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宅內


    悄寂無聲,外麵蟬蟲嘶鳴,鬱熱煩悶,室內卻清涼入骨,一片死寂。


    「怎麽了?大晚上的發脾氣。」嶽清和裹著睡衣下樓,身後跟著同樣身著睡衣的少年。


    「你問她們。」西門斜靠在沙發上,難掩怒色,而那兩人則站在他的對麵,都是垂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站著幹嘛啊。」嶽清和看著站在沙發前的兩個人,「大晚上的,也不嫌吵,睡著都被你吵醒了,這是出什麽事了?」


    「媽——」元滿咬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母親。


    「別撒嬌,自己說,你帶你小姑幹嘛去了!」西門氣得直上火,畢竟是兩個女孩,三更半夜,又不許家裏保鏢跟著,他肯定擔心啊,這才等到半夜,沒想到這兩人還和他撒謊。


    「爸,你這話說的,怎麽就是我帶小姑,說不定是小姑帶……」元滿狡辯。


    元滿話沒說完,西門差點將桌邊的水杯扔過去,「你再胡扯?你和你小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倆是個什麽脾性,我比誰都清楚,說吧,到底幹嘛去了。」


    「你小姑從小就乖巧,不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浪。」


    「你肯定是約了葉家那丫頭,出去惹是生非了!」不得不說,西門太了解元滿了。


    「就……」元滿咬了咬嘴唇,「帶小姑出去喝酒了。」她避重就輕。


    西門很疼她,不過隨著她年齡增大,對她約束也相對較多,出去鬼混,這是他決不允許的,真的會把她禁足打死的。


    畢竟年紀不小了,女孩子要是沒分寸,真的會惹出大亂子,尤其是這兩年,網上出了不少年紀不大的女孩懷孕在外麵獨自產子的消息,西門不得不防。


    「還有呢?」西門太了解自己閨女,一看她躲躲閃閃的眼睛,就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止這麽簡單。


    「還有……」元滿遲疑著,這要是把葉擎軒供出來,她和楚冽的事情也就敗露了,更倒黴,「就……」


    她當年尋死覓活的,西門差點就找去楚家算帳了,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又和楚冽有接觸,他不打死自己,也會打死楚冽的。


    「就什麽?」西門怒目而視。


    元滿支吾著,「看有沒有帥哥什麽的……」


    「嶽風華,你這丫頭腦子怎麽想的,帶你小姑出去找男人?」不待西門發火,嶽清和當即炸了,走過去戳著她的腦門。


    「媽——」元滿伸手護著腦袋。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是不是平時太驕縱你了?」嶽清和聲音提高,「出去喝酒?找男人?誰給你的膽子?」


    「自己出去胡混就算了,你還帶你小姑出去,拿她作掩護是不是?」


    「簡直無法無天!」


    ……


    嶽清和說得不過癮,還動手直接打了她兩下,元滿護著胳膊,直喊疼。


    「嫂子,你別打她,我們都知道錯了,下次肯定不這樣了。」西柚直接將元滿護在懷裏。


    雖然西柚年紀不大,那也是她的小姑子,嶽清和是不可能和她動手的,臉都氣紅了。


    「媽,疼——」元滿吸了吸鼻子,「真的疼。」


    「你還知道疼啊,元寶,去外麵找個柳條,看我今天不好好治治她。」嶽清和說著直接捋起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媽,你來真的啊?」嶽清和打人,那是真疼啊,元滿睜大眼睛,嚇得吞著口水。


    「元寶,你還愣著幹嘛!去外麵找柳條啊!」嶽清和橫眉冷對,怒意橫沉。


    「清和,她就是說了點小慌,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差不多了哈!」西門一看要拿柳條抽自己閨女,立刻坐不住了,直接過去抱住自己妻子。


    「嫂子,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您別怪她,我就是寫稿子覺得悶,讓她帶我出去透透氣。」西柚解釋,「真的是我提議的,而且我們就是喝了點飲料酒水,別的什麽都沒發生,元滿很乖的。」


    「你別幫她說話,這丫頭是我生的,什麽脾氣我知道,剛剛迴來,就出去鬼混,元寶,你還不出去,給我找個又粗又長的!」嶽清和眉心隱忍著怒氣。


    元寶被逼得沒辦法,轉身出了門。


    「好了,瞧她倆被你嚇的,她們肯定知道錯了,行了,我們趕緊迴去睡覺!」西門強行摟著自己妻子離開。


    「你別拉著我,看我今晚不打死這丫頭,就知道出去瞎玩……」嶽清和臉都氣紅了。


    「上樓睡覺吧,大晚上的,讓他倆早點休息!」西門抱著嶽清和火速離開,還不斷給兩個人使眼色。


    很快,客廳又歸於沉寂。


    也就幾分鍾的功夫,元滿手機收到一條簡訊。


    嶽清和發來的。


    【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幫著你了,看著你被你爸打死算了。】


    元滿笑嗬嗬的迴了一句,【麽麽,最愛你了。】


    西門剛剛確實是生氣了,平時不發火的人,生氣的時候是最可怕的,不過西門又見不得別人打孩子,一看嶽清和出手,當即就心疼了。


    這件事就算是瞞混過關了。


    元滿和西柚這才長舒一口氣。


    元寶已經扯了根柳條迴來,真的是……


    又粗又長!


    「我的親哥,你這是想我被打死啊。」元滿嘴角抽搐兩下,這麽粗的柳條,要是真打下去,她絕對會廢掉。


    **


    翌日


    元滿這兩天倒時差,睡得都不算好,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打著哈氣下樓找點吃的,卻看到很多傭人在忙前忙後的打掃衛生,還有幾個在搬一些新鮮的盆栽花束進屋,整個客廳被布置的敞亮奢華。


    西門家的裝潢布局,都是十幾年前的風格,看著有些陳舊,不過裝飾一番後,倒也低調奢華。


    「有客人來?」元寶走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偏頭詢問一個傭人。


    「夫人說有重要客人。」


    「重要客人?」蘇侯叔叔?還是九叔?


    她小口喝著水,就看到嶽清和正指揮著人將搬來的盆栽挪好地方。


    「對,就放在這裏?動作輕點兒,別碰到東西。」西門家的宅子長久沒住人了,以前的一些房間植物多已經幹枯,又運了新的過來。


    「媽,誰要過來啊,這麽大張旗鼓的?」元滿壓了口水入喉,還專門買東西裝飾家裏,誰的麵子這麽大?


    「君遲啊!」嶽清和聲音上揚,抑製不住的愉悅。


    「噗——」元滿一口水直接盆栽植物上,空氣中氤氳出了一層水汽。


    「你這死丫頭,幹嘛呢,一大早的,你髒不髒。」嶽清和一臉嫌棄。


    「他……他……」元滿吞了吞口水,「他怎麽要來?」


    「我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嗎?他要在盛都辦畫展,這是他第一次全國巡展,盛都是最後一站,又是我師傅的外孫,我就是為了他才迴來的。」嶽清和低頭撥弄著植物。


    「不是過幾天才迴來?」


    「你這麽激動幹嘛!」


    「沒事啊。」元滿低頭喝水,和她有什麽關係啊,那是葉久久的事。


    對外大家都以為韓君遲是成大春的入門弟子,但並沒正式行拜師禮,若不然他的輩分和自己母親都齊平了,他的啟蒙老師是成大春,但卻是後天自學成才。


    他們一群師兄弟,喊他小師弟,或者嶽清和讓元滿喊過他小師叔,也都是大家開玩笑,鬧著玩而已。


    韓君遲這孩子自小老成穩重,成大春的徒弟都是一些年紀很大的老傢夥,逗逗小孩子,覺得有趣而已。


    成大春師門規矩森嚴,正式拜師,需要各種三跪九叩,還有各種規矩要遵守,他疼外孫,根本不曾正式收他入門。


    所以韓君遲並不算是嶽清和的師弟。


    師恩重於山,嶽清和感念成大春對自己的栽培,韓君遲和自己孩子又差不多大,以前他在國外舉行畫展,嶽家出資了百分之六十。


    可以說,嶽清和是很疼韓君遲的。


    「真要來啊?」元滿睜大眼睛,她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這還能有假,待會兒我和你爸就去機場接他。」嶽清和指揮人將盆栽挪好,又嫌棄得看著元滿,「趕緊去樓上好好洗漱一下,換身漂亮的衣服。」


    「我還約了久久來家裏吃飯,這……」元滿腦子轉得賊快。


    「沒關係啊,叫來一起吃唄,人多還熱鬧,你也知道君遲性子悶,多個人也熱鬧些,反正你們年紀差不多大,還能一起玩。」嶽清和垂頭看著腕錶,「飛機差不多快到了,你趕緊整理一下,別穿著睡衣,待會兒丟人。」


    「我知道啦,昨晚的事情,謝謝媽——」元滿摟著她的脖子,對準她的臉親了好幾口。


    「行了,快去吧!」嶽清和拍了拍她的手臂,「下次別這麽胡鬧。」


    「嗯嗯!」元滿連聲點頭,轉身就往樓上沖。


    **


    一進門,她立刻摸出手機,給葉久久打電話。


    葉久久此刻正陪著顧華灼在外麵學插花,顧華灼到現在都沒放棄培養她當個淑女。


    她一手拿著幾隻唐菖蒲,低頭整理著花枝,百無聊賴得打著哈氣。


    瞥見手機響了,戴起藍牙耳機,按下接聽鍵,將幾枝唐菖蒲放在一邊,又撿起幾束黃玫瑰,拿著剪刀,修理下麵的花莖。


    用顧華灼的話來說:這是修身養性。


    「喂,元滿——」葉久久打著哈氣。


    「待會兒來我們家吃午飯。」元滿一臉促狹。


    「去你家幹嘛?」


    「你家小師叔迴來了!」


    「嗬嗬,你少來!」葉久久昨天和韓君遲發信息,他都沒提過要迴來的事情。


    「我說真的,我爸媽已經去機場了,我和他們說,我之前就約了你來家裏吃飯,機會我給你製造了,來不來,你自己看著辦!」


    「你沒騙我?」


    「我發誓,我要是騙你,我就再胖迴去!」


    葉久久咋舌,「這麽惡毒的誓,你都敢說,那我待會兒就過去。」


    她這心裏是又興奮又緊張。


    「小千歲,您今天想弄一個什麽樣的花束啊。」花藝師走到她身邊指導。


    葉久久歪頭一笑,「弄一個可以表達深深愛慕之情的,一定要特別好看那種,不要味道太香的。」


    小師叔那種風光霽月的人,就是和清清淡淡的花束。


    顧華灼早就弄好了一束花,正拿著剪刀做最後的修整工作,偏頭看著葉久久,「久久,你這是要送給誰的啊?」


    「沒誰啊,我就隨便弄著玩而已。」葉久久裝傻充愣。


    愛慕?


    顧華灼輕笑,她帶葉久久來插花,不是一天兩天了,還從沒見過她對插花表現出這麽大的熱情,還指明要做什麽類型的插花,這真是頭一次。


    她低頭給葉九霄發了條信息,「久久今天弄了束花,說什麽表達愛慕,估摸著是送給你的。」


    葉九霄收到簡訊,嘴角倒是勾起一抹笑意。


    沒白疼這女兒。


    ------題外話------


    愛慕表達的不僅僅是喜愛,也含有敬重的意味,所以灼灼的理解木有錯!


    這的確有可能是送給九爺的。


    隻是……


    九爺還巴巴等著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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