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見秦逸的態度似乎有些遲疑,便說:


    “若是放我一馬,舅舅定會感激你的,他……”


    秦逸突然開口打斷了王老爺的話:


    “劉總管的確對我有恩,但你這麽厚著臉皮跟我討迴報,合適嗎?


    還有啊,這些年你也沒少沾他的光,現在你下獄了,就急急忙忙的拖著他下水,他怎麽就有你這種狗親戚?


    我實話告訴你,你死一百次都不夠,想我放過你純屬做夢!”


    八字胡在一旁將一碗飯吃光了,對王老爺說:“你不吃吧,不吃我吃了。”


    王老爺氣的說不出話,把氣都撒在八字胡身上。


    “吃吃吃!撐死你!”


    “都這時候了,您還裝什麽裝啊,撐死也比餓死強。”


    八字胡捧起那碗飯,又吃了起來,還跟站崗的士兵要了碗水。


    秦逸饒有興致的看著八字胡,畢竟自己當了他兩天,別說還有點感情。


    這人品性不怎麽樣,心態倒是值得學習,穩坐囚車之內,能吃能喝的。


    八字胡笑著對秦逸說:“大人,您要是想知道什麽,小人定知無不言全力配合您,隻求少受些皮肉之苦。”


    “挺好,”秦逸示意士兵把人放出來。


    府尹和都尉都傻眼了,也在那表忠心,以求從輕處理。


    秦逸並不理睬,先晾晾他們,讓他們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麽交代自己的罪行。


    文書帶著八字胡去了單間,把他的口供都寫下來交給秦逸,洋洋灑灑寫了三十多頁,全是累累罪行。


    從黔州來的將軍整編了南州的兵力,準備跟秦逸殺迴盤縣。


    一行人正欲啟程,信號兵來傳信,說有大部隊到了城門附近,看旗幟是梁王的兵。


    秦逸帶著人趕到了城門口,從城樓往下一看,為首騎馬的正是詩顏,旁邊還有脫去了道袍的三人。


    “開城門!”


    秦逸走下城樓迎接他們,心中十分的高興,問道:


    “你們是把盤縣的人都收拾完了?”


    詩顏點點頭,隻是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把情況簡單的匯報了一下。


    老書生見他們聊完了正事,趕緊開口詢問水井的情況,四個人都沉默了。


    “水井到底怎麽了?您說話啊,各位大人怎麽都不說話呢?”老書生焦急的問著。


    詩顏緩緩的開口說:“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她在樹林裏,遇害了。”


    老書生頓時臉色蒼白,捂著胸口一頭栽到了過去。


    大夫給號了脈,說是急火攻心,傷了心脈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了。


    秦逸隻能給他注射了些鎮靜藥,讓他好好睡一覺。


    這幾天的奔波心弦一直緊繃著,再加上這樣的噩耗,身體一下就受不了了。


    眼見此處的事情都解決了,梁王的大部隊便打道迴府,留下一個小隊跟隨行。


    秦逸心中也是自責不已,當初要是他即時去接應她們,水井就不會出事了。


    落日的餘暉灑在大地上,滿城的建築都鍍上一層金黃的色彩,一個孤單的身影坐在樓頂喝著酒。


    秦逸跳上牆頭,幾個縱深上躍走到詩顏的身後。


    “對不住了,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你要是怨我就打我幾巴掌,出出氣。”


    夕陽的餘暉從詩顏的發際慢慢落下,劃過眉毛和低垂的眼簾,像她無盡的哀傷,隻是短暫的藏了起來,卻永遠不會消失。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不怪你,是我大意了。那麽多人等著你,盼著你,你的選擇沒有錯。”


    秦逸也掏出一瓶酒,悶悶的喝了下去。


    人生總是有這麽多的悲歡離合,這些遺憾和意難平像心裏的刺,深深的埋著,直到時間在上麵磨出老繭,層層的包裹還是會隱隱作痛。


    詩顏的酒喝完了,放下酒瓶從身上摘下避血劍丟給秦逸,腳下一用力從屋簷上縱身躍起,像是撲進了那團殘陽中,迅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秦逸抽出寶劍的劍鋒,閃爍著一抹寒光,不知道了結了多少敵人的性命。


    少了這柄劍還真就沒有趁手的武器,他將劍收入袖中,此時牛飛爬了上來。


    秦逸把酒遞給他問道:“詩顏還好嗎?”


    牛飛猛喝了口酒搖搖頭:


    “她很不好,她背著水井迴到村裏的時候,渾身是血。那雙眼睛像個野獸一樣,我從沒見過她那樣。


    我們迴到盤縣的時候,詩顏找到那個給她放鎖筋釘的人,把幾顆釘子都放在那人身上,遇到反抗的,全都被她殺了。”


    秦逸歎了一口氣,瞧著牛飛這心疼的樣子,一定是處處都在關注詩顏,剛才也是在房簷下默默的看著,一直等人走了才敢上來。


    “你這麽喜歡她,為什麽不跟她說呢?現在她心裏難受,你正好給她些安慰。”


    牛飛笑了笑連忙擺手說道:“大人您說笑了,我哪配得上她啊。


    她武功高強長得又跟天仙似的,我就一個莽漢,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我就希望她過的好,看著她好好的,我就很高興了。”


    單相思,別人看著苦,可是對於心思純粹的人來說,那是一種單純的喜悅,沒有妄念和欲望,隻是純粹的喜歡而已。


    對於這樣的牛飛,秦逸心生敬佩。


    二人在黃昏下喝了個盡興,躺在屋頂上直到天空上布滿了星星。


    第二天一早,老書生的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水井,詩顏便帶著他迴了雞屁股村,水井還停在阿婆家的地窖裏,等著見老師最後一麵。


    水井已經穿上了女子的衣裙,繡花鞋絨花環佩一應俱全,好看極了。


    老書生摸著水井冰冷的手,已經是泣不成聲。


    最後老書生決定把她葬在了村外的山頭上,讓她看著這些小村莊,守護這一方百姓。


    老書生在墳頭燒了紙錢,也擺放了水井最喜歡吃的東西,對跪在墓前的詩顏說:


    “我不怪你,水井也不會怪你的。她最喜歡你了,跟你在一起,她是最開心的。


    水井的一封信救了那麽多人,她怎麽會怪你呢?你也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詩顏咬著嘴唇點點頭,一滴滴晶瑩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被壓在內疚的大山下,痛苦而壓抑,老書生的話釋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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