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雅舍包廂內


    很多演員推杯換盞,和投資商敬酒,無非是想在他們留點好印象,包廂裏氣氛熱烈,顧華灼發完朋友圈沒多久,葉九霄就打了個電話過來。


    她走出包廂接電話,「喂,九霄。」


    「大概多久結束?」


    「應該很快,就是吃頓飯。」


    「小舅媽和瀋河晏很熟?」葉九霄這話問得十分突兀。


    「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顧華灼輕笑,抬腳往外走,這裏被綠竹環繞,環境格外清幽,顧華灼斜靠在一個門廊上,伸手繞著竹葉,一臉促狹。


    「隨便問問。」葉九霄幹咳兩聲。


    「葉九霄,你這個人真的不會說謊,你說,是不是舅舅讓你問的?」結婚多年,葉九霄說話什麽口吻,她比誰都清楚。


    「你先說,他們什麽關係?」


    「也沒什麽,沈導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幫過小舅媽,會給她提供過工作,雪中送炭的情誼,小舅媽很感激他。」


    「沒了?」葉九霄挑眉。


    「不然呢,你還想有什麽?你不會以為他倆有什麽吧?」顧華灼笑著扯下一片竹葉,在手中揉捏。


    「我就隨口問問。」


    「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顧華灼輕哂。


    「要結束之前,給我發個信息。」


    兩人又隨便說了兩句,方才掛了電話。


    **


    盛都第一實小門口


    葉九霄中午送小包子上學,卻發現陸淮正在門口堵著自己,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幹嘛。


    「小舅,這件事你直接問小舅媽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葉九霄收起手機,「現在你都聽見了,兩人沒關係。」


    「我直接問她,白梔會覺得我很小氣。」陸淮抬手扯了扯領帶。


    「那你讓我去問灼灼?她會覺得我這個男人很八卦!」葉九霄無奈。


    「為了舅舅,犧牲一點,也是值得的。」陸淮說得理所當然。


    葉九霄聳肩,成啊,你說什麽都對。


    坑外甥,不帶一點心慈手軟的。


    「開車去竹林雅舍。」陸淮繫上安全帶。


    「你待會兒不上班?」


    「請假了。」


    「那瀋河晏也算是小舅媽的恩人,你別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我心裏有底,開車吧。」


    **


    顧華灼收起手機,將手中的竹葉丟入垃圾桶,沒走兩步,就看到一群人身著西服的商務人士迎麵而來,八九個人,提著公文包,邊走邊交流,顯然是來談商務合作的。


    顧華灼又不經商,自然不認識這些人,不過他們對她這張臉是很熟的,估計也是在葉九霄的麵子上,才和她頷首示意,錯身走開。


    「那個……你們丟東西了!」甜軟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顧華灼尋聲看過去,就看到張雅溪踩著恨天高,還步履生風的跑過來,「先生,這是你的東西。」


    「不好意思,小姐!」張雅溪還沒靠近這群人,就被一群保鏢給攔住了。


    「不是,這個真是你的東西!」張雅溪揚著手中的一方男士手帕。


    「爺……」保鏢不知詢問了誰。


    「髒了,扔了吧。」那聲音雖然柔和,卻帶著一絲寒冽,不近人情。


    髒了?


    這顯然是嫌棄她碰過了,張雅溪當即就白了臉,可能也是看到了不遠處的顧華灼,羞憤難當,立即跺腳離開。


    顧華灼哂笑,見過急著上位的,卻沒見過如此沒腦子的,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就在顧華灼與這群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才看到走在最後的人,居然會是蘇豫川。


    一身西服,在畫廊綠竹掩映下,倒是如同溫潤君子般,清潤親和。


    錯身而過的時候,蘇豫川堪堪停下腳步,偏頭看了她一眼,「你的傷怎麽樣?」


    他比以前清瘦一些,掩映在鏡片下的眸子,宛若古井深潭般,水平無波,完全看不透。


    走在前麵的人,隻是有些詫異兩人的對話,卻也沒停下腳步,徑直往前走,好像不想打擾他們。


    「挺好的。」顧華灼語氣淡淡,「你的槍傷……」


    自從在灕江,他把蘇希安送到醫院,就人間蒸發了。


    「還好。」蘇豫川盯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和朋友聚會?」


    「嗯!」顧華灼被他看得莫名不自在,「那我先走了。」


    氣氛太尷尬。


    蘇豫川點了點頭,卻沒抬腳離開,而是直到顧華灼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中,方才轉身走過。


    「爺,上迴那兩記槍傷,差點要了你的命,您……」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蘇豫川語氣陡然一沉。


    「我多嘴了!」那人立刻垂頭,躬身追上去,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蘇豫川當時根本不能再灕江久留,各種勢力龐雜,自己身邊又空無一人,那關戮禾和葉九霄顯然有交情,隻要關家人動手,讓他消失在灕江,易如反掌,獨自留在那裏,太冒險。


    一路趕迴盛都,傷口位置特殊,加上惡化感染,倒是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月。


    沒想到出來談合作,也能碰到她,倒是意外收穫。


    **


    顧華灼迴到包廂的時候,氣氛已經非常熱烈,因為所有人都和許白梔不熟,礙於她的身份,也不敢過去,她那邊倒是一方淨土。


    「打個電話用這麽長時間?」許白梔給她盛了碗湯,「喝點,墊墊肚子,聽說你們一早就準備發布會,這都兩點多了,還沒吃東西吧。」


    「還真餓了。」顧華灼笑著拿起勺子,就著湯碗喝了幾口。


    「顧姐,我敬你一杯。」一個黑黢黢的人影籠罩過來,帶著一股玫瑰香水味。


    顧華灼光聽聲音就知道她是誰了,今天和她倒是挺有緣分的。


    「謝謝,我不能喝酒,所以以茶代酒。」顧華灼端起茶杯,起身和她碰杯。


    張雅溪笑眯眯,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著倒是天真無邪。


    若不是今天連續撞到她兩次和人爭執,顧華灼可能隻會以為,她就是個台詞功底不好的藝人。


    這年頭出道當藝人,似乎已經不那麽新鮮了,各種渠道非常多,隻要你有人氣,就有投資商願意找你拍電視,也有大把粉絲自帶濾鏡,各種吹捧。


    「顧姐,以後可得經常聯繫啊。」張雅溪哪兒敢得罪顧華灼,即使她已經對她很有怨言。


    張雅溪剛剛出去,並不是單純為了配音的事情,找自己經紀人麻煩,而是專門去守株待兔,準備釣個大金主的。


    她到這裏的時候,就聽其中一個投資人說,有個大財團的人在這裏談合作,想要過去攀附一下,而且根據他們描述,那人年輕有為,身家不菲,張雅溪自然動了心。


    用了些手段,知道那個財團談事的包廂,專門在那裏等著。


    自己已經厚著臉皮跟過去了,沒想到那人居然連正眼都沒看自己一下,倒是主動和顧華灼攀談,那感覺,怎麽著都不像是一般關係。


    而且顧華灼受過傷?這種事怎麽沒人提過?


    隻是她不敢公然開罪顧華灼,隻能把這口氣給硬生生壓了下去。


    顧華灼隻是笑了笑,放下茶杯就直接坐下了。


    倒是沒想到那張雅溪居然繞了一圈,坐到了許白梔的另一側。


    瀋河晏已經去和那些投資商敬酒,位置自然空了出來。


    「聽說我這次的配音演員,還多虧了您的幫忙,真的太感謝了。」張雅溪模樣甜美,聲音更是軟糯,就像個單純的小白兔。


    「舉手之勞而已。」許白梔沒想到她會過來敬酒,倒是有些詫異。


    「您和顧姐很熟?」張雅溪一副好奇的樣子。


    「還好。」許白梔這種常年跟著政客出行訪問,是人是鬼,她比誰都看得通透,相比較政壇的水,娛樂圈的這些,根本不夠看的,所以她的語氣也是相當平淡。


    「聽說你和沈導是多年好友?」


    顧華灼捏緊勺子,這女人又想幹嘛?敢情她不認識許白梔?


    張雅溪以前也是封閉拍戲,再者,陸淮這種層次的人,就是有點事情,壓下去也快,她不知道也正常,隻是在場的人,居然沒有人提醒她,許白梔的身份,足見她在劇組的人緣多差。


    顧華灼雖在低頭喝湯,目光卻一直落在許白梔那邊。


    張雅溪這個人,還沒完沒了了,她到底想幹嘛啊。


    「這次幫我找配音的事情,真的特別謝謝你,我敬你一杯。」張雅溪對許白梔的不耐,完全置若罔聞。


    「不好意思,我待會兒要趕長途飛機,不喝酒。」許白梔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那喝茶,我給你倒一杯!」張雅溪笑著起身。


    「不用,我自己來吧!」許白梔是巴不得趕緊打發這個女人離開,一看就是個想來找茬的。


    許白梔準備從她手中拿過茶壺,她卻並不撒手,「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給您倒杯茶是應該的。」


    「真不用。」許白梔總覺得這女人憋了一肚子壞水。


    可是她力氣很大,茶壺扣在她手上,也奪不過來,許白梔剛剛準備鬆手的時候,沒想到張雅溪也瞬間鬆了手,那懸空的茶壺,瞬間落在餐桌上。


    「哐當——」一聲,聲響巨大。


    滿桌的杯盤酒菜,碰撞出了巨大的聲響,壺中的熱水,更是從茶壺口濺落,茶水順著桌子,差點就流到了許白梔身上。


    許白梔動作快速的離開所處位置,她都沒開始責難,這張雅溪倒是先尖叫起來,活像是受了驚嚇。


    「您沒事吧,我以為你要拿茶壺,所以我才送的手,沒想到……」張雅溪一臉委屈。


    「白梔?」瀋河晏急忙衝過來,「你怎麽樣?沒事吧。」


    「還好!」就是裙子濕了一點,隻是夏天衣服透,貼在腿上,總是有些不舒服。


    「趕緊擦一下,燙著沒?」顧華灼急忙遞上紙巾。


    「沒事!」許白梔擰眉,這女人還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啊,隻是她完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她了。


    「張雅溪,你幹什麽啊!」瀋河晏有些氣急敗壞,是他硬邀許白梔過來的,這要是讓她受了委屈,他過意不去。


    「沈導,我什麽都沒做啊。」張雅溪委屈得不行,「我就是想和她喝杯酒,這就是個意外而已,許小姐,你說是吧。」


    許白梔低頭擦著裙子,頗為無語,這話她該如何迴答。


    說不是?那自己窩火;說是?弄不好她還得反咬自己一口。


    「張雅溪,你別把圈子裏那一套用在她身上!」瀋河晏一點都不客氣,他拍戲的時候,就忍她很久了。


    **


    葉宇正靠在門口和葉九霄通電話,無非是說一下,蘇豫川和顧華灼碰麵的消息,卻聽到屋內有動靜,推門進去看了一眼,倒是嚇得不輕。


    「爺,好像有人在找陸夫人麻煩。」葉宇據實相告。


    「找小舅媽麻煩?」葉九霄擰眉。


    「需要我出麵阻止嗎?」


    「你先看看情況,我和小舅馬上就到。」葉九霄偏頭,餘光掃了一眼陸淮,那張臉好像已經颳起了十級旋風。


    ------題外話------


    陸舅舅看著40米長的大刀,正狂奔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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