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通山路,花費了近兩個小時,等戰揚迴到車內的時候,一打眼就看到了陸予白。


    隻怪這人長得過於惹眼,天生帶著一副清貴疏離的模樣,即便此刻周圍都是汙濁感,他卻仍舊孑然一身,骨子的幹淨清冽。


    他一手拿著手機發信息,一手卻摟著懷裏的人,神色寡淡,看到他上車,和他點頭,算是打了招唿。


    「連長——」此刻有人跑過來,手中拿了食物和水,隻是看到他要找的人,卻被陸予白攬在懷裏,錯愕得差點驚掉下巴,「我……」


    「你有事?」陸予白認得這人,她受傷,也是因為幫他擋禍。


    「我們連長她……」


    「睡了。」某人聲音夾雜著山風,帶著一股冷意。


    「她的傷口處理得怎麽樣?」男兵支吾著嘴,因為他們連長身上蓋著衣服,所以並不能很清楚的看到衣服底下兩人是以什麽姿勢靠在一起的。


    但是……


    這特麽太親昵了吧。


    這男人是從哪裏竄出來的啊,該不會是想趁著他們連長受傷意圖不軌吧?


    短短數秒鍾,他的腦海中滑過了無數的想法。


    不過他看著挺正人君子的,應該不會做這麽齷齪下作的事情吧。


    「到了駐地還得再包紮,暫時……」夏軍醫伸手剛要摸一下陸予白懷裏人的額頭,卻被陸予白忽然伸手撥開了。


    「啪——」清脆得一聲,落在他手背上,整個車廂等人都傻了眼。


    那力道不重,卻異常響亮。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要搶什麽,條件反射。」陸予白說得倒是理所當然。


    搶什麽?


    他是醫生,又不是土匪,能搶什麽啊。


    「我試試她的額頭,怕感染髮燒。」夏軍醫咳嗽兩聲。


    怎麽被這小子看得有點心虛啊,自己又沒做什麽。


    陸予白忽然俯身,偏頭,他的側臉就那麽緊緊貼在了某人的額頭上。


    其實他懷裏那人,臉上真的很髒,他居然就那麽貼上去了?


    戰揚原本正靠在一邊啃著壓縮餅幹,一看這情形,差點被餅幹噎住。


    「沒發燒。」陸予白已經抽身離開,「聽說這種方法測試是否高熱,比較準確。」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眾人悻悻一笑,您說什麽都對。


    「要是她有什麽不舒服的,您一定要及時和我說,現在天氣太熱了,要是感染髮燒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剛剛給她弄了點抗生素,還是得注意一下。」夏軍醫坐到戰揚身邊,伸手摸了摸手背。


    這孩子反應是不是太大了點,自己手指都沒碰到她的衣服,就被打了一下。


    他五十多的人了,居然被一個小子打了?嘖……


    「那我們連長暫時沒事吧?」男兵還是不放心。


    「暫時沒事,有我在這裏,放心吧,趕緊去休息。」夏軍醫笑道。


    「那我把食物留在這裏。」那個男兵擔心的多看了自家連長兩眼,卻被陸予白看得後背涼颼颼的,放下食物,就先離開了。


    車隊又開始行進,山路陡峭,車裏也異常顛簸,陸予白整個身子靠在車邊,盡量避免撞擊碰到她的傷口。


    夏軍醫抵了抵戰揚的胳膊,「他倆認識啊?」


    「不懂。」戰揚和這兩個人都不熟,陸予白他在報紙上見過,本人是第一次接觸,而他懷裏那人……


    是別的軍區的,大家都是臨時組隊才聚到一起,彼此以前並不認識。


    「我怎麽覺得那兩人之間有問題啊。」


    戰揚低頭咬著餅幹,沒作聲。


    這不是有問題,這是大大的有問題。


    而另一側幾個人也在小聲嘀咕,在他們認知裏,他們就是萍水相逢,隻是陸予白的表現又實在有些詭異。


    他們又不敢去找陸予白追問,就拉著他的秘書八卦。


    「那女軍官和小白是不是早就認識了啊。」


    「可是看著又不像認識啊,你不是跟了他很久嗎?你總應該知道一些吧。」他是陸予白的秘書,肯定連私生活都多少知道一些的。


    「就是啊,那人你認識嗎?」


    ……


    說是八卦,其實就是想知道他的私生活而已,都是些人精,這人要是真的和陸予白有關係,就連他們都得給這女孩幾分麵子。


    那秘書眯著眼仔細迴想,「我不認識啊,我們小陸總認識的軍人,就汪家和孟家那幾個人,其他沒有了,我跟了他幾年了,我很確定不認識這號人。」


    陸予白身邊基本沒有異性,若是有這樣一個女軍人,他肯定印象深刻。


    「可是小白對她是不是有點兒……」不尋常啊。


    「我們小陸總一向與人為善,對女性更是嗬護有加,看她受傷多照顧了一點而已,你們別想太多。」


    小秘書笑了笑,拿了水和食物走過去,討好得看著陸予白,「小陸總,您餓不餓,要不……」


    陸予白瞥了他一眼,「你聲音太大,吵到她睡覺了。」


    小秘書直接傻了,自動自覺地滾到一邊反思,他現在說句話都有罪了?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


    這一路山路顛簸,車子走走停停,這種趕路方式十分累人,許多人都靠在車內睡著了,戰揚和幾個人一直靠在一起研究地圖。


    「夏軍醫,您有棉簽嗎?」陸予白忽然開口,他聲音一直放得很輕,像是要吵到懷裏的人。


    「有。」他說著拿了幾根遞給他,「你這是準備……」


    說話間,陸予白已經擰開一個礦泉水,棉簽蘸了水,幫懷裏的人潤了潤幹裂的嘴角。


    這要是萍水相逢,壓根不用照顧得如此周到吧?


    「唔——」懷裏的人睡得並不安分,下意識往陸予白懷裏拱了拱。


    「別動。」他嗓子很啞,手臂一直撐著她受傷的胳膊,已經徹底麻掉了。


    「疼。」她嚶嚀著。


    陸予白忽然抬頭看向軍醫,「她說疼!」


    軍醫一臉懵逼,我靠,我這裏沒有麻藥,止疼藥又給她吃了,你還想讓我怎麽辦,這麽盯著我有什麽用啊。


    此刻車子忽然顛簸一下,疼得他懷裏的人更是身子痙攣一下。


    「她真的疼。」陸予白認真看著軍醫。


    軍醫被他靠得心裏發怵,行軍打仗受傷太常見了,你別一副要和我拚命的樣子啊。


    「止疼藥也不能多吃。」軍醫也實在沒了辦法,「要不你哄哄。」


    而且這止疼藥的效果也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吃了就是沒用。


    「哄?」陸予白蹙眉,這得怎麽做?


    「您不是有個妹妹嗎?就和哄孩子一樣,她舒服了,睡著了,就不覺得疼了。」陸書記有個半大的女兒,來得十分不易,所以很疼愛,很多人都知道這點。


    「哄孩子?」陸予白嘴角抽搐兩下。


    而此刻山路又開始顛簸起來,懷裏的人又開始哼哼唧唧,要死要活了。


    陸予白咬了咬牙,手指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待會兒就不疼了。」語氣僵硬尷尬。


    就是他妹妹,年紀也不小了,早就過了需要誘哄的年紀。


    「嘶——」車子一顛,疼得懷裏的人身子直打顫,連帶著他身子都跟著緊了一下。


    她沒受傷的手指忽然抓住了陸予白的一隻手,疼得指甲險些掐進他的皮肉裏,疼得眉眼都擰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得緊。


    陸予白手指收緊,啞著嗓子靠在她耳邊。


    「乖,待會兒就不疼了……」手指輕柔的撫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疼得僵硬緊繃的身體,那聲音溫柔得令人心顫。


    對麵的軍醫不過是故意調侃他一下罷了,這是生理疼痛,除卻上麻藥,哪有什麽好用的辦法啊,他隻是沒想到陸予白居然真的……


    哄她了。


    還那麽溫柔?


    難不成是他趕了一天夜路,撞鬼了!


    ------題外話------


    小白,你這樣溫柔,你家老父親知道嗎?


    陸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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