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


    葉擎軒在家中待了一會兒,就迴了公司,他和楚家合作的項目,目前正在商談細節,若非是家裏有事,他是肯定不會上班時間出來的。


    這也怪葉傾犀和孟則寧迴來的太突然。


    孟則寧簡單洗了個澡,一下樓,就看到葉久久正盤腿坐在地毯上,拿著遊戲手柄,碩大的液晶顯示屏上,正播放著遊戲畫麵。


    「葉傾犀,你拿個薯片這麽慢嗎?你再不來,我的血都要沒了。」葉久久朝著廚房吼了一句。


    「很快!」葉傾犀聲音有些悶,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一樣。


    孟則寧正好要去廚房找水喝,看到某個少女,費力的打開廚房頂部吊櫥的門,腳尖著地,小手不停往裏伸,她換了寬大的白t,衣服被扯到大腿中上部。


    雙腿繃直,白嫩纖細,招招搖搖。


    他眸子遲疑了片刻,從她腿上挪開。


    她伸長了手臂,雙手扒拉著,小眼渴望的盯著吊櫥,右側手臂還有明顯的狗咬留下的牙印,孟則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腳脖子,那上麵同樣留著咬痕。


    當時的狗咬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部隊當時有集體活動,兩個連隊在食堂小聚,孟紹酉和汪靈犀都在其中,兩家人就一塊過去了。


    一群人在食堂鬧騰,葉傾犀吃飽喝足,又參與不到大人的遊戲裏,就到處找樂子玩。


    那條狗就拴在食堂後麵,算是看門狗,平時都有狗鏈子拴著,那天也是意外,沒拴鏈子。


    出來倒廚餘垃圾的師傅還特意叮囑她,不要逗狗,這狗是專門看家護院的,特別兇,她也應了。


    那狗正低頭啃著嘴裏的肉骨頭,她從一側扯了根枯枝,蹲在距狗不遠處,戳了一下那根骨頭。


    狗銜著骨頭,往邊上轉了轉。


    她還蹲在邊上繼續戳,樂此不疲。


    葉家本就養狗,葉傾犀自是不怕狗的,不過這狗畢竟和家裏的不同,馴養得肯定不如家中的狗聽話,被她撩得不行,直接朝她就撲了過去。


    她下意識拿著樹枝打過去,碰到了狗的眼睛部位,把狗徹底給刺激到了。


    「汪——」狗跳起來,爪子伸出去,將她撲倒。


    葉傾犀都沒時間反應,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就去擋。


    「啊——」隻聽見一聲慘叫,那狗咬住了她的小臂,疼得她幾近麻木。


    孟則寧是出來找她的,當時他也才五歲多,一邊喊人,一邊拿起笤帚去打狗。


    那狗被砸到後背,疼得嗷叫一聲,轉頭就朝著孟則寧咬了過去,這狗很兇猛,他根本招架不住,跌在地上,小腿就被咬到了。


    等大人發現後麵不對勁,衝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人和一個狗對峙的情形。


    孟則寧一條褲腿都被咬爛了,腳脖子處還滲著血,還拿著笤帚,死死站在葉傾犀前麵,後麵的葉傾犀一條胳膊同樣被咬得鮮血淋漓。


    衝出來的人都被嚇壞了,兩個人走過去把狗製服拴起來,兩家大人得知孩子被狗咬,跑出去的時候,都要被嚇死了。


    抱起孩子就往醫務室那邊跑。


    看到那兩個孩子的傷口,醫生都被嚇了一跳,讓大人按著,幫兩人清理傷口,葉傾犀不停哭鬧,孟則寧咬著牙沒哭,就是把邊上的孟浴風給心疼壞了,眼淚不停在眼眶裏打轉。


    索性傷口都不大,就是特別深,不需要縫合,不過消毒過程,也是疼痛難忍。


    「醫生,你輕點兒。」孟浴風看著兒子的腳脖子,眼睛都急紅了。


    「我盡量。」那軍醫也是小心翼翼得給傷口消毒清理。


    「葉傾犀,又是你惹事了?」汪靈犀站在邊上,又心疼又氣悶。


    「我疼——」葉傾犀眼睛都哭腫了。


    「你看看小六的腿!」這要是她自己傷了,都怨不得別人,偏生還拖累了孟則寧,這讓葉雲琛夫婦,心裏肯定過意不去。


    葉傾犀咬著嘴唇,低頭一個勁兒掉眼淚,也不說話。


    幾分鍾後,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摸到了她的臉上,「我一點都不疼!不要哭!」


    葉傾犀頓時哭得更加慘烈。


    「我還是建議你們帶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小六被咬的地方在靠近跟腱部位。」醫生沒再多說。


    葉雲琛和汪靈犀對視一眼,當時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四個大人一點時間都沒耽擱,帶著兩個孩子直奔醫院。


    還是托人找了關係,才在醫院下班前,將孟則寧的腿檢查了一番。


    「沒有大礙,要是再偏一點,就這力道,跟腱都能被咬斷了,你們做大人的,以後注意點,別讓孩子亂跑!這也太不小心了。」醫生叮囑。


    四人這才放寬心。


    讓兩個孩子打了疫苗後,才準備迴部隊。


    當時已是日落黃昏,葉傾犀哭紅了眼,孟則寧則拿著個小拐杖,一瘸一瘸的,他自小獨立,不愛讓人抱著。


    四個大人早就被嚇的後背濕透。


    「在外麵吃點東西再迴去吧。」葉雲琛提議,「今天這件事,傾犀真的是……」


    「孩子沒事就行。」孟浴風伸手揉著兒子的腦袋,「你今天很勇敢啊。」


    「爸爸說要照顧女生。」孟則寧說得極其認真。


    雖然葉傾犀比他大,但也是女生。


    今天要是孟則寧沒過去,葉傾犀指不定要被狗咬成什麽樣了。


    兩家六口到餐廳,也是難得出來,肯定是葉雲琛請客,選了家十分高檔的餐廳。


    「爸爸,香蕉船冰淇淋。」葉傾犀咬著小嘴。


    「你不許吃,做錯事,你還想吃冰淇淋,而且你剛剛打了針,最近都不能吃。」葉雲琛看了一眼菜單,「麻煩幫我再上一份法式千層可麗。」


    「爸爸,你要一份,我和小六不夠分。」葉傾犀一臉凝重。


    「那是給小六的,你看著!」葉雲琛極少對她發火,這次冷著臉,把她嚇得夠嗆。


    甜品上來之後,孟則寧拿著勺子,自己還沒吃一口,就舀了一勺遞到了葉傾犀嘴邊,「喏——」


    葉傾犀怯生生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垂頭沒敢吃。


    她傷的是右手,目前隻能用左手吃東西,十分別扭,偏生葉雲琛和汪靈犀就是故意懲罰她一樣,也不餵她,倒是把她急得夠嗆。


    那份甜品到最後,孟則寧也沒吃一口,讓人打包帶了迴去。


    兩家住對門,迴去之後,汪靈犀又給孟家送了一些營養品,孟家人說不在乎,但孟則寧畢竟是因為自己女兒受的傷。


    幾個大人在客廳說話,葉傾犀就去了孟則寧房間。


    他正躺在床上,被咬的地方還綁著紗布。


    「阿寧——」葉傾犀慢吞吞走過去。


    「把門關上。」孟則寧坐起身子,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對不起。」葉傾犀迴去又被父母訓斥了一頓,愧疚得不行。


    「過來啊!」孟則寧拍著床邊。


    葉傾犀慢吞吞走過去,孟則寧才拿過床頭的包裝盒,將打包的甜品拿出來,拿著勺子去餵她,「你晚上不是沒吃飽?」


    她湊過頭,張嘴抿了一口。


    「甜不甜?」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我以後再也不碰狗了!」


    不過她還是哭著嗓子,和孟則寧將一個甜品分完了,吃得一嘴奶油迴家去了,倒是把汪靈犀氣得夠嗆。


    他們是去賠罪的,她又去偷嘴吃!


    連嘴巴都沒擦幹淨,也是丟人。


    不過自此之後,兩人關係更甚從前,用葉傾犀的話來說,他倆是經歷共生死的,過命的交情。


    不過那以後,無論是大狗小狗,她都避如蛇蠍。


    **


    孟則寧想起以前的事情,還覺得分外好笑,那之後的葉傾犀還當了他一段時間的拐杖,一直以為他腿瘸了,整天還嚷嚷著要當他的腿,要對他負責。


    他看著某人費力夠食物的樣子,無奈笑著。


    「想吃什麽?」孟則寧走到她身後,他的高度,可以清晰看到吊櫥裏的零食。


    他剛剛洗完澡,身上還有清新的沐浴露味道,伴隨著幹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有種莫名的誘惑力。


    葉久久有時候嘴饞,為了管住她的嘴,葉家的零食都收在吊櫥裏,眼不見心不煩。


    「薯片,辣白菜味的。」


    孟則寧失笑,這是什麽新出的古怪口味,他手指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包。


    葉傾犀轉過身,兩人身體之間僅有一厘米左右的距離,她伸手比劃著名兩人的身高。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184。」孟則寧關上吊櫥,打開薯片,才遞給她,「你今天吐過一次,胃部受了刺激,少吃點。」


    「我知道!」葉傾犀說得渾不在意,在軍區長大的孩子,過得相對糙一些,沒那麽多講究,她趿拉著拖鞋往外走,孟則寧倒杯溫水跟在她後麵。


    她挨著葉久久坐下,拿起遊戲手柄繼續玩遊戲,孟則寧就坐在一邊,看著遊戲屏幕。


    葉傾犀自己吃一片薯片,又拿了一片塞到孟則寧嘴裏。


    葉久久看到她手指又在夾薯片,眼睛注視著屏幕,卻把腦袋湊過去了,「啊——」


    可是某人夾了薯片,又丟進了自己嘴巴裏,完全無視葉久久。


    「還是黃瓜味的好吃。」


    「嗯。」孟則寧同意。


    然後葉久久就看到這兩人當著她的麵,把薯片給分食了。


    餵——不好吃,你倆還吃得津津有味。


    「不是不好吃嗎?」葉久久蹙眉。


    葉傾犀吮吸著手指上的碎屑,「不能浪費。」


    葉久久那叫一個無語。


    「喝點水。」孟則寧將手中的杯子遞過去。


    葉傾犀也不管這是不是孟則寧喝過的杯子,直接把葉久久給看傻了。


    這兩人現在也是絕了。


    以後要是互相找了男女朋友,對方絕對會被氣死。


    **


    眼看著天要黑了,葉家的司機才送三人到了聚會的地方。


    一家龍蝦館,葉傾犀在部隊那邊吃不到麻辣小龍蝦,把她饞的不行,她和孟則寧曾經去部隊後麵一個溝裏釣過龍蝦,一天下來,就釣上來幾隻,連一頓都不夠。


    她一直嚷嚷著要吃龍蝦,葉擎軒才找人定了位置。


    這邊是盛都出名的龍蝦一條街,據說這裏每天售出的龍蝦多達幾十噸,現在又是盛產龍蝦的季節,街上人特別多。


    幾乎每家龍蝦館都是人滿為患,在外麵就能聞到各種麻辣、蒜香的味道。


    到了目的地,葉久久自是不能在外麵逗留的,卡著帽子就先進去了。


    葉傾犀和孟則寧則說要在外麵轉轉,反正這會兒也沒到飯點。


    葉傾犀買了個紅豆餅,一邊咬著一邊在街上溜達,在部隊待久了,出來之後,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


    她咬到裏麵的紅豆餡,軟糯香甜。


    「小六,吃一口?味道挺好的。」


    孟則寧一張嘴……


    葉傾犀立馬蹦出兩個字:臥槽!


    這麽大一口?


    這就沒了啊。


    她蹙著眉,緊緊盯著他的嘴,好一張血盆大口啊。


    她的手指下意識往後縮,孟則寧則飛快的攥住她的手,不許她亂動,張大了嘴,就著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小口,紅豆的甜膩,唇齒生津。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手指很燙,握住她的手時,又熱力氣又大,睫毛低垂著,偏頭沖他一笑,桃花眼,多情絢爛。


    孟則寧有些無語,自己不過咬了一小口,瞧把她嚇的,生怕被自己吃光一樣。


    她耳尖有些燙,迴過神的時候,孟則寧已經鬆開了手。


    「很甜。」孟則寧勾唇笑著。


    葉傾犀看著他咬過的地方,微微擰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張嘴咬了一口,好像比剛剛的更甜了。


    他嘴巴抹蜜了?


    **


    兩人迴去的時候,葉擎軒和西柚,以及元寶元滿都來了,四個人坐在一處打麻將。


    「慕言還沒來?」孟則寧擰眉。


    「說是上補習班去了,待會兒過來。」葉擎軒挑眉,「對了,我媽給你倆也報了輔導班,語數外物化,一共五門。」


    葉傾犀當時小臉就垮了。


    「大伯母對我也太好了吧。」


    「輔導班每年都有限定名額,她還是托關係才把你倆安插進去的。」葉擎軒笑道。


    葉傾犀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連小龍蝦都不想吃了。


    幾分鍾後,葉擎軒接到了蘇慕言的電話。


    「你怎麽還沒來?」葉擎軒摩挲著手中的麻將,觀察著西柚的神色。


    「哥,你夠了,不許再給她餵牌!」葉久久急了,打了這麽久,就西柚一個人贏。


    葉擎軒一開始還暗戳戳的給她餵牌,到最後,幹脆明目張膽起來。


    就沒見過出老千出的這麽正大光明的。


    「你說什麽?」葉擎軒挑眉,「你要帶個人過來?」


    整個包廂一片死寂。


    「我去,我糊了,哈哈——」元滿忽然嘚瑟的笑起來。


    葉擎軒拿著手機,「可以,反正有位置。」


    他掛了手機之後,就看到元滿正伸手準備要錢,「快點給錢吧,哈哈——」


    葉擎軒瞥了一眼元滿的牌,「你炸胡!」


    元滿以為自己贏錢了,結果一分錢沒拿到,還倒貼給另外三家錢。


    這局結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葉擎軒身上。


    「哥,慕言說要帶個人過來?什麽意思?」葉久久一臉八卦,「那小子談戀愛了?我怎麽不懂,他不是整天嚷嚷著出去補課嘛,都不出來和我玩。」


    「蘇家有人迴來了?」葉傾犀神色懨懨,一想到要補課,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兒。


    蘇家這輩有四個孩子,蘇慕言排行第三,前麵有蘇易安、蘇希安,蘇豫川又生了孩子,不過這三個人都在國外。


    雖然大家都在一個群裏,因為有時差,大家聊天,總是不在一個時間段。


    「沒聽說。」元滿聳肩。


    「有情況。」幾人麵麵相覷,笑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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