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座山過後,就能看到一塊平原,及矗立在平原後方的陽城縣城。


    此時在縣城下方,張任率領一萬餘步兵列陣以待。


    步兵前方是一排硬木製成的大車,大車前端俱有突出老長的尖刺,外裹鐵皮,形成第一道障礙。


    大車後方是兩排長槍兵,下方還蹲著一些手握硬木板的士兵,不知何用。


    大車及長槍兵所立的地方明顯被挖下了一截,地勢稍低。


    長槍兵後方是一排蹲著的刀盾兵,架盾護著後方的幾排強弩兵。再後方是兩千弓箭兵。


    弓箭兵之後的城牆上,布著一張張床弩,俱用絞盤將一支支粗如兒臂的弩箭繃緊,隻待一聲令下,敲動機括,就能射出三百大步開外,也就是五百米以上。


    鬱臨風和田豐正坐在城頭,一張小方桌,擺著幾樣點心,每人麵前放著一個茶盞。


    張寧坐在一旁,盯著一個小爐子。


    過了一會,爐子上的水開了,張寧提起銅壺,為兩人茶盞中倒上了開水。


    馥鬱的茶香,經和煦的南風一吹,在城樓上四散開來。


    一名傳令兵奔上了城樓:“稟大人,四位將軍已經依軍師計劃,連敗四陣,放西涼兵往陽城縣而來。”


    田豐往遠處看了一眼:“已經來了。”


    隻聽見一陣陣轟鳴聲,大地似乎都在顫抖,小桌上茶盞中的茶也泛起一圈圈漣漪。


    沒過多久,一大陣煙塵裹著一團黑影轉過山頭,出現在了城樓上眾人視線之中。


    鬱臨風喝了一口茶,用手指敲著桌子打起了節拍,一段《空城計》自嘴裏唱了出來。


    “我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董卓發來的兵......”


    聽得田豐一愣,張寧在一旁“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相公這唱的是哪出呀?”


    “隨便瞎唱,哈哈。”


    說完給了張寧一個眼神,自己體會:相公唱歌,你居然敢嘲笑,看晚上怎麽收拾你!


    張寧與他每晚勤修苦練,日久生情。


    早已不僅是心意相通這麽簡單。


    已經不需要拍屁股,就知道該換什麽招式練習。


    對鬱臨風的眼神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也還了個眼神給他:得瑟什麽,誰還不知道誰的長短深淺,凹凸粗細。


    盡管放馬過來,大戰三百迴合,看誰先口吐白沫,敗下陣來!


    田豐對兩人的眼神交戰自然無法體會,笑道:“別說,這曲子還別有一番風味。”


    鬱臨風嗬嗬笑了下,沒再吭聲。


    雖然一切都已由田豐布置妥當,但畢竟是鬱家軍第一次對上如今的大漢第一強軍西涼鐵騎,難免心內緊張。


    田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內心情況,不過此時寬慰也沒什麽作用。


    軍隊始終是要靠一場場的勝仗,把信心打出來的。


    相信鬱家軍經此一戰,戰鬥力又能上升一大截。


    郭汜、李傕、胡軫、樊稠各領一軍,爭先恐後。


    直到接近陽城縣,看到對方竟然布下陣勢,有所準備,約束軍隊緩緩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董卓上前:“怎麽啦?”


    “大人請看。”郭汜往遠處一指。


    此時不需要別人告訴他,董卓已經看到了擺下陣勢的鬱家軍。


    “看來鬱家軍也不全是草包呀,居然知道布陣。”


    胡軫道:“大人,一群沒經曆過戰陣的泥腿子,就算布陣又能如何。隻要將他們陣型衝散,對方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董卓點了點頭:“胡軫,你先率五千騎衝上去,其餘人隨後跟上!爭取一鼓作氣,將對方衝垮。”


    “是!”


    眾將開始清點各自部眾,列成陣勢。


    沒多久,胡軫的五千騎排成十列,緩緩加速。


    馬匹越跑越快,眼看離城牆五百步時,城頭上田豐將令旗一揮,布置在城上的士兵敲動床弩上的機括,三百支弩箭發出破空聲,朝西涼兵飛去。


    床弩威力極大,隻是準確度不高。


    但西涼兵布陣較密,弩箭飛入騎兵隊中,大部分都射中騎兵或者戰馬。


    有的弩箭透體而過,將士兵帶得向後飛起,穿透身後的騎兵繼續向前,如串糖葫蘆一般。


    有的連人帶戰馬,被串在一起,轟然倒地,將後麵的馬匹絆倒,又被跟在後麵的騎兵踏成肉泥。


    西涼兵略顯混亂,被床弩射死的終歸有限,但騎兵全速奔跑起來,陣勢一亂造成的損傷遠比床弩殺傷力要大得多。


    一輪床弩射完,上弩箭及用絞盤繃緊都需要一些時間。


    西涼兵畢竟久經戰陣,很快就在奔跑中調整好了陣勢,趁著床弩發射的空檔期,全力向前衝鋒。


    又奔出兩百步,第二輪床弩射到。


    不過胡軫已經及時命令騎兵將隊形調整鬆散了一些,這輪床弩的殺傷力,比起第一輪要小了很多。


    直到第三輪床弩射完,西涼兵距離張任隊已經不足百步,此時床弩已經對西涼兵起不了效果。


    鬱臨風大致看了下,三波攻擊對西涼兵造成的傷害,不足千人。


    也就是說,衝到張任陣前的,還有四千人馬。


    剩下來的戰鬥,就得看張任的了。


    張任見西涼兵已經在百步距離,哨音吹起。


    自一排戰車後,蹲在地上的士兵站了起來,用手中的木板將戰車前方的一小塊擋板推開,露出擱在戰車凹槽孔上的一支支短矛。


    士兵將短矛的柄奮力敲動,一排排短矛向前飛出,又刺中許多騎兵,給西涼兵造成了一片混亂。


    而鬱家軍的弓弩兵也開始分階梯式,有序的將弩箭射出。


    數萬支弩箭沒有間隔,平射、拋射,對西涼兵造成全方位打擊。


    而此時,西涼兵的戰馬不知道什麽原因,就算沒中箭的也長嘶一聲,紛紛倒地。


    胡軫座騎也突然向下一跪,將他帶得騰空而起。


    有數支弩箭朝他射來,好在他見機較快,揮動大刀將要害處的弩箭撥開。


    落下時手臂及小腿處各中了一箭,雖然沒有致命傷害,卻也感覺疼痛無比。


    關鍵痛徹心扉處並不是來自中箭之處。


    後庭也似乎被什麽硬物給紮了進去!


    強忍著巨痛,拔出來一看,見是一枚鐵蒺藜!


    鐵蒺藜共有四個棱形的尖角,無論怎麽放在地麵,總有一麵朝上。


    雖然是夏季,草木豐茂,但方才也沒注意,這陽城縣外的官道中,同樣是一層綠色的草。


    顯然是人為鋪上去的。


    難怪馬匹紛紛倒地,這四處草地中,不知道埋了多少枚這個陰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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