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白晚上並沒離開,讓自己秘書將急需處理的文件送過來,就認真低頭批閱文件,江溶月白天睡太多,睡不著,開著電視,調成靜音,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電視上正在播著一部宮鬥劇,一群女人正在那兒掐來掐去。


    他以為這種劇隻有他母親無聊才會追,沒想到她也喜歡,他偶爾會抬頭瞄幾眼,有些無奈,還以為她這麽多年沒見,會長進些,看點高端的節目,居然追著這個看到了後半夜。


    「陸予白,很晚了。」江溶月看向一側的人。


    「你先睡吧,我馬上。」馬上就周年慶了,他手頭事情雜亂融多,去找陸淮又耽誤了一點時間,事情根本忙不完。


    江溶月抿了抿嘴,無聊得調換著頻道,直到看到他收起文件,才關電視睡覺,陸予白看她睡著了,又重新抄起文件看了起來。


    **


    隔天一早,江溶月起來的時候,陸予白已經不在了,就連原本放在床頭的文件都已經消失了。


    「連長,小陸總天沒亮就走了。」張庚嬉笑道。


    「我沒問他。」江溶月咬了咬嘴唇。


    「說是手頭有事情要處理,順便迴家換身衣服,不過早餐都給你買來了,真是貼心。」


    江溶月撐著手臂靠在床邊,眸色黯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她才迴過神。


    「今天感覺怎麽樣?手臂還疼不疼?」進來的人是昨天幫她做手術的男醫生,模樣高冷,聲音也沒什麽感情,手中拿著一個本子,估計是例行公事在尋房。


    「挺好的,謝謝。」手臂被吊著,打著石膏,哪裏會感覺到疼痛。


    「客氣。」


    燕北冥走過去,伸手幫她檢查了一下,又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方才離開,全程兩人的交流不到十句話。


    待他離開,護士才過來幫她輸液。


    「江小姐,你和我們燕醫生到底是什麽關係啊?」護士在她手背上尋找血管,狀似無意的詢問。


    江溶月抬眉,「沒關係啊。」


    「今天本來不是他當值,不過他下午有個手術,上午要過來和別人商量手術方案,還特意過來看你,你們要是沒關係,都沒人信。」


    「是啊,他可是出了名的不愛管閑事,平時和他多說一句話都難,你還沒送過來的時候,他就親自找了主任,說你的手術他接了。」


    「按理說他昨天做完之前的手術,就該迴去休息了,就是為了你才特意加班的,還叮囑我們一定要注意你的情況。」


    幾個護士你一言我一語,就好像她和燕北冥之間真的有些什麽。


    江溶月被幾個人說得一臉懵,這個醫生她昨天是第一次見啊。


    「我看燕醫生看你的眼神挺特別的,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啊。」


    「不過他有女朋友了,那可不是不好惹的主兒。」


    「就是啊,你得小心了。」


    「說起燕醫生的女朋友啊,那可真是小醋罈子。」


    「噓——小點聲,要是被人聽到傳出去,那家人得弄死你。」


    江溶月轉念一想,醫院和醫生都是戰揚幫忙聯繫的,肯定是因為他的關係才特別關照了自己,改天得好好謝謝他才行。


    她自己和燕北冥壓根沒牽扯,就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


    另一邊的陸家


    陸予白迴家的時候,發現葉久久正站在凳子上,在許白梔的指揮下調整葡萄藤。


    「你慢點兒,把左邊那個地方掛起來就好,注意安全。」許白梔扶著她的腰,生怕她摔下去。


    「我來吧。」陸予白捋起袖子,借著身高優勢,伸手托住了綠藤。


    「小叔迴來啦。」葉久久笑著跳下凳子。


    因為陸淮的關係,他們經常搬家,有時候天南海北的調動,能帶走的東西不多,這葡萄藤移植過兩次,許白梔對它非常有感情。


    「小叔你去哪兒了,衣服這麽髒。」葉久久拍了拍手,偏頭打量著他,衣服邋遢,都是褶皺不說,胸口還髒兮兮。


    「沒什麽。」陸予白並不打算和她解釋,「你和元滿不是一起過來的?她人呢?」


    「還在賓館睡覺,叫不醒。」


    元滿是出了名的起床氣大,葉久久叫了幾次,她不打理自己,她就先出門了。


    「你倆是昨晚玩瘋了吧。」陸予白哂笑。


    「真沒有,就出去隨便逛了逛。」葉久久笑著摟著許白梔的胳膊,「可惜沒看到小姑姑……」


    「她人呢?」陸予白將葡萄藤整理好,擦著手往屋裏走。


    「陸野送她去輔導班了,他倆最近感情不是一般好,小白啊,我看你要是再不迴來,你妹妹就要不記得你這個哥哥了。」許白梔笑著打趣道。


    陸予白手指頓了兩下,「我去樓上洗個澡。」


    他來去匆忙,洗了個澡,吃了點飯,就快速去了公司,忙得腳不沾地。


    **


    快到午飯的時間,葉久久才打電話給元滿,準備讓她過來吃飯,她卻推說太困,還要睡覺。


    「元滿,你從昨晚十點睡覺的,這都十幾個小時了,你還沒睡夠啊?」葉久久無語。


    「我倒時差不行嗎?」對方輕哼。


    葉久久差點就想破口吼她了。


    從國內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你要倒個屁時差啊。


    「我不管你了,中飯你自己解決吧。」葉久久剛掛了電話,就瞧著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陸家門口,那是陸予白的車子,她忽然一笑,這小叔不是說中午不迴來吃飯嗎?


    從車裏下來一個二十五六的男人,步履匆忙,瞧著門口站著葉久久,稍愣了一下,「葉小姐。」


    「你是小叔的秘書?」葉久久對他有點印象。


    「嗯。」


    「小叔沒迴來?」


    「小陸總還有點事,中午不迴來吃飯。」


    「那你來幹嘛?幫他取文件啊?」葉久久讓開路讓他進去。


    「不是……」葉久久看人很直接,那雙杏眼透著水色,笑眯眯盯著他看,小秘書被她看到耳尖有些泛紅。


    「周秘書來啦,飯菜都打包好了,還有魚湯。」做飯阿姨已經將打包盒放在了桌上。


    「謝謝。」小秘書咳嗽兩聲。


    「你這是給小叔帶飯?」葉久久蹙眉,她怎麽不知道陸予白這麽喜歡吃家常菜,居然還讓秘書特意從家裏帶飯過去。


    「不是,這是給小陸總一位朋友的。」秘書解釋,「小陸總有點忙,讓我把飯菜送過去。」


    「朋友?」葉久久眯著眼,眼中滑過小狐狸般的慧黠。


    陸予白這人多涼薄寡情,他們這群人都清楚,他會對什麽朋友那麽好。


    「說是住院了,讓阿姨每天都給燉著湯。」許白梔剛忙完線上翻譯工作,從樓上下來。


    葉久久那是人中之精,腦海中瞬間就劃過了那種被蘇慕言成為「結婚照」的照片。


    當時他們在群裏討論,生怕被陸予白看到,畢竟某個人毒舌,報復心還重,可惜過了消息撤迴時間,一群人在群裏一個勁兒刷屏蓋樓,沒想到陸予白直接冒了一句。


    【不許刷屏,很煩】


    他們嚇得半死。


    我滴乖乖,他本人居然在窺屏啊,那他豈不是都看到他們討論的內容,眾人都做好了接受某人毒舌的攻擊了,沒想到他再也沒說過話,就好像忽然默認了這件事。


    眾人立刻就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當時那張照片中,那位女軍官可是負傷了啊。


    該不會……


    葉久久笑得狡黠。


    而此刻小秘書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因為周年慶的事情,他也是忙的分身無暇,暈頭轉向。


    「夫人,葉小姐,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他說著就往外走,卻被葉久久一把扯住了胳膊。


    「別急啊,哪家醫院啊,我正好沒事,我幫你送過去吧,我看你挺忙的。」


    「不用,我……」陸予白吩咐,讓他親自送過去,怎麽能假手於人。


    可是葉久久力氣極大,居然直接掰開了他的手,將便利袋攥在了手裏,「地址呢?給我吧。」


    「葉小姐,您這……」小秘書急得沒辦法,隻得向許白梔求救。


    「久久,你別胡鬧,小周還有事情要忙。」許白梔最佳噙著淡笑,低頭吃著新摘的葡萄。


    「我沒胡鬧啊,我在這裏坐了一上午,都悶死了,我就出去轉轉,我肯定會戴上口罩帽子,不會惹事的。」葉久久笑得人畜無害,「小周啊,把地址給我吧。」


    小秘書沒辦法,他拗不過葉久久啊,隻能把江溶月的住院地址和病房號說給了葉久久。


    「葉小姐,病人剛剛做過手術,需要補充營養,您不要耽擱時間……」


    要是耽誤了那位吃飯,被陸予白知道,準得弄死他。


    他昨天半夜去醫院拿文件,親眼看到陸予白幫她蓋被子,那表情別提多溫柔了,他心裏對江溶月的地位立刻就有了認知。


    所以才推遲手邊的一切工作,先給她送飯。


    「知道啦,我去拿個帽子就出發,放心吧,不耽誤她吃飯,你快去忙吧,去吧——」葉久久隨手打發他。


    許白梔抬頭看了看擺鍾,「你早去早迴,別耽誤迴來吃飯。」


    「好的!」葉久久扯了鴨舌帽和口罩,提著袋子,狂奔而出。


    許白梔無語,這丫頭不就是在家待了一上午嗎?有這麽悶?至於憋成這樣嘛?跑得那麽快。


    她哪裏知道,葉久久根本不是被悶的,而是立刻要見到陸予白「金屋藏嬌」的那位,實在太亢奮了。


    **


    而此刻醫院內,江溶月還在追昨晚那部宮鬥劇,隻覺得門口來來迴迴有人走動,她眯著眼,「張庚,出去看看,我怎麽覺得總有人在外麵啊。」


    張庚正低頭玩著手機,一聽這話,立刻起身出去,打開門的時候,走廊上就零星幾個人,和尋常沒什麽區別。


    「連長,很正常啊,沒人。」


    江溶月抿著嘴角,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其實她的感覺並沒錯,確實有人在她門口轉了好幾圈。


    此刻拐角處一個女孩雙手抱胸,手指輕輕叩打著胳膊,「你們都看清了,是女的吧?」


    「小姐,您是不是想多了,可能就是個普通病人呢,小北少爺是醫生,多照顧一些也是正常的。」


    「不過小北少爺確實有些反常,原本這病人好像並不是屬於他的,早上分明不是他查房,還特意過來看一眼,肯定有鬼。」


    「那個女的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啊,又不如我們小姐長得好看,他怎麽會移情別戀……」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圍成一團,簡直比三姑六婆還八卦。


    「你說什麽?」女孩聲音陡然提高,她樣貌精緻,身姿妖嬈,有著女孩的青澀稚嫩,也有小女人的嫵媚風情,饒是瞪人的時候,都帶著一絲嬌嗔。


    「小姐,我們胡說的,這肯定就是個普通病患。」


    關小董抿了抿嘴,原本她昨天約了燕北冥一起吃飯,人都到醫院了,他說臨時有個手術,她本來也沒放在心上,後來聽人說,他為了這個病人,還讓人開通了綠色通道。


    結果這一大早,他又親自過來查房,他倆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燕北冥絕不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人,況且還是女的。


    這讓她不得不上心。


    女軍官,23歲,條兒正盤兒順……


    倒不是關小董對自己沒自信,而是這燕家本就世代出軍人,燕北冥對軍人肯定也有不一般的感情,這讓她難免有些緊張。


    「小姐,要不我們去探探虛實?」有人提議。


    關小董眯著眼,看了看時間,「算了,不去了,要是被小北哥知道,肯定得生氣,我先去和他吃中飯,你們也都別跟著我了。」


    她說完轉身坐電梯往下麵的樓層走。


    留下一群黑衣男人一臉無奈。


    這一大早把他們集合起來,叫過來一副要去和情敵火拚的模樣,就這麽完事了?


    關小董就是想來看看那人長什麽樣而已,又不敢和自己朋友說,這要是被燕茴知道了,她肯定嘲笑自己亂吃飛醋。


    她下到第5層,走出電梯,在距離他辦公室十幾米遠的地方,摸出鏡子準備補個妝,卻意外看到鏡子中有個鬼祟的身影。


    「嗯?」她眯著眼,拿著粉撲一邊在臉上拍打著,一邊調整鏡子角度。


    難不成是被仇家跟蹤了?


    居然跟到了醫院?膽子也太大了吧。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故意拐了幾個彎,這才確定,這人的確是跟著她的。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還帶著帽子口罩,捂得嚴嚴實實,不過根據身形來看,很瘦,個子也不高。


    這是誰家派來的殺手?


    有點矮啊。


    而且很業餘,跟蹤人都不會。


    關小董不知道那人身上是否帶著殺傷性的武器刀具,周圍病患很多,得找個清淨沒人的解決掉這個麻煩。


    她收起小鏡子,旁若無人的繼續往前走,她以前經常來醫院蹲點守著燕北冥,對這邊的相當熟,七拐八拐已經繞到了沒人的地方。


    她低頭給自己手下發信息,拐了個彎,躲在牆角,靜候那人過來。


    她確定這人就一個人,而且也就一米七左右的個子,身材纖瘦,她一個人應該可以應付,待會兒讓屬下過來善後即可。


    她輕輕將自己的包放在地上。


    居然跟蹤我?


    待會兒我就嚐嚐小姑奶奶的厲害,她揉了揉手腕,看到地上一團黑影逐漸逼近。


    就在那人露出一片衣角的時候,她忽然抬腳,直接朝她劈過去……


    她自認為動作很快,卻不曾想那人居然一個閃身,直接避開了,她的腿從她肩側一掃而過。


    四目相對,這個「殺手」隻露出一雙眼睛,帶著一點錯愕,估計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暴露吧。


    關小董則眯著眼,我去,塗睫毛膏了?


    女的?


    ------題外話------


    葉久久,你這麽精明你家小叔知道嗎,你小心被抓到,被揍。


    葉久久:我就是來送給飯而已,小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哈哈……


    陸予白:……


    話說這個「殺手」,你這樣在別人地盤鬧事,很容易被人打死的。


    「殺手」: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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