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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專業的探子,不消片刻便將雲家的老底兒翻了出來。


    青衣護衛擰眉:“竟是崇敬侯府的。”


    說完看向自家主子,隻見那少年一歎:“若隻是崇敬侯府倒無所謂,卻牽了雲公良……此事我們不用插手了,揚州地界,那些滇人討不了好。”


    青衣護衛有些訝異, 為何在自家主子口吻中聽來, 仿佛這個揚州知府比崇敬侯府還要難對付呢, 搖頭解釋:“爺, 屬下不是擔心那些滇人為難雲家的孩子,隻是我們沿途追了百裏,眼看就要擒住桑結, 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少年轉身,雙手撐在欄杆之上, 居高臨下看著人去樓空的茶樓大堂, 以那虯髯大漢為首的滇人, 已經暗自在袖中藏了武器走出茶樓,顯然是追他們的錢和玉去了, 少年無奈,語調頗為惆悵:


    “不放棄又能怎樣, 說到底這也是雲公良的運氣。”


    青衣護衛卻仍不服:“可是爺,咱們若沒有桑結抵過,就這樣迴京的話, 豈非……”


    豈非後麵的話,青衣護衛沒有接著說下去,但從少年周圍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後果會很嚴重。


    “不必多言,合該我沒有這份運氣罷了。”


    少年幽幽一歎,腦中想起先前在樓上瞧見那個雲家小姑娘賭石的運氣,他就越發感慨自己時運不濟。


    大魏朝三皇子,十四歲的魏堯,好不容易領了一個督辦糧草送去南寧的差事,可一路上不太平,天災**不斷,若是有人背地裏做手腳也就算了,找出內奸,找出幕後,徹底整頓,重新出發便是,可偏偏沒有,路上所有的艱難險阻,全都是一些避無可避,防無可防的天災,旱天打雷,白日失火,晴天下雨,雨天下冰雹……說來就來,叫人防不勝防,所以,他雖然提前了兩個月上路,可糧草還是晚了一日送到南寧軍營,盡管並未貽誤戰機,卻還是被南寧主帥快馬加鞭參了一本,在迴京路上,偶然遇見一夥,以賊匪桑結為首,化妝成玉石商人,實則專幹殺人越貨買賣的通緝犯,想著若能將這些人擒迴京城,多少算是將功補過,可誰知天不遂人願,當他們終於追到揚州地界,甚至今晚就可以動手收網擒賊的時候,這些滇人卻好死不死的惹上了雲公良,隻要雲公良出手,將這些人抓了,稍微一審就能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魏堯出京運送糧草的時候,就曾在吏部聽聞過雲公良此人,事實上,曆朝曆代,隻要能被放到揚州來做知府的官兒,都是受朝廷一等一重視培養的,本來官途就很坦蕩,如今這些個滇人通緝犯又撞在了他家門口,簡直就是送上門的運氣,擋都擋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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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雲家兄妹這邊,雲召采倒是料到了這些滇人要出爾反爾,早早將妹子們送出茶樓,讓其中一個護衛迴去搬援兵,然後才拐進去接應雲寄州,拉著他出了茶樓之後就帶著妹妹們往迴跑,可那些滇人追的緊,跟他們身邊的衙差護衛打了起來,滇人們悉數出動,那為首的虯髯大漢是個厲害的角色,當場就將雲召采身邊的護衛給砍傷了,一個人能敵四五個,雲召采跟武氏學過武,身手還不錯,讓其他護衛去對付那大漢和保護雲寄州兄妹,他自己則勉強護著雲招福和雲招喜,熬到了衙門裏搬了大量的救兵過來。


    雲招福覺得自己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都沒有遇到過這樣驚險的事情,緊緊抓著雲招喜的手,配合的躲在雲召采背後不敢出來,小時候二娘也教過她功夫,可她懶得練習,因為根本就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用武力解決事情,此時此刻,後悔不已。


    衙門的援兵趕到,那些滇人才驚覺不妙,想跑卻晚了,被衙差們圍攻,盡數以聚眾鬧事鬥毆,襲擊衙役為由抓了起來。


    雲招福她們脫險,被安全送迴了知府後院。


    範氏和柳氏聞訊趕來,武氏緊隨範氏身後。


    柳氏一進門,看見坐在椅子上,拉高了胳膊,正十分不配合的讓大夫上藥的雲寄州,而他不高興的原因,並不是遭遇了險境,而是因為那些人被抓的同時,衙門官差將他今日贏得的錢和血玉全都給搜走了,說全是證物,都得充公。


    雲寄州心疼的不行,手臂上的傷就是他跟衙差撒潑的時候弄傷的,柳氏不明所以,見他傷了就立刻就撲了過來,猛然迴身對一同前來的範氏厲色相問:


    “這到底怎麽迴事?”


    轉過身去,一口氣急急噴在了範氏臉上,範氏有潔癖,平日裏孩子們哪天要是身上髒了沒換衣裳,那是連著好幾天都無法近她身的,哪裏受得了這個,往旁邊武氏看了一眼後,武氏會意頂上,自己便退到一旁,對於柳氏不作理會。


    “在你們揚州地界,竟然讓我兒受了重傷,你們,你們也太過分了!虧侯爺與我好心好意送聖恩來與你們,你們就是這般迴報的嗎?”


    範氏坐在雲招福身旁低頭擦手,根本不理會柳氏的咆哮,雲招福將手洗幹淨,由著丫鬟給她擦手的時候,順帶看了一眼‘受重傷’的雲寄州,其實他也就是胳膊上稍微青了一塊,身上,臉上都好好的,他們先前帶出去的那些護衛基本上都是保護雲寄州,雲香寒她們去了。若說嚴重,雲招福的目光落在自家哥哥被打成豬頭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血還沒擦幹淨,調色盤似的狀況,就這樣他都沒嚎著說自己受了重傷。


    盡管範氏不理她,擦完了手之後,就去看雲召采的傷,但柳氏卻仍舊鍥而不舍的叨叨不休,武氏從旁輕聲道歉,她也一副完全沒聽到的樣子。


    “我兒出身侯府,在京城長了這麽些年,從未出過岔子,怎的偏到了你們揚州,就出了這等禍事,待我迴京城後,定要與老夫人說說,莫不是你們串通了人來害我們的。”


    雲公良從衙門迴來,看見一屋子的慘況,剛要去看雲召采的情況,就被柳氏拉著說個不停,說著說著,柳氏就惺惺作態的坐在一旁哭泣,雲公良耐著性子解釋:


    “大嫂這話言重了。那些打人都已經被收押在監牢裏,我略微打聽了一番,今日之事確實蹊蹺,不過大嫂放心,我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定不讓孩子們憑白受驚。”


    柳氏這才停歇,看見坐在一旁嚇得哭泣的兩個女兒,也是鼻頭一算,母女三人抱作一團哭個不停,雲招福看著她們,眼睛瞪得老大,她們這個哭法可真晦氣,莫說雲寄州根本就沒什麽事,不知道的還以為雲寄州被打死了呢。


    忍不住輕聲哼了一聲,後背心就被範氏給輕拍了一下,雲招福迴頭,就看見範氏遞來一抹帶有笑意的警告之色,雲招福無奈攤手,愛演戲的遇到了戲台,可不得好好的飆一飆演技嘛,隻是她們這些台詞就太一般了,張口閉口就是侯府,侯府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來自京城,來自侯府。


    柳氏帶著三個孩子去休息了,原本以為事情能夠稍微平靜一夜,可是沒想到,柳氏迴去廂房之後,越想越覺得生氣,甚至覺得雲公良夫婦縱子無度,故意讓她們母子四人受了這麽大的驚嚇,就算是無心之失,卻也是因為招唿不周全造成的,他們從京中侯府來,雲公良夫婦本就該拿他們當上賓對待,卻這般怠慢,柳氏本就是個心胸不甚寬闊的後宅女子,認定了雲公良夫婦怠慢她和兒女們,不管是不是深更半夜,居然就吵著要套馬車迴京城去。


    整個知府衙門都給她們的動靜吵醒了,雲招福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嘟囔了一句:


    “她們要走就走,幹嘛敲鑼打鼓似的呢。”


    範氏怕她白天受了驚嚇,晚上一個人害怕,所以就過來陪她睡,誰知道遇上了這麽一出。範氏無奈歎息,將雲招福身上的被子蓋好,自己則起身,批了件外衣出去應付硬要連夜迴京的柳氏他們。


    雲公良和範氏好言相勸,柳氏卻執意要走,說什麽都不聽,最後雲公良也沒辦法,隻好讓府裏十多個護衛跟隨,免得她們半夜裏在路上又遇到什麽險情,迴京後就更加說不清道理了。


    範氏迴到雲招福房裏的時候,雲招福醒過來問了一句:“大伯母她們走了嗎?”


    “走了,怎麽勸都不肯留下,你爹都差點給她跪下了,太能折騰了。”範氏除了衣裳,鑽迴了被子,雲招福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範氏摟進了懷裏捂身子,精神在半夢半醒間,嘴裏又嘟嘟囔囔的好幾句:


    “不就是侯府出身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咱家以後肯定比侯府還要好。”


    範氏低頭看著睡迷糊了的女兒,被她這話給逗笑了,抱著個天然暖爐子,安穩睡了過去,沒有人吵鬧的夜晚,睡的可真香。


    而反觀柳氏一行,她作天作地要離開,連天亮都等不了,差點把知府衙門給掀翻了,然後現在,一行四人縮在馬車裏,全都困得東倒西歪,卻躺不得,坐不得,馬車趕夜路又十分顛簸,後悔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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