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借人?你拿什麽來跟我借人?”紅玫瑰撩開搭在前額眼角的秀發問道:“你,是忘記了自己是身份?”


    我猛然心驚,是啊,我怎麽能用那種平級甚至略有要求的語氣跟紅玫瑰對話,我現在仍然是她的手下,且不說日後我會不會有機會俯視她,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能忘記盧國勝在我走出他辦公室時說的最後那句話。


    呂奉先三家換主的下場。


    何況現在我的確還很弱,自己這是怎麽了,太著急了麽,或者是昨天對沈思的情緒帶到了此時?


    我連忙搖頭,略恭敬卻沒有太過卑微的說道:“紅姐,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正因為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所以今天才貿然跟紅姐說要借人。”


    紅玫瑰走到酒櫥旁打開一瓶紅酒,她端著高腳香檳杯饒有興趣問道:“說說看。”


    “因為我時刻記著自己是紅姐的人,而且盧叔叔也對我說過幾句話,我是絕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的。所以我的行事都以考慮紅姐優先。”我目光盡量注視她的臉頰,眼睛裏表現出的盡是誠懇和忠心,而絲毫不顯露貪婪她姿色的那種豬哥眼神,我繼續說道:“紅姐也說過徐莊鑫死後有很多真空地盤,也說我爭到了就是我的,可是紅姐,我的什麽都是你的,我能有今天的地步也是紅姐你給的,那麽我爭到的地盤也是你的。”


    我留意著紅玫瑰的微表情,她並沒有太多反應,我喘口氣繼續說道:“紅姐,我自己的人不多,你隻要再給我指派些人手,我很有把握吃下徐莊鑫殘留地盤的十之七八,而這些都將是成為紅姐日後擁有更強力話語權的基礎。”


    紅玫瑰抿著香檳杯中鮮紅如血的液體,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顯得很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你真的還沒到二十歲麽?”紅玫瑰冷不丁的說出一句讓我措手不及的話,“真想看看你大腦迴路,那裏麵,盤來繞去的,到底有多少圈圈環環。”


    我沉默不語,卻也沒有退縮,過了片刻我抬頭說道:“紅姐,也許你還無法相信我此時此刻的忠意,但時間將會是最公正的見證人。”我眼神堅定甚至略有無禮的注視紅玫瑰說道:“紅姐,你給我個大信任,賭一把。如果你有不滿意之處,以你的地位收拾我輕而易舉。”


    紅玫瑰放下酒杯,指著對麵的沙發道,“坐下。”


    我依言坐在對麵,紅玫瑰習慣性的揉著太陽穴,許久,她嘴角抿上一絲弧度說道:“世界並不大,但人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無知呢,還是弱智。總會有些人讓人有所期待。”


    紅玫瑰似是想到了什麽事情,語氣還帶有一絲自嘲,不過她馬上丟開那絲慵懶的感覺說道:“信任,我可以給你。但人,我借不了你。跟徐莊鑫背後的人博弈時我損失了很多人,又派去將軍那邊一些人,年後也要帶幾個人去那邊。”


    我心內腹誹道,沒有人光有信任有個卵用。


    紅玫瑰卻繼續說道:“我自己的人手夠用,也不會有小雜碎能占到徐莊鑫留下的真空區。打手雖然借不了你,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人。”


    我帶有希冀的問道:“誰?”


    “白芳燕。”紅玫瑰輕啟紅唇,說出了一個我根本想不到的人。


    “白芳燕?她?”不過一想到徐莊鑫是被她紮死的那個場麵,我頓時驚愕道,“難道她是紅姐你安排的人?”


    紅玫瑰好笑的說道:“你以為是拍電影?無間道麽?”


    不是紅玫瑰的人?那紅玫瑰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說出她來?我更加疑惑了。


    紅玫瑰的表情有種看不懂的含義,她說道:“看來你是一直沒找她?”


    我點頭承認道:“這兩天剛緩好身體,還沒來得及找,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的地址。”


    “在長江大橋附近。”紅玫瑰起身往樓上走去,“走的時候把門關上,我還要補一覺。”


    這是明顯下了逐客令,我也起身準備離開,但我還是很想不明白,最後問道:“紅姐,她一個女人能做什麽。”


    紅玫瑰扶著臥室門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很玩味的說道:“還行,並不是真的成了老狐狸。”她甩過頭發說道:“陳望,你知道有種女人是最可怕的嗎?”


    我搖頭不知。


    “心死的女人。”


    紅玫瑰話音還在,人已經進了臥室。


    我沉思著離開別墅,但腦海一直迴響這句話,‘心死的女人,最可怕的女人。’


    心死的女人,真的很可怕嗎?


    思量許久,我還是覺得去找找白芳燕,畢竟紅玫瑰已經那般說了,而且說起來出於道義我的確應該見她,當初與白芳燕暗下的交易,至今我也沒有做到,將徐莊鑫的家財分與她。


    長江大橋著實很壯觀,橫跨長江,下麵是各類運船,不過很快還是感覺沒太多看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觀念開始與眾不同了,無法就是一座橋,隻不過是用途多點長度大點的橋而已。


    在這邊我以為找人會很費力氣,但顯然白芳燕居然有了些名氣。


    隻不過這份名氣實在不好,很少有人會想要。


    我得知她的信息是通過附近下殘棋的幾個老頭子閑談說的。


    殘棋攤的主人似乎是想活躍些氣氛或者打斷應棋人的思路,他說道:“哎,真是世風日下啊,我這麽大把年紀了,昨個傍晚收攤的是還被人拉客。”


    旁邊一人見怪不怪的說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在這擺攤,裝什麽正經,沒準早就磨槍用過了吧。”


    攤主人臉色尷尬,卻還是否認道,“怎麽可能,那姑娘看著也就二十來歲,我這把年紀胡鬧什麽。”


    另一個年紀稍顯更大的人說道:“你真拒絕了?那你可虧了,誰不知道江邊有這麽一號人,隻要能玩出花樣,白上不花錢。”


    一直在對棋的人一語道破,“別聽他在那假正經了,我前腳走的,轉身迴去想再來個二度時就瞧見他褲子都脫了。”


    幾人哄然大笑,攤主脾氣倒是好,連連分煙說,“抽煙抽煙。”


    我湊過去裝作外地人問道,“這還有那好事捏?在哪啊。”


    說著同時我還是麻利的幫旁邊沒火的人點上了煙。


    幾人顯得很尷尬,畢竟年紀擺著那了。不過還是對棋的人不在意這個,他一直低頭想著破棋局,順口說道:“就在橋下江邊,有名的很。”


    ……


    七轉八轉的我到底找到了白芳燕此時的住所。


    除了震驚難言,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述。


    很低矮的民房,垃圾堆就在不遠,這般環境比我曾經在工地打工住的工棚好不上哪裏。


    我推門進入,隻有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的靠牆坐著。


    我實在難以想象她就是我曾經見到過的那個嬌嫩的女人。


    那個曾經讓馬學東特有欲.望、連續幾個小時做了某種不可描述事情的女人。


    我穩住心態嚐試問道:“白芳燕?”


    女人頭也不抬,似乎都已經是出於習慣性的掀開蓋在自己腿上被子,露出毫不見本來膚色的大腿說道:“五十,爽了不要錢。”


    我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她不算是處於爭鬥最漩渦的人,但是徐莊鑫死了,她沒了背景靠山,下場就這般慘嗎?


    我心底忽然感到一陣深深的涼意,如果有一天,我失敗了,死了,很簡單,一了百了,沒死,我也會像她這樣嗎?


    會像這樣嗎?


    我不服,我不信,我不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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