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等人換上災民的裝束混入其中,順著災民來的方向走到粥棚。


    粥棚前聚集了大量的難民,眼巴巴的望著棚裏的粥,看著熱氣直咽口水。


    隻是再往前就無法靠近了,距離粥棚外三四米的地方竟然安放著一排馬刺。


    馬刺後麵是持刀的官兵,站成一排守著粥棚,不讓任何人靠近。


    甚至還有弓箭手埋伏在高處,戒備森嚴。


    詩顏見到此情此景心中怒火中燒,不由得握向了藏在衣服內的劍柄。


    這群官兵竟然把災民當匪徒甚至是敵人一般對待。為何守衛如此森嚴啊,就是怕災民餓急了,引發暴亂。


    秦逸當然也明白了其中的用意,示意詩顏不要輕舉妄動。


    隻是他還觀察到了別的異常,這粥棚內的灶台雖是燒著火,鍋內冒著熱氣,可是他絲毫聞不到一絲煮粥的味道。


    粥棚內有五口大鍋,即便是離著一段距離,順著風也應該問到些米香。


    他對牛飛小聲說道:“我覺得這粥有問題,你去同災民打聽一下。”


    牛飛領命後,消失在人群中。


    太陽已經升到天空的最頂端,照在人身上毒辣又炙熱。


    一位上了歲數的大娘已經扛不住暈倒在地,秦逸見狀立刻去扶,掏出水袋給老人喝下。


    大娘喝了水蘇醒過來,顫聲說:“謝謝你啊,小夥子。”


    老大娘眼窩凹陷出著虛寒,一看就是餓到虛脫的。


    “老人家,你在這幾天了?粥棚沒有給你們派粥嗎?”


    “我在這三天了,一碗粥也沒喝到啊……你,你們年輕還是去別處尋找活路吧。我年紀大了,走也走不遠,隻能在這等死了。”


    “是啊,到哪都是個死,我們還不如死在這了。”一旁坐在地上的老大爺附和著。


    秦逸這才仔細觀察周圍的難民,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沒有行動能力的人。他們望著眼前的粥,就是吃不到,隻能望著希望等死。


    牛飛迴來了,蹲下身在他耳畔匯報打探來的情報。粥棚是臨時搭建的,已經開設三天但是並不施粥,隻是為了應付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


    “所以鍋裏隻燒著水,一旦欽差大臣到了,他們才往鍋裏下米。”


    秦逸說著看向盤坐在一地的難民,他站起身麵向棚那側的官員,他們衣冠楚楚,坐在陰涼之下,悠然自得的喝著茶水。


    真是太可惡了!


    詩顏站了起來,牛飛也跟著站了起來,還有隨行便裝的幾人,都站在他身旁。


    看守的官兵察覺到了他們的異常,怒斥道,“你們幾個要幹什麽!給我蹲下!”


    “我們要粥!現在!”


    秦逸對著官兵命令道。


    官兵愣了一下,這群老弱病殘在這聚集了幾天,沒人敢跟他們這麽說話。突然冒出來一個年輕人,生麵孔可能是別處來的災民。


    “蹲下!別找死,該給你們粥的時候就給了,別到時候你沒命喝!”


    “那邊吵什麽呢?”一個看著像校尉模樣的人問道。


    “沒事!”官兵對著校尉笑答。


    轉過身對秦逸說:“要是把你抓起來你就真的死路一條了,再耐心等等應該就快舍粥了。”


    秦逸瞧著這個官兵還有一絲憐憫之心,隻是身份低微不得不聽從上級的命令,他衝著知縣的方向喊道,“讓縣令給我滾過來!”


    官兵聽聞此言大驚失色,這迴誰也救不了這個年輕人了。


    正在喝茶的縣令聽見有人對他大放厥詞,怒不可遏的放下茶杯。


    縣令吳青書本來正等著欽差來視察,因為聽聞了欽差做的一些事,怕丟了烏紗帽,才做了這個完全的準備。隻等著欽差來了開鍋下米,營造一個舍粥的現象。


    不曾想卻失去了欽差的蹤跡,吳青書正焦灼的等待,卻突然出現幾個鬧事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不用縣令發話,一旁的校尉立刻指揮手下官兵把人抓起來。


    縣令連看都懶得看那幾個刁民,隻想著別等欽差來了再出什麽叉子,對著旁邊扇風的隨從說:“使點勁,熱死了。”


    隻是沒等縣令享受到更涼爽的風,一陣打鬥聲響起。


    幾個前去捉拿“刁民”的官兵卻被打飛了,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陣塵土。


    “大膽刁民!你們是想造反嗎?弓箭手準備!”


    縣令大喝一聲,弓箭手齊刷刷的拉滿了弓箭,對準了秦逸一行人。


    “大膽縣令,睜開你的狗眼,這是聖上欽點監察禦史秦逸!”


    牛飛說完,為秦逸脫下罩在外麵的破爛衣衫。


    幾個人也都脫下偽裝,秦逸掏出自己的魚符。


    縣令聽到秦逸兩個字,急匆匆跑出涼棚,想要確認那魚符的真假。


    吳縣令看仔細了官憑和魚符,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下……下官,參……參見禦史大人。”


    秦逸收起魚符,踢了踢眼前的馬刺。


    “還不快挪開!”吳縣令立刻對一旁的官兵說道。


    官兵還在這急轉直下的劇情裏沒反應過來,都沒來得及跪拜禦史大人,連忙搬開馬刺。


    吳縣令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顫巍巍的站起身。


    “我讓你起來了嗎?”


    秦逸說完看了吳縣令一眼,縣令嚇得立刻又跪了下去。


    “下官有失遠迎,還望禦史大人恕罪。下官已經搭好粥棚,還請大人視察!”


    “那就開始吧,”秦逸對著粥棚裏的官差吩咐道。


    官差掀開鍋蓋倒入大米,災民們都站了起來。


    “禦史來了。”


    “真的有粥喝了嗎……”


    秦逸轉身麵向災民,“清水縣的百姓們!我是監察使秦逸,奉聖上之命前來督察賑災的事宜。今天大家先把粥喝了,填飽了肚子,有什麽冤屈,都可以跟我講。


    朝廷沒有忘記你們!本官一定會為你們做主!”


    一眾百姓紛紛磕頭跪拜,不停的感謝秦大人的救命之恩。


    百姓們聞著傳出來的粥味,終於看到了希望。


    秦逸也沒閑著,在每口鍋前都查看一番。粥熬好了他盛出一碗,插下一根筷子,能立住片刻。


    他點點了頭:“開始派粥吧。”


    一旁的吳縣令可就難受了,吃的油滿腸肥的身體坐在涼棚裏都嫌熱,現在卻還得跪在地上,被太陽烤的滿頭大汗。


    兩刻鍾之後,連官服都濕透了。


    可是禦史大人沒說讓他起身,縣令隻能苦苦支撐。


    “大人吳縣令暈倒了。”


    “澆醒。”秦逸隻是淡淡的迴了一句。


    “叫,叫不醒啊,大人。”


    那個試圖攔著秦逸送死的官兵怯怯的迴答。


    “大人是讓你用水,澆醒!”牛飛解釋道。


    官兵得令之後去提水,他略微遲疑提起了一旁的髒水,朝著縣令澆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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