想到什麽好笑的事兒?”薛妙房恰好看見。


    “想到你剛才英勇無比的擋在我跟前,問他‘你想幹什麽’!”薛妙貞說著又笑起來。


    “我不是怕你害怕,想保護你麽,你還敢嘲笑我!”薛妙房聞言就來抓她的癢。


    薛妙貞怕癢,笑的喘不上氣,“我哪有嘲笑你,那是感動,感動好不好……饒了我吧,怕了怕了……”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薛妙房拍拍手,放過她。


    “知道知道……”


    一路就在她們姐妹的歡聲笑語中度過,什麽小將軍,什麽白虎,早被她們拋之腦後了。


    迴到潘縣驛館,追上父親的周儒卿正在向父親迴報他的收獲。


    “你說,她拒絕的很果斷,根本不給你接近的機會?”周將軍摸著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嗯,而且她說話條理清楚,用詞恰當有禮,根本不像是一個農家孩子。”周儒卿肯定地說。


    白虎趴在不遠的地方,抬頭抖抖它那碩大的腦袋,懶洋洋的又趴在前爪上。好像根本不介意自己給這父子倆引來了什麽問題。


    “你懷疑她的身份有疑?”周將軍看著自己漸漸長大的兒子,問道。


    “兒子去查了,她確實是裏潘縣不遠的薛家村的人家,祖上幾代都是耕田為生的農戶。她祖父偏心小兒子,祖母為人尖刻,她父親和二伯於家中剛剛分家,並沒有什麽疑點。”周儒卿想了想,繼續說道,“她今天到潘縣來,是和她的姐姐一起賣些山產,也許是有些小聰明,白虎親近她,可能隻是巧合吧。”


    周儒卿說完,迴頭看了看懶洋洋趴著不動的白虎。


    白虎掀了掀眼簾子,鼻子裏發出不屑的哼聲,它的五感皆靈,人類怎麽會明白呢。


    周將軍並沒有表態,而是把這件事的處理權交給了兒子,“你看著辦吧,咱們還要趕路呢。”


    周儒卿點頭領著白虎,退出房間。


    他們此行是要迴京複命,不可能為這一點兒小事耽擱,但此事也卻有疑點,放任不管不是他的性格。離開前,他還是留下了人,注意薛妙貞一家,有什麽問題,隨時飛鴿傳書稟報與他。


    但這一切,都和薛妙貞無關。


    妙貞和姐姐迴到家,見趙氏的臉腫的老高,坐在屋裏哭,爹和哥哥都不在家。


    薛妙房當即就怒了,拉著妙貞就要找人拚命。


    “娘,是誰打的?”妙貞也憤怒非常。


    她已經把趙氏當做是自己的親娘了,自己的娘被欺負了,誰還能心平氣和的不生氣呢。


    “娘沒事……你們都坐下,哪兒也不許去。”趙氏抹著淚,“晌午沒吃飯吧,娘給你們剩的有餅子,你們快吃點。”


    “娘,你不跟我們說,不是讓我們更擔心麽?我爹我哥迴來了,您也不說?”薛妙貞拉住衝動的要暴走的妙房,溫聲勸著趙氏。


    “是啊,娘,是誰,為啥打您,您說了我們心裏也有數,不會去惹禍的。”薛妙房也跟著說。


    趙氏看了看妙貞,又看了看妙房,知道自己拗不過這兩個固執的孩子,歎了口氣道:“村裏都在傳,咱們分家,是因為你四叔謀害親侄女……你祖母要叫你們來,當麵問你們,是不是你們在外麵說你四叔的壞話。你們不在家,她……她就說定是我又讓你們到處跑著去傳你四叔的壞話了……”


    聽完,薛妙房轉身就要往外衝,被趙氏眼疾手快的死死拉住。


    “他把小妹推下山崖,把夏姐往唐家嫁,這不是事實麽?這不是謀害自己的親侄女是什麽?他能做,別人還不興說了麽?”薛妙房氣唿唿的說。


    “是祖母動手打的?”薛妙貞倒是冷靜了下來。


    這年頭,雖然媳婦受婆婆的氣不是什麽新鮮事兒,可是婆婆動手打媳婦的也不多,就是要打,也是指使著兒子打。


    趙氏果然搖了搖頭,“你大姑迴來了。”


    “大姑又朝您動手了?!”薛妙房恨聲道,“她早就嫁了人了,咱們也都分了家了,她算老幾呀,她憑什麽打你!”


    薛妙貞並不記得,但聽妙房的話,這位大姑也不是第一次動手打趙氏了。


    在妙貞的記憶裏,這位大姑是很可怕很沉重的存在,但形象確是模糊的,也許是因為害怕,出於躲避的心態,而故意模糊掉的吧。所以關於大姑,她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記憶。


    “爹知道了麽?”妙房問。


    妙貞也看著趙氏。


    趙氏搖了搖頭,“你大姑下午才迴來的,那時候你爹已經出去了。她還說,是我攛掇著讓分的家,說我是攪家精,是不想讓這個家過好了……”


    趙氏十分委屈,分家這件事,她真是從頭至尾都沒發過一言的,她凡事都聽相公的,分家這件事,她原是不知道,相公做決定的時候,並沒有問她,倘若是問了她,她雖然心裏願意,也是會規勸的。分家,說出去,名聲並不好聽。可連氏不聽她說,薛氏更不會聽,兩人上來對她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薛氏罵著罵著還動手,這也不是頭一次了,每次都是趁著相公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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