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葉久久煮好了麵條,親自端給了韓雲嘯。


    「叔叔。」她本就生得漂亮,此刻眉眼彎彎,兩頰還有若隱若現的梨渦,淺淺淡淡,將碗筷放置在他麵前,就那麽乖巧溫順的站著。


    「嗯,辛苦了。」那語氣客套又官方,就好像在和自己下屬說話,這種疏離感讓葉久久覺得有些挫敗。


    她雖不算是萬人迷,可但凡是長輩都挺喜歡她的啊。


    「爸,你嚐嚐。」韓君遲對自己父親這模樣,倒是渾不在意。


    「嗯。」韓雲嘯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除卻下麵條、撈麵是葉久久做的,其餘基本都是韓君遲代勞的,味道自然不錯。


    「怎麽樣?」韓君遲詢問。


    葉久久咬著嘴唇,期待能從他口中聽到溢美之詞。


    等了半天,韓雲嘯就來了一句,「太軟了,我喜歡吃硬的麵條。」


    畢竟自己牙口一直不錯。


    葉久久隻悶聲點頭,韓君遲站在一側已經直接笑出了聲,他爸肯定是聽到剛剛葉久久說的了,這才別扭的說出這種話。


    韓雲嘯咳嗽兩聲,「久久是吧,你吃過了沒?要不一起吃點?」


    「不了,我早就吃過了。」


    「行了,君遲,送她迴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嗯。」


    **


    待葉久久走出酒店房間,才猛然長嘆一聲,整個人像是緊繃了發條的機器人,瞬間就蔫了。


    「小師叔,你爸爸是不是特不喜歡我啊。」葉久久哭喪著臉,都要急哭了。


    「沒有的事。」韓君遲伸手幫她將帽子戴上,調整好。


    「連正眼都不看我,說喜歡吃硬的麵條,肯定是覺得我煮麵不好吃,之前我還在酒店大堂和你那個,我都……」葉久久捶胸頓足,懊惱得要命。


    「你不用管他,他就那樣。」


    「我看他麵條都沒吃幾口,就一直在喝茶,肯定是不對胃口,不好意思說。」


    「真沒事,相信我。」韓君遲牽著她的手,朝著電梯口走去……


    而此刻房間內的韓雲嘯,待兩人走後,已經飛快吃完一碗麵條,「還有麵嗎?」


    韓風愕然,「還有半碗左右……」


    「嗯。」然後某人直接起身,就去廚房盛飯了,愣是一口麵湯都沒留下。


    「老爺,您不是說這麵條太軟,不合胃口嗎?」韓閱憋著笑。


    「那是我太餓了,不能浪費糧食知道嗎?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真是不懂什麽叫勤儉節約。」說著拿起筷子,低頭吃著麵條,滿足得不行。


    這葉家的小丫頭今年才18,即便葉家現在不阻撓他倆交往,這晚媳婦兒茶,還得再等幾年才能喝到,有麵條吃也是不錯的。


    他吃完還特意給自己老婆打了個電話。


    「忙完了啊。」韓母剛剛哄了孩子睡覺。


    「嗯。」韓雲嘯手中端著茶杯,滿足的喝著。


    「吃飯了沒?你別又忙得不吃飯,年紀不小了,得注意身子。」


    「吃了,葉家那小丫頭煮的。」


    對麵的人沉默良久,這老東西,該不會是在和自己炫耀吧。


    **


    葉久久真是被嚇得不行,這邊人家卻吃得美滋滋的。


    「我和你保證,真的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放心吧。」韓君遲看她,至於嘛,被嚇成這樣。


    「他要是不喜歡我,會不會不同意我倆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韓君遲,葉久久哪會管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啊。


    韓君遲牽緊她的手,「有我在,沒事的。」


    兩人剛走出電梯,韓雲嘯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葉久久餘光恰好瞥到一眼,嘆了口氣,「你接電話吧,我估計你爸肯定是想和你說,我這個小姑娘太輕浮,很不行啊。」


    葉久久並沒聽人電話的習慣,自己垂著頭,信步往前走。


    她正打算在大堂尋個位置等他打完電話,卻忽然聽到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


    「真的是葉久久——」然後一群拿著攝像機等採訪設備的人,衝破酒店門口保安的阻攔,直接朝她沖了過來。


    葉久久想躲的時候,已經遲了,她的位置距離門口太近,瞬間就被記者圍住了。


    「諸位,不好意思,現在是私人時間。」葉久久垂著頭,以為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久久,其實我們過來,是想問您,曾經有人見過你坐車到達東城監獄,當時和你一起過去的還有蘇家小姐,可有此事。」


    葉久久腦子轉得快,立馬就清楚,這群人是奔著蘇希安來的,她抬頭,隻是看著這群人,並沒迴答她的問題。


    「有人爆料稱蘇小姐的生母是殺人犯,父親又因為犯案入獄,她去牢裏是探望生父嗎?」


    「您和她一起去,那您肯定是知情的,方便透露一下嗎?」


    ……


    葉久久就是張了一下嘴,一隻錄音筆從旁側伸過來,沒控製好力道,朝著她的臉部戳過去,她蹙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道黑影已經到了他麵前,伸手攥住了那隻錄音筆。


    「各位,這裏是私人酒店,這般衝過來,是想逼我報警嗎?」韓君遲不過接個電話的功夫,轉眼就瞧著葉久久被人圍住了。


    記者就是來採訪新聞的,誰想平白吃官司。


    這韓君遲分明冷若皓月,看著特隨和,可是板著臉的時候,卻又疾聲厲色,莫名懾人。


    「走吧。」他轉過頭,牽著葉久久從人群走出,那些記者是眼看著大新聞也不敢追出去,慪得要命。


    「還在想剛剛的事情?」韓君遲並不了解蘇家的事情,隻是聽那些記者提到什麽殺人犯,坐牢,難免心驚。


    「之前還以為這件事可能是衝著舅爺一家去的,原來是奔著希安姐來的,也不知是誰,心腸如此惡毒,居然那麽久的陳年往事都能翻出來。」葉久久急得咬牙。


    「那些記者說得都是真的?」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其實具體情況我都不太清楚,家裏人並沒多說,不過這些和希安姐有什麽關係啊。」葉久久努努嘴,「對了,叔叔給你電話,是不是說我了啊?不喜歡我?」


    「沒有,就讓我給我媽打電話報個平安。」


    韓君遲哪裏會和她說,自己父親居然和自己說,他有幾個同事要過來聊公事,讓他遲點迴來?


    簡直別扭。


    **


    此刻的另一家酒店內


    蘇希安剛被送迴來,正在房間洗澡,陸野則代替了溫言笙的位置,正圍桌打麻將。


    陸野心裏想著,自己可不能太出挑,要是總贏的話,也太不給他們麵子了,所以陸野一開始是故意放水的。


    可是幾局下來,陸野發現自己錯了。


    這幾個人和自己那個兄弟,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啊,三家贏他一家,這可怎麽玩。


    蘇侯:「陸野,你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蘇豫川:「別戳穿他。」


    程意禾:「嘖——打得有些無聊啊,嫂子,要不還是你上吧。」


    溫言笙坐在蘇侯身側,悶聲笑著,「坐太久肩膀不舒服。」


    陸野咬了咬牙,「剛剛有些不在狀態,我們繼續吧。」


    自己以前打得那些,最多可以算得上是青銅局,這蘇家貌似都是些高智商的,出牌快狠準,幾乎都不怎麽思考的,一圈大神,在他們家生活真是太辛苦了。


    「侯爺——」有人小跑過來,附在蘇侯耳邊嘀咕了兩句。


    「嗯?」蘇侯手指捏著牌,臉色微變,「消息是誰散播出去的?」


    「還在調查。」


    「抓緊。」蘇侯放下牌,「豫川,出來一下。」


    幾人擰眉,又出什麽事了?


    而此刻蘇慕言和蘇小四從房間出來,拿著手機,顯然是看到了網上的新聞。


    「先把消息都給我壓下去。」蘇侯叮囑那人。


    「熱搜全部撤了,所有消息都被屏蔽了,還有一些漏網之魚,正在抓緊清查。」


    「嗯。」蘇侯點頭,手指收緊,臉色分外難看。


    「怎麽迴事?」溫言笙蹙眉,「又出事了?」


    其實剛剛蘇希安醜聞出來的時候,她心裏就挺急的,不過蘇侯和蘇豫川反倒一點都不擔心。


    她當時就問了,「不處理一下?這網上都胡說了些什麽啊,太難聽了。」


    「有人會幫忙處理的,不用急。」蘇侯很淡定。


    這事被牽扯最大的人就是陸予白,壓根不用他出麵,陸家肯定會把人揪出來給他,順便擺平一切惡聞。


    「蘇侯,這種事,你讓小白幫你去打頭陣?」


    「那孩子做事穩妥,我很放心他。」蘇侯所得理所當然。


    果不其然,消息出來不久,就火速被撤下來了。


    那現在蘇侯居然親自動手了,必然是直接牽扯到了蘇家。


    「是啊,出什麽事了?」程意禾自打進了蘇家的門,還是第一次見到蘇侯露出這麽難堪的臉色。


    他平時是最和善的人,居然會露出這般神色,當真稀奇。


    「沒什麽。」蘇侯抿了抿嘴,手指不停搓動著,似乎在籌謀什麽東西。


    蘇希安剛洗了澡走出來,看著一群人也不打牌,氣氛還格外凝重,「怎麽了?都站在這裏幹嘛?」


    「沒事,姐,你過來幫我看一下作業。」蘇小四扯著蘇希安就往屋內走。


    「你這怎麽玩到後半夜,忽然想起寫作業了?」蘇希安被他強行扯進了屋裏。


    陸野也不是傻子,自己摸出手機,就開始搜消息,雖然被撤得的很及時,你搜索字母縮寫什麽的,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殺人犯和坐牢幾個字就硬生生戳進了他的眼裏。


    蘇小四做得太明顯,加上他的電腦上還留著頁麵沒關掉,蘇希安剛進屋,就瞥見了幾個醒目的字眼,當即有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她下意識跑出去。


    「姐——」蘇小四懊惱,剛才想出去和父親說一下這件事,電腦頁麵忘記處理了。


    蘇希安跑出房間的時候,視線恰好和陸野對上。


    那雙幽遊如海般的眸子,就那麽簡單直接的看著她,那種眼神,有點陌生,就好像她身上藏著無數秘密一般。


    其實很多事情,這麽多年沒人提起,蘇希安自己都要忘卻了,可一旦被人揭開,那傷疤定是鮮血淋漓,猙獰醜陋。


    他眼底的一絲探究,好比冬日嚴霜,能將人瞬間冰封,無數寒意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冰涼徹骨。


    她張了張嘴,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陸野,先迴去吧。」就在他要動作的時候,蘇侯按住他的肩膀。


    「二伯。」陸野哪裏見得了蘇希安露出這般神色,他心底確實有諸多疑問,可看到她眼底滾動的水光,心髒就開始忍不住揪扯起來。


    「我送你出去!」蘇侯幾乎是強行拽著陸野離開的。


    直到將他送至電梯口,蘇侯才溫吞開口,「可能很多人都覺得我們對希安保護過度了,她所經歷的事情,遠非你說想的那麽簡單,我想你應該看到了一些新聞,那些都不是假的。」


    「都說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可你不能不為你家裏考慮,你們家在當地也是顯貴名門,希安從小比較敏感,這件事可能麵對的不僅是你父母的阻力,還有很多非議。」


    「和她一起,並不那麽容易,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陸野忽然下意識扭頭看向蘇家所在的房間方向,蘇希安當時正趴在貓眼處看他,忽然將的對視,明知道他看不見自己,卻還是心虛的別開眼。


    「陸野,我這不是在和你開玩笑。」蘇侯語氣格外認真。


    「我明白。」


    **


    當年蘇家的事情,消息全部都被清除幹淨了,知道這件事的,現在也都是中年人,隨著時間流逝,也沒人會主動提這種事,不過大家族的密辛,素來為人津津樂道,現在上網的也都是一些年輕人。


    事情從陸予白、陸野,繼而居然都扯到了葉久久身上,他們對蘇家的事情,根本一竅不通,自然好奇,熱度直接就上去了。


    蘇希安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她居然夢到了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不斷在她腦海中迴旋,猙獰可怖,那個人五十左右,臉部瘦削,眼窩深陷,犀利深刻,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這孩子本來就不該出生在世上!她和那個媽一樣不是個東西……」


    「……要不是她媽,又怎麽會讓我和越川成為整個盛都的笑話,所有的起因都是她那個短命的媽造成的,她就是禍根苗!」


    「一出生就是煞星,她該死——」


    女人尖銳的聲音,不斷震盪著她耳膜。


    她是誰,這個人到底是誰……


    「希安。」有人在喊她。


    蘇希安雙手抓著被子,身子蜷縮成一團,額頭已經沁滿了細密的冷汗,渾身在不可遏製的抖動著,驚懼,臉白如霜。


    「希安……」


    蘇希安陡然睜開眼,猝然從床上坐起來,直挺挺的,大口喘著粗氣。


    房間內的燈光熏黃,她的眼淚不可遏製的往下流,渾身還在顫抖戰慄。


    「希安,你沒事吧。」肩膀被人按住,她的身體涼的好像冰塊。


    視線模糊著,蘇希安抬頭看向床邊的人,眼淚不可遏製的往下流,「……陸野。」


    陸野壓根就沒走,坐著電梯到了一樓,買了包煙,又不能抽,就蹲在垃圾桶邊,看著一整包煙在指尖燃燒殆盡,腦海裏都是蘇希安臨走之時的眼神,咒罵一聲又折返迴來了。


    「做噩夢了?什麽東西那麽可怕,哭成這樣。」陸野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


    蘇希安手指抓緊被子,眼淚好像決了堤,「我以為……你走了,就不會迴來了。」她哽咽著嗓子,幾個字說得極為費勁。


    所以之前在趴在貓眼處,多看了幾眼。


    「不會的……」陸野垂頭幫她擦著眼淚,手心都被濡濕了,那眼淚仍舊遏製不住。


    他稍微湊過去,低頭吻住她的眼角,「蘇希安……」嘴角一片苦澀。


    「嗯?」


    「除非你不喜歡我了,不然我不會走的。」陸野伸手撫著她的後背,把她輕柔摟進懷裏,「希安……」


    蘇希安埋頭在他懷裏,手指擰緊他的衣服,眼淚已經灼濕他的衣服。


    「我很喜歡你,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那種喜歡。」


    蘇希安咬緊嘴唇,失聲痛哭。


    因為那個夢,她想起了曾經的綁架事件,那個在醫院被警車帶走的女人,那是她……


    親奶奶!


    ------題外話------


    我木有想要寫虐的,真的不虐【捂臉】


    咱們野哥從不會讓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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