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山腳


    陳二狗嘴上答應的爽快,內心卻湧起萬千思緒。


    如今看來,修建長城一事已成定局。


    千百年後,他陳二狗被世人提起,是讚許的多,還是辱罵的多?又或者,毀譽參半?


    燕國皇室中人,皆是薄情寡義之輩,死有餘辜。始皇帝的意思,估計也是絞殺的多。


    他迴去之後,不知道此事該如何和靜安講?


    若是隱而不報,日後東窗事發,他又該如何?


    贏政一心牽掛著長生不老一事,心思多數都傾在丹藥一事上。陳二狗並沒有表現出極大的熱情,故而,隨便聊了幾句,就被贏政打發走了。


    至於徐福,則是留著聊了很久。


    宮裏的人,都是人精,瞧著仙師沒有被留下,反倒是那位新來的方士還在和陛下說話,一路上隻顧著低頭帶路,全程沒有和陳二狗溝通一句。


    為此,陳二狗也樂得輕鬆自在。


    待離開皇宮,趕至宮門口時候,趕車的車夫,已經換了個人。


    “先前趕車之人去了何處?”


    陳二狗撩開車簾,正準備上車,瞧著眼前人太過麵生,不禁問道。


    車夫也是個憨厚老實的,不好意思的笑笑:“迴稟仙師,先前替仙師趕車的,正是小人的堂兄。堂兄他身體不適,就讓小人頂替一次。”


    說著,立馬要跪下來磕頭,一邊著急慌忙的保證道:“不過,仙師你放心。小人也趕過很多次馬車,技術和小人的堂兄不相上下,肯定不會顛簸到仙師的!”


    陳二狗汗顏,他就是隨口一問,瞧把人給嚇得。


    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是洪水猛獸!


    也顧不上登上馬車,陳二狗趕忙把人攙扶起來:“本仙師隨口一問,瞧你麵生罷了。既是你堂兄身體不舒服,那你也可替的。”


    他用手拍了拍車夫布著黑厚老繭的手,態度盡量放溫和的囑咐:“你隻管做好你自己,本仙師不吃人的。”


    車夫原本緊張不已,聽了陳二狗打趣的玩笑話,瞬間放鬆了不少,抖起來的肩膀也漸趨平和。


    “謝謝仙師,仙師你真是個大好人!”車夫憨厚的臉上,露出了老實巴交的笑容。


    陳二狗利落的翻身上車,依著馬車車窗閉眼假寐。


    馬車載著二人,悠哉悠哉的行駛著,遠離皇宮。


    山腳下,蒙恬一人一馬,踏起高高的灰塵。


    遠遠的看著一馬車緩慢靠近,一聲長嘶,馬停在了唯一一條上前的道路前,耐心等候著。


    到了近前的時候,車夫停了下來。


    “仙師,前麵有人!”


    在家門口被旁人攔著,成何體統?


    陳二狗脾氣上來了,擼起袖子,撩開車簾,上去就是幹:“來者何人?居然攔本仙師的路?”


    “蒙恬?”陳二狗錯愕道,一雙眼睛瞪的像銅鈴。


    車夫受到極大的驚嚇,從馬車上連滾帶傘的下來,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是蒙……蒙大將軍……”


    他隻顧著磕頭,結結巴巴的,小時候沒讀過幾年書,乍一看到蒙恬,嚇得語無倫次的,一肚子話,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蒙恬偶遇陳二狗,正是心情大好,不欲和一小小車夫計較。


    “你且起來,當好你的差事即可!本將軍又不是甚蠻不講理之人!”


    聞言,車夫激動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同樣的話,一天之內聽到兩次,還都是身份尊貴之人同他講的。


    “謝謝大將軍!謝謝大將軍!”


    要是不攔著,估摸著頭都要磕破了。


    陳二狗咳嗽一聲,讓蒙恬收斂一些。


    他周身的殺伐之氣,當真沒有幾個人能夠受得住。


    蒙恬一記眼神看過來,似乎是在說,車夫膽子小,關他什麽事情?


    “好了,你快些起來吧!可莫要把蒙將軍給耽擱在了山腳下!”陳二狗下了馬車,自己動手,將跪在地上,膝蓋軟的爬不起來的車夫攙扶起來。


    “小人太激動了,一天之內,能看見兩位貴人……”


    車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嘿嘿,我太激動,太激動了!”


    蒙恬收迴目光,不予理會。


    他本就是性情冷漠,古板正直之人,唯一能讓他有情緒波動的,便是上戰場殺敵。


    也隻有陳二狗是個例外!


    他手中握著韁繩,抬眸看向陳二狗:“此處距離府邸也不遠,不若你我二人徒步上去?”


    坐馬車上搖搖晃晃的,一副身子骨兒都散架了。有人陪著走山路,陳二狗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何樂而不為?”陳二狗反問。


    轉身吩咐車夫自行離去,便和翻身下馬的蒙恬並肩向著山上出發。


    崎嶇的山路,原本生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一腳踩下去,把小腿蓋的嚴嚴實實。因為陳二狗將仙府寄放在了這座山的山頭之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竟踩出了一條土黃色的大道來。


    麵對此情此景,陳二狗忽而想起來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他心思剛一動,無所不在的係統冒出來了。


    “哦耶,宿主真棒!”


    原想施展才華的陳二狗,頓時歇了詩情畫意的心思。


    蒙恬敏銳的洞察力,瞬間察覺到了陳二狗的情緒變化:“怎麽了?”


    他側目看過去,陳二狗嘴角上勾,笑的言語無法形容。


    “天色尚早,蒙將軍為口腹之欲,怕是離開皇宮,便馬不停蹄趕過來了吧?”


    “哼!”蒙恬頗為傲氣,喉間發聲,不予理睬。


    堂堂一國之將軍,為吃食所左右,三五不時的奔波,這事兒說出去,丟臉丟大發了。


    被戳破麵具,蒙恬他急了:“你除了這點兒能耐,還有什麽能拿出來顯擺的?”


    “方法雖然隻有一個,但是,管用就行!”


    陳二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讚!


    忽而想起來時撞見的畫麵,蒙恬笑容漸趨變態:


    “仙師豔福不淺,隻是要小心,切莫縱欲過度,鐵杵磨成針!”


    霧草!鐵杵磨成針?好惡毒的詛咒!


    陳二狗麵色一黑:“蒙將軍,你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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