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幾個男人就某個野男人的問題召開了緊急會議,麵上卻不露聲色,一點苗頭都沒讓蘇希安看出來。


    入夜之後,蘇希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沒有母親,沒有姐妹,心底千頭萬緒,又找不到人訴說。


    家人總是告訴她,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尤其是對男人,不要先泄露心事,可是又能怎麽辦。


    看到他,她心裏就歡喜。


    藏不住。


    **


    第二天


    她特意起了個大早,將自己收拾妥帖,嫩黃色裙子,白色外套。


    餐桌上,溫言笙看著她,略顯擔心,「要不要我陪你過去?」


    「不用,和久久約了,她今天正好要給我送運動會的門票,和她一塊兒。」蘇希安低頭吃東西,她食量不大,就吃了一點就停了筷子。


    當年她生病,胃部受損,有三分之一的胃部是沒有功能的,消化係統又不好,她這樣的身體,即便每天進補,也很難養出幾兩肉。


    「東西都準備好了?」蘇侯挑眉。


    「嗯嗯。」蘇希安笑容很淡。


    「姐,要不等我上完補習班陪你去。」蘇慕言看向她。


    「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去,路我都認識。」


    她今天不是去別的地方,而是要去盛都東城監獄,探望自己的父親。


    葉家的車子在九點多到的蘇家,接了蘇希安就直接往東城監獄。


    一路上,就連咋咋唿唿的葉久久都難得沉默。


    蘇希安迴到盛都就向監獄提交了探監申請,前麵兩天是周末,便拖到了周一。


    「希安姐,要不我陪你進去吧。」都到了監獄門口,蘇希安卻沒讓葉久久進去。


    這種地方,要是沒必要,還是別去為好。


    「不用,你在外麵等著我。」


    司機幫她將東西拿出來,她便提著東西進了監獄,身影單薄羸弱。


    也不知為何,周一來探監的人不少,她在休息室等了半個多小時才得以進去,不少等待的人都朝她看,在一群前來探監的人中,她收拾得最漂亮,也最惹眼。


    因為蘇家用了些關係,他們父女每次見麵,都有單獨的房間,雖然邊上有獄警,但總比隔了一層玻璃好。


    蘇希安在房間等了一會兒,便聽到鐐銬摩擦地麵的刺耳聲,她轉身,門就開了。


    四目相對,兩人倒是都一笑。


    蘇希安第一次來看他的時候,她十一歲,身體剛好,蘇侯親自帶過來的,她身體單薄,喊了一聲父親。


    某人瞬間哭得像個傻叉。


    「爸。」蘇希安笑著起身。


    男人笑了笑,緩緩在她對麵坐下,「不是不讓你過來嗎?」


    這種地方,一個小姑娘常來,難免晦氣。


    「想你了。」蘇希安抿嘴笑著,「我給你帶了很多日用品,都是你喜歡用的牌子,還有幾本書,你無聊可以看一下。」


    「就是可惜不能送吃的,我現在廚藝很好,等你出來,我再一一做給你吃。」


    對麵的人手腕上戴著手銬,雙手不停揉搓著,手心都是虛汗,「都讓你別來了,還帶那麽多東西做什麽?」


    「上次給你帶,你不是說挺好用的嗎?」蘇希安淡笑著,猶豫片刻才開了口,「你最近怎麽樣?」


    「挺好。」


    ……


    葉久久靠在車窗上,正低頭和韓君遲發信息。


    韓君遲在成大春那裏沒待兩天,就迴家了。


    此刻正在南安的家中。


    調配好顏料,正蘸著毛筆,裹著硃砂紅,在宣紙上點點勾勒。


    「小叔叔,陪我玩。」一個半大的奶娃娃跑過來就扯著他的衣服。


    「小叔叔在忙。」韓君遲蹙眉,他不願迴家,最主要的就是家中孩子實在太淘氣了,玩具弄得到處都是,十分纏人。


    「壞——哼!」小傢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胸,一副氣得不行的樣子。


    韓君遲失笑,放下筆蹲在地上,伸手彈著他的小臉,「生氣啦?怎麽這麽愛生氣啊。」


    「哼——」小傢夥不理他。


    「等小叔叔忙完陪你玩,給你買糖吃。」


    某個小傢夥從地上爬起來,立刻乖巧坐在一邊,生怕韓君遲反悔。


    韓君遲一低頭就看到葉久久發來了信息,【小師叔,想你了。】


    他拿起手機,直接給她打了過去。


    「餵——」韓君遲抿著嘴,嘴角勾著一抹不鹹不淡的笑意,「怎麽了?」


    「想你唄。」葉久久就是心裏不舒服,蘇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對蘇希安的遭遇肯定心疼。


    「不開心?」韓君遲聽她語氣就知道了。


    他的話音剛落,伴隨著「啪——」的一聲,屁股一疼,臉瞬間黑透了。


    「怎麽了?什麽聲音?」葉久久坐直身子,以為他出什麽事了。


    「壞……壞蛋!」小傢夥氣得臉都紅了,本就剛學會說話,說話都不利索了。


    小胖手氣得掐著小胖腰,臉紅鼻子粗。


    韓君遲臉一黑,小傢夥又衝著他屁股招唿了一下,「打你屁屁——」


    葉久久聽到那邊的小孩子聲音,頓時笑出聲,他家小師叔被打屁股了?


    「別鬧,小叔叔在忙。」韓君遲又不能對一個小孩子動手,隻能耐心哄著。


    「剛剛你還說你忙,現在……卻和姐姐打電話!壞蛋!哼——」小傢夥別過頭。


    這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韓君遲被他抽了兩下,還真的有些疼,混小子,膽子真是費肥了。


    他蹲下身子,「電話裏的不是姐姐。」


    聲音溫柔的要人命。


    小傢夥扭頭不理他,傲嬌得要命。


    「不理小叔叔啦?」韓君遲伸手將他摟到懷裏,「瞧你這小嘴撅得,你不是一直想要小嬸嬸嘛,我在和她打電話,要不要和她說話。」


    葉久久身子僵住,小……嬸嬸?


    她才18啊。


    不過……


    這稱唿她很喜歡。


    「小……嬸嬸?」小傢夥扭頭看著他。


    「嗯?要不要?」韓君遲伸手捏著他的小臉。


    「電話給我!」小傢夥咳嗽兩聲,也不知和誰學的,年紀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久久,我小侄子要和你說話,可以嗎?」韓君遲低聲詢問。


    「嗯。」葉久久抿嘴點頭。


    她能清晰聽到對麵小孩子的咳嗽聲,這孩子可真逗。


    韓君遲哥哥和嫂子上班都挺忙,兩個孩子基本都是由韓君遲母親一手帶大的,平時跟著韓父耳濡目染的,年紀不大,居然給他擺官架子。


    「那我把電話給他。」韓君遲將手機遞過去。


    小傢夥清了清嗓子,還故意避開韓君遲,抱著電話爬到了沙發上,寶貝得不行。


    「歪——你好!」


    葉久久噗嗤一笑,這聲音聽著就知道剛學會說話,奶聲奶氣的,架子倒是不小。


    「你好。」她憋著笑。


    「嗯。」小傢夥有模有樣的客氣了一聲。


    「你多大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南海北的,從年齡聊到玩具,又聊到吃的,韓君遲跟不上這兩人的腦迴路,低頭繼續畫畫。


    「差不多了。」韓君遲走過去,這小傢夥都抱著電話多久了。


    「那先這樣吧,歡迎你來我們家視察。」


    葉久久都要笑瘋了,這韓君遲的侄子怎麽這麽搞笑啊。


    視察?她又不是領導人。


    「有空我們再聊,我把電話給小叔叔了。」


    「好。」


    小傢夥說完心滿意足的將電話遞給韓君遲,「喏,給你!」


    韓君遲失笑,拿過電話,將小傢夥抱在懷裏,「開心了?」


    小傢夥晃著小胖腿,樂嗬嗬的笑著。


    韓母恰好推門進來,手中拿著沖泡好的奶粉,「你倆在房間玩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


    「和小嬸嬸打了電話,我考察過了,是個好同誌。」


    葉久久淩亂了。


    這小鬼怕是要成精了吧,同誌是什麽鬼?


    「你快點過來,別打擾你小叔打電話。」韓母笑著將小傢夥抱到懷裏,塞了奶瓶,他就安靜了,「君遲,你倆慢慢聊,我把他抱出去。」


    「嗯。」


    韓君遲迴來的當天,就被父母嚴刑逼供了。


    葉久久聽到她母親的聲音,嚇得莫名有些腿軟,就像是她此刻已經見家長了,正襟危坐。


    韓母抱著孩子出去之前還說了一句,「什麽時候有空帶她來南安玩玩。」


    饒是臉皮厚如葉久久,也禁不住紅了半邊臉。


    待二人離開,韓君遲才重新開口,「你別聽那小傢夥胡扯,他就是在父親身邊待慣了,我爸媽愛用同誌稱唿對方,他就學會了。」


    「嗯,他很可愛。」葉久久半紅著臉。


    「你剛剛聽到我媽說的話了嗎?」


    「什麽?」葉久久開始裝死。


    「你什麽有空來家裏玩?」


    葉久久失笑,「阿姨是讓我去南安玩,什麽時候讓我去你家了。」


    「果然聽到了。」


    葉久久啞然。


    他們家小師叔變壞了,居然學會套話了。


    **


    葉久久剛和韓君遲掛了電話,沒一會兒,就看到蘇希安從監獄走出來,清瘦的身影在高大鐵門的襯托下,越發削薄。


    即便迎著陽光而來,上車之後,手指還是涼的徹骨。


    「希安姐,你應該多運動一下,你這手也太冰了。」葉久久避而不提她父親的時候,握住她的手,在手心搓揉著。


    「你就是給我送票,我還讓你陪我跑一趟。」


    「我迴家也沒事啊。」葉久久從包裏翻出兩張票遞給她,「這是門票,你到時候一定要來捧場。」


    「嗯嗯。」蘇希安捏著門票,「中午來家裏吃飯吧。」


    「好啊!」葉久久倒是挺樂意去蘇家的。


    去的路上,她還時不時低頭玩手機,和韓君遲發信息。


    「韓君遲?」蘇希安笑道,「感情這麽好?」


    「你也知道啊。」葉久久被她打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當時你倆的動靜鬧得那麽大,群裏都炸開鍋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啊,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對你好嗎?」


    葉久久抿抿嘴,「挺好的啊,我和他在一起就很開心,有時候光是想著他,我都覺得開心。」


    蘇希安拿著手機,昨天和陸野分開。


    她到家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自己到家了,他迴了一個嗯。


    睡覺前,她又發了一條晚安信息,順便謝謝他今天請客,他就迴了一句【不客氣,晚安】,字句簡單的令人髮指。


    蘇希安本就是很容易想很多的人,看他迴的信息少,也不好再發信息打擾他。


    「你在發什麽呆啊,想誰呢!」葉久久打趣道。


    「沒事。」蘇希安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他的任何信息。


    **


    葉家的車子緩緩駛入蘇家老宅,也不知為何,天氣忽然陰沉下去,整個天空轉瞬間變成一片霧藍色,黑雲壓城。


    山雨欲來風滿樓。


    而此刻另一輛車子正緩緩朝著蘇家老宅駛去。


    陸予白偏頭看著身側的人,他到這會兒還是有些沒迴過神。


    自己怎麽就把他帶上了。


    ------題外話------


    韓家有個小人精,準確的說是有個小領導【捂臉】


    小人精:嗯,葉久久是好同誌。


    葉久久:……


    哈哈,你們說小白帶誰來了,咳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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