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豫川這話不輕不重,卻像一枚深水炸彈,所有人都是愕然震驚,卻都沒敢表現出來,因為此刻的氣氛實在過於凝重。


    蘇老爺子臉色煞白,被氣得身子還在發抖,蘇侯神色無悲無喜,有些東西,他隱隱猜到了一些。


    蘇豫川站在台下,神色冷凝,沒有絲毫退讓之色。


    周圍長輩很多,卻沒人站出來說些什麽,有些事說到底都是蘇家的家事,外人真的沒法管太多。


    「蘇豫川,你簡直放肆,什麽東西是你的!」蘇老爺子氣得渾身發顫,眉目淩厲。


    「要不折中一下,我和二哥一人一半也可以。」蘇豫川哂笑,完全沒在怕的。


    「混帳!」蘇老爺子抬起手中的話筒,猛地朝他砸去,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額角,劇烈的撞擊聲,通過話筒傳出,話筒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電流聲,蘇豫川沒躲,任由著他將他額頭砸出一片血花。


    「啊——」有些膽子小的,和孩子驚叫起來。


    「出去,你給我出去!」蘇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


    「這麽多年,若不是我,你以為在父親手裏,蘇家還存在嗎?他早就把蘇家啃噬幹淨了,我好不容易把家族洗幹淨,你卻讓我滾?憑什麽?」蘇豫川哂笑,「二哥,你說呢?有這個道理嗎?」


    蘇侯深吸一口氣……


    「豫川……」


    「我以前沒奢想過蘇家,是他給我希望,作為你的替代品活著,二哥,你知道箇中滋味嗎?」


    「家族爭權奪利中,我本就是被母親拋棄的那一個,我認了,誰讓我不是她的長子,但是給我希望的人是他!」蘇豫川伸手直指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身子趔趄一下,血水沿著他額角緩緩流下,刺目驚心,那雙眼睛,不是溫潤無害,反而是狠戾危險。


    那種眼神,他上次見到,還是在戰場上,他的孫子要殺了他?


    「爺爺——」蘇侯穩住他的後背。


    「我隻問你最後一次,答不答應我的要求?我隻要你一個答案!」蘇豫川死死盯著他,那眼神帶著一抹視死如歸。


    「告訴我,你心裏有沒有那麽一瞬間,是曾經想過,把蘇家交給我的?還是……」蘇豫川恍惚一笑。


    「從始至終,我都是你清除障礙的一枚棋子,幫助蘇家徹底洗白的棋子!」


    「告訴我,爺爺!」


    他聲音很急,悲涼滄桑,迫切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蘇老爺子眸子渾濁,看著台下的人,周圍人的輕嘲斥責,讓他渾身血液都往腦門兒直衝,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直覺天旋地轉,耳邊卻是蘇豫川聲聲質問。


    他腦中緊繃的神經,好像瞬間被人掙裂斷開,讓他頭疼得幾近裂開。


    他狠心咬牙,「沒有,從來沒有,隻有蘇侯一個!」


    「哈哈——」蘇豫川忽然放肆大笑,那悲愴的聲音甚至讓人聽了心裏酸澀不已,「好一個從來沒有。」


    「豫川,你變太多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老四,你……」蘇老爺子緊緊抓著蘇侯的胳膊,神情激動。


    「我變太多,如果當時你培養的是蘇侯,他現在也會是這樣!」蘇豫川指著蘇侯,「況且……說到底也隻是你手中的一把利器,幫他驅逐障礙的武器,嗬——」


    「何其殘忍!」


    「棋子,在你眼裏,除了二哥,所有人都是可以拿來利用的吧,你對誰有過感情?」蘇豫川冷笑,「你別緊張,我今天就隻身一人過來,不是想破壞二哥婚禮,我就是想來要個說法罷了。」


    「現在我什麽都明白了,你們繼續。」蘇豫川冷眼看著蘇老爺子,說完轉身就走。


    「豫川!」蘇老爺子似乎還想說什麽。


    可是他離開的背影決絕淒涼,到最後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獨自一人而來,蒼涼而去。


    「這……」西門看著他,難不成就這樣讓他走了。


    「坐下!」西門僑壓低聲音。


    「小九,都坐!」葉老爺子從始至終都低頭逗弄著小傾犀。


    「可是……」葉雲琛擰眉,現在讓他走了,肯定得出事啊。


    「因果輪迴,都是命。」葉老爺子無奈搖頭。


    **


    蘇豫川離開,按照流程,蘇侯和溫言笙依舊和賓客依次敬酒,大家心照不宣,也不去提那件事,但是現場氣氛顯然沒有剛剛那份喜樂。


    喜宴持續兩個小時左右,汪延年原本還想著鬧洞房,此刻也沒了興致,幫忙送客人離開,約莫晚上十點多,客人基本都離開。


    喧鬧的蘇家又歸入一片沉寂。


    顧華灼在新房陪了溫言笙一會兒,出去的時候,除卻忙前忙後收拾宴客廳的傭人,客人已經散盡,她剛剛走出院子,就看到葉九霄斜靠在路燈下,手中夾著一根煙。


    路燈外籠罩著紅色燈罩,將他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深紅色的光華,裊裊細煙,從他之間蜿蜒裊娜得緩緩升起,頎長的身影被燈光拉得更顯修長,他蹙眉,吸了口煙,神色凝重。


    「爺爺呢?」顧華灼走過去。


    「和雲琛他們帶著孩子先走了。」葉九霄將菸頭按滅,「走吧,我們迴家。」


    「嗯。」顧華灼伸手握住他的手。


    「陪我走會兒吧。」他聲音低沉。


    蘇家位置不偏,盛都的夜晚,燈如白晝,人流如潮。


    「前些年出過不少事,我們幾個人仔細研究過,早就懷疑了蘇豫川了。」葉九霄沉聲開口。


    「嗯。」顧華灼聽著,當時溫言笙在南城被人用刀子劃傷,蘇侯第一時間衝到影視城找蘇豫川算帳,他們幾個人心裏定然是有數的。


    「我這個人挺自私護短的,誰都不許動我在意的人,可是……」葉九霄低吟片刻,「我卻找不到任何把柄拿捏他,他太會謀算人心,從以前的蘇默默、宋家姐妹、許家……哪個不是他的棋子?」


    「但是每次他的計劃都落空了啊。」顧華灼認真迴想以前的事情,「這麽說的話,他也沒得逞什麽啊?」


    「有些棋子是他自己捨棄的,一開始我以為這一切都是蘇東魁搞出來的,甚至將矛頭對準了蘇明川,畢竟誰都不會想到,一個人會把自己父親當做餌……」


    「做餌?」


    「為了徹底洗白蘇家!」葉九霄輕哂,「這也是為什麽這麽長時間,即使知道他操控了許多事,我也沒法動他的原因,因為他把自己撇得太幹淨。」


    夜風吹來,顧華灼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他說得沒錯,蘇爺爺確實改變了他的命運,但是自己要走的路,從來都是個人的選擇。」


    顧華灼輕輕點頭,她沒法評價今晚發生的事情。


    想起之前很多事情都有蘇豫川的手筆,加上秦瑤之前所說的話,連自己親生母親都能算計,何其涼薄無情,但是想到他的出生,從小被人定位培養,又難免覺得可悲……


    **


    蘇家


    蘇侯迴房的時候,溫言笙已經洗好澡,正靠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著手中的書,瞧著蘇侯進來,立刻從床上起來,「爺爺沒事吧?」


    婚宴結束,他就提前迴去休息,整個人臉色慘白,腳步虛浮,顯然是受了很大打擊。


    「還好。」蘇侯走過去,伸手把她緊緊摟到懷裏,「笙笙……」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她今晚知道這件事也很震驚。


    「很早之前,我就隱隱猜到爺爺要幹嘛了,我沒阻止他,因為我也沒想過我會活到現在……」蘇侯手臂收緊。


    「造成這件事的原因很多,並不單純是因為你,誰都想不到以後會發生些什麽。」溫言笙安慰的話,也顯得蒼白無力,隻能更加用力的抱住他。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蘇侯輕輕點頭。


    **


    蘇侯婚禮上發生的事情,並沒廣泛傳播,參加婚宴的人都不是什麽長舌婦,大家出去也沒說長道短,而後一段時間,蘇豫川就和以前一樣,仍舊處於消失狀態,整個盛都仿佛又歸於平靜。


    卻又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讓人心裏隱隱不安。


    蘇老爺子頭風發作,掛了一周止疼水,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歲。


    「蘇老身體好多了,最近一定要好好休養,切記不要想太多。」醫生叮囑,「我迴頭再給您開點藥,您按時服用。」


    「需要去醫院進一步檢查嗎?」蘇侯站在床前。


    「侯爺若是不放心,帶蘇老去檢查一下,安安心也好。」醫生笑道。


    蘇侯點頭,讓人送他出去。


    「你不是還有事情要準備,不用管我,我的身體自己清楚。」蘇老爺子抿嘴,勉強從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西門家的慈善晚宴,去不去也不打緊。」蘇侯說得隨意,「而且那時幾天後的事情。」


    西門家的慈善晚宴,每年都會舉行,柚柚天生有耳疾,他們家不僅為天生有疾病的兒童成立了專項基金,每年也都會舉行慈善晚會。


    往年慈善晚宴都是在柚柚生日宴當天舉行,因為柚柚過些日子得出國,西門家特意將每年冬季舉行的慈善晚宴,提到夏天。


    最近盛都風向十分古怪,有這樣一件盛事,大家都積極響應,畢竟做慈善,誰都不願意落後於人。


    「怎麽不打緊,這也算是你和笙笙婚後第一次公開露麵,西門家的請帖既然送來了,就帶她出去轉轉,在家也悶。」這段時間因為自己頭風發作,溫言笙也沒閑著。


    「我知道。」蘇侯應了一聲。


    「豫川那邊……」蘇老爺子囁嚅幾句,終究還是開了口。


    蘇侯搖了搖頭,「和以前一樣,消失了一樣。」


    蘇老爺子嘆了口氣,眼神空洞無神。


    「對了,嫂子要把安安接迴去住。」蘇侯聲音平穩無波。


    「她和姓薛的那人怎麽樣了?」


    「應該是準備定下來了。」蘇侯抿了抿嘴,「不過不會對外大肆公開吧。」


    「要是真定下來,領證了,給她送點禮物,怎麽說都是安安的生母。」


    「我明白。」


    「你也挺忙的,出去吧,不用陪我。」蘇老爺子說著,直接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蘇侯在房間逗留片刻,目光沉沉,房門被關上的時候,蘇老爺子才猛地睜開眼。


    要是蘇豫川真的和蘇侯爭奪蘇家,他倒是不怕,就怕蘇豫川根本就是想毀了蘇侯,毀了整個蘇家……


    **


    蘇豫川的事情,就好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沒有驚起半點波瀾,而此刻顧華灼的新劇已經結束了最後一場宣傳會,已經在盛都電視台晚間黃金時段播出了前兩集。


    市場占比份額,在同時段所有電視劇中排名第一,劇中所有演員身價都是水漲船高,尤其是顧華灼和陳時錦這對男女主演,更是身價飛漲。


    顧華灼之前接了一些綜藝活動,今晚正好直播錄製。


    「華灼,待會兒綜藝結束,別走,我請客,大家小聚一下。」瀋河晏最近春風得意,出手格外大方。


    顧華灼點頭,任由著化妝師幫自己上妝。


    「顧姐,這是節目流程安排,您看看!」綜藝節目副導演,將流程單遞給顧華灼。


    「謝謝。」顧華灼接過,掃了一眼,無非是一些提問和遊戲環節。


    「這個粉絲互動怎麽搞?」翟敏指著最後的一項流程。


    「哦,就是我們從顧姐後援會抽取的三個粉絲,到時候會給顧姐送禮物,順便和您稍微互動一下。」副導演笑道,「都是您群裏的鐵粉,不會出問題的。」


    「嗯。」翟敏就怕是些不著調的腦殘粉,上台強吻熊抱,那她就死定了。


    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經常有衝動的粉絲,看到偶像會做出各種過激舉動。


    綜藝是直播的,沒有錄製過程,後期無法剪輯,所有藝人都認真看著節目流程,生怕待會兒出現直播事故,導致自己形象受損。


    《帝妃》劇組一共來了十餘人,顧華灼等人登場的時候,底下粉絲都瘋了一樣舉著燈牌,不停叫著自家偶像的名字,陳時錦的粉絲尤其多,幾乎要把別的粉絲團應援聲淹沒。


    顧華灼畢竟是已婚人士,自然不可能和陳時錦炒cp,遊戲環節,主持人也不會刻意製造兩個人過分曖昧的場景,不過大家沒想到,顧華灼身手那麽好,在遊戲環節,居然一場都沒輸。


    「顧娘娘,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以前都不知道您身手居然如此出色?看樣子私底下沒少下功夫啊。」主持人笑著。


    「嗯,我們家那位總說我體力差,逼著我去鍛鍊。」


    「體力差?具體是指……」主持人笑得不懷好意。


    顧華灼垂眸一笑,笑而不語。


    底下粉絲開始起鬧,全部都在叫葉九霄的名字。


    「好啦,不打趣您了,最後一個環節,我們會現場抽取一部分幸運粉絲,和偶像進行親密互動,不知道這幾位幸運兒都是誰呢!」主持人這話一出,現場直接炸了。


    她說是現場抽取,其實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然現場早就亂套了。


    「華灼?」趁著主持人主持抽人環節,翟敏將顧華灼扯到一邊,將一份名單遞給她。


    「怎麽了?」都是一些類似於網名的名字。


    「四五六是你粉絲,第一個看著眼熟嗎?」


    顧華灼擰眉細看,一串數字字母。


    「這個……」顧華灼覺得眼熟,卻又沒想起來。


    「就是之前你直播,給你刷了快百萬禮物的那位,你的那個神秘土豪粉。」翟敏笑得詭異,「他真會出場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的。」


    顧華灼捏著名單,「人在後台嗎?」


    「貌似沒有,我也是剛剛拿到名單,這個粉絲,你可得好好注意一下,這種粉絲一定得好好維護。」翟敏叮囑。


    顧華灼幹笑兩聲,腦海中卻滑過一個人影。


    不會真的那麽巧吧。


    ------題外話------


    體檢迴來,睡了一覺,就……


    睡過了【捂臉】,最近實在太累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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