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灼渾身血液都凝滯了,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第一個進來的人會是蘇豫川。


    秦瑤扣著手中的槍,抵住顧華灼的額角,冰涼的質感,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怎麽來了!」秦瑤唿吸很急,身子都在發抖。


    蘇豫川踢了踢地上的保姆。


    保姆按著腿上的傷口,退到一邊,給他讓了一條路,他隻往前走了一步,就被秦瑤嗬斥住。


    「蘇豫川,你別過來了,不然我就打死她!」


    「嗬——」蘇豫川冷笑,目光落在顧華灼那截帶血的脖子上,眸子陡然一冷,「你傷了她?」


    「蘇豫川,你關心她?」秦瑤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難以置信得看著蘇豫川。


    「我之前就警告過你,別碰希安。」蘇豫川目光落在地上躺著人,那雙眸子,更是冰冷得嚇人。


    「那我能怎麽辦,這一切還不是都是你害的,蘇豫川,你坑我!」秦瑤大叫著。


    「我坑你?」蘇豫川冷笑,「我答應你的東西,我哪樣沒兌現過?」


    顧華灼整個人徹懵了,他和秦瑤合作?


    「蘇豫川,我們再合作一次,隻要你肯幫我,我和越川平安度過這一劫,以後你想幹嘛,我們都會幫你的。」秦瑤說得極為認真。


    「幫你?」男人冷笑,「你現在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就憑我手裏還攥著這兩條人命。」


    「你覺得我會在乎?」蘇豫川輕哂。


    秦瑤不怒反笑,「不在乎?你要是真的不在乎,又怎麽會親自過來,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可從來不會親自動手,這次怎麽破例了?就不怕髒了你的手?你好像是自己來的?這麽急,連個手下都沒帶?」


    「蘇豫川,我不是傻子,別想忽悠我,你到底和不和我合作?」


    「你要是不和我合作,我立刻殺了顧華灼!」她說著將槍往顧華灼額頭抵了幾分。


    「秦瑤,你敢!」蘇豫川眯著眼睛,眼底一蕭肅。


    「急了?」秦瑤嗤笑,「蘇豫川,你別告訴我,你喜歡她!」


    顧華灼看著不遠處的男人?


    蘇豫川和她?


    怎麽可能。


    「這和你沒關係。」蘇豫川語氣陰冷。


    「哈——」秦瑤好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冷酷無情,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不放過的蘇四少,居然會心軟,喜歡上別人,蘇豫川,你在和我搞笑嗎?」


    秦瑤忽然湊到顧華灼身邊,她冰冷的唿吸,就好毒蛇糾纏著她,「顧華灼,你知道嗎?他和我合作的內容是什麽?」


    「秦瑤!」蘇豫川手指攥緊,黝黑的眸子,越發陰鷙。


    「他連自己母親都敢算計,我去看守所看王敏珊,告訴她,她若不死,我就不會放過他們兄弟倆,我還說,蘇侯得病,是我一手造成的,王敏珊就慌了,當時就在看守所自殺了。」秦瑤咋舌。


    「我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去說的,我沒想到,王敏珊真的上鉤了,而他也答應我,不會和越川搶公司。」


    「你別看他拿著手術刀,就真的以為他是救死扶傷的大夫,就連蘇東魁的事情,他都有份兒,這麽冷血無情的男人,居然會動心?嗬——蘇豫川,你說這是不是命啊。」


    「命裏會有人來克你,這人還是你死對頭的女人!」


    秦瑤幸災樂禍。


    顧華灼渾身冰涼,以前許多不太理解的事情,似乎都逐漸明朗起來。


    「什麽蘇四少,蘇家最不起眼的一位少爺,你可知道這個男人手中沾了多少條人命。」秦瑤嗤笑。


    「秦瑤,你到底想幹嘛?」


    顧華灼瞳孔放大,他沒否認!


    「合作,你幫我一次,我立刻放了顧華灼和蘇希安。」


    「你知道你這次的事情造成了多大的動亂嗎?蠢貨。」蘇豫川冷笑,眼底盡是嘲諷,「我已經幫你逃離了盛都,也給了你一筆安家費,讓你離開那個十分之地,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顧華灼咬牙,她就說嘛,當時蘇越川落敗,想要秦瑤性命的人不在少數,她是怎麽逃脫的,原來是有人暗中相助啊。


    「蘇豫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就是想把一切都撇得幹幹淨淨,就連當初走私的事情都全部扔給了蘇東魁?這樣你就能徹底洗白自己了。」


    「你這一路走來,是真的玩不夠葉九霄、蘇侯那些人?還是有些時候故意放水,你心裏明白。」


    「你不就是想要將自己漂白得幹幹淨淨嘛。」


    「殺人嗜血的魔鬼,想當天使,別做夢了!」秦瑤聲音陡然提高,「幫我這一次,我立刻就放了他倆,蘇豫川,你沒得選擇。」


    外麵又有急促的警笛聲唿嘯而過,秦瑤更是渾身緊繃,「蘇豫川!你到底幫不幫我!」


    「秦瑤,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你來灕江這裏嗎?」蘇豫川低頭擦了擦槍。


    「因為這裏夠亂。」


    「嗯,亂得我可以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發現。」蘇豫川語氣淡到了極致。


    秦瑤渾身戰慄。


    「你以為你躲開嶽家,就萬事大吉了?你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嗎?」


    「關家,誰不知道!」秦瑤冷哼,她在灕江城這麽久,要是這個都不懂,那可真是白混了。


    「那你知不知道,關爺和葉九霄是認識的。」


    秦瑤瞳孔猛地放大。


    關爺?


    顧華灼猛地想起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俊美男人,是他?


    「不會的,蘇豫川,你別想唬我,葉九霄怎麽會認識關戮禾。」秦瑤唿吸越發急促,身子都篩糠般戰慄發抖。


    「今晚的灕江城這麽亂,除卻關家出手,還有誰能造成這麽大的動靜!」蘇豫川繼續刺激她。


    秦瑤搖著頭,「不可能,你騙我,蘇豫川,你特麽騙我!」她忽然用力,槍口重重抵住顧華灼的側額。


    「你想帶著蘇越川離開,我怕你出不了灕江!」


    「你別想故意激怒我,你幫我你就給我滾,滾開!」秦瑤忽然拿著槍朝著蘇豫川胡亂揮舞著。


    蘇豫川瞅準時機,忽然朝著秦瑤撲過去——


    秦瑤大驚失色,下意識就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子彈沒入蘇豫川胸口。


    下一秒,她的槍被蘇豫川打落在地,他手一抖,自己手中的槍滑落,被秦瑤胡亂踢到了牆角。


    「你還愣著幹嘛,帶希安快走!」蘇豫川一把推開顧華灼。


    顧華灼跌撞在地上,另一邊的蘇豫川已經和秦瑤扭打在一起。


    蘇豫川身手本就一般,加上中了槍,和秦瑤纏鬥中,並不能完全占據上風。


    「快點走!」蘇豫川朝著顧華灼大吼。


    顧華灼腦子一片混亂,後腦頭皮疼得發麻,她急忙抱起地上的蘇希安,抬腳就準備往外沖。


    「不許走!」秦瑤不知何時撿起了地上的槍,她已經完全瘋魔了,這種不要命的瘋子最是可怕。


    蘇豫川是想攔住她,而她此刻卻想要了他們幾個人命。


    槍口對準顧華灼的後背,不管不顧的就射出了一槍。


    顧華灼聽到槍聲,下意識轉過身,卻發現蘇豫川居然擋在了自己身前,硬生生又接下了一槍。


    「蘇豫川,你為了這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是吧,那我就送你們一起上西天!」秦瑤大吼著,麵目猙獰,眸子猩紅,張狂大笑。


    蘇豫川接連被射了兩槍,整個人已經趔趔趄趄,支撐不住,卻還是死死纏住了秦瑤。


    他此刻倒也後悔,知道顧華灼和蘇希安出事,居然就一個人過來了,一方麵是不想引起關家人的注意,另一方麵也是自己走得匆忙,現在想來也是無比後悔。


    他忘了,這女人本來就是個瘋子。


    「你到底在幹嘛,快點走!」


    顧華灼放下蘇希安,慌忙跑過去撿起蘇豫川掉落的槍,對準秦瑤,「秦瑤,別動了!」


    秦瑤好像壓根聽不到她說話一樣,繼續和蘇豫川糾纏,兩個人扭成一團,她根本瞄不準目標。


    「咳咳——」此刻蘇希安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又吐了一大口血,幽幽睜開眼睛,忽然看到了蘇豫川,「四……叔……」


    「希安快不行了,你快點帶她出去!」蘇豫川朝著顧華灼大吼。


    「四叔……」蘇希安動了動手指,「希安想你了,四叔……」


    「顧華灼!」他聲音陡然提高。


    顧華灼手指發抖,更是瞄不準目標,可是蘇希安又開始不斷往外嘔血,她狠了狠心,把槍塞在口袋裏,看了一眼蘇豫川,「蘇豫川,你可別死了。」


    她說完抱著蘇希安就往外沖。


    **


    「希安,你再堅持一下,阿姨馬上帶你去看醫生!」顧華灼把她緊緊抱在懷裏,蘇希安綿軟的身子靠在她胸口,大口大口的鮮血,灼熱滾燙,染紅了她的衣服。


    「四叔……」蘇希安還在呢喃喊著蘇豫川。


    「你四叔沒事的,你也要堅持住。」顧華灼不知跑了多久,才終於衝出樓道,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她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朝著一邊火光沖天,她便抬腳往那邊跑。


    「顧華灼,你給我站住!」秦瑤居然追了出來,她身上都是血,麵目張狂,好像猙獰的惡鬼。


    她的聲音好似催命的號角,聽得顧華灼心頭直跳。


    「顧華灼,別動了!」秦瑤忽然猛地開了一槍,子彈從顧華灼肩膀擦過,疼得她手一抖,在蘇希安要墜地的前一秒,將她死死護在了懷裏。


    「我說了,讓你別亂動!」秦瑤大吼。


    顧華灼把蘇希安放在地上,從口袋摸出槍,直接對準秦瑤,「你別再過來了。」


    「嗬——你敢開槍嗎?據我所知,葉少夫人,射擊技術可是非常一般啊,你要是稍微有點膽識,剛剛就應該一槍崩了我!」秦瑤篤定顧華灼不敢開槍,大步朝她走過去,「要是我不能活著走出灕江,我也要你們給我陪葬!」


    「秦瑤,你站住!」顧華灼握緊手中的槍,手指發抖。


    她卻是射擊技術一般,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射擊。


    「奶奶……」蘇希安偏頭看著不遠處的人,「奶奶……」


    「別喊我,不是你奶奶,你個災星,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我之前就該直接把你丟到江裏,一了百了。」秦瑤聲嘶力竭的大吼。


    她剛剛和蘇豫川打鬥,也受了傷,若非蘇豫川接連受傷,她根本掙脫不了。


    蘇希安孱弱的身子瑟瑟發抖,看著不遠處的人,那眼神,茫然無措。


    「秦瑤,你閉嘴!」這種話,就是成年人聽了都心寒,更何況是小孩子。


    「難道不是嗎?你又不是不認識她媽?設計倒貼男人,無所不為,沒人期待她的出生,她這輩子註定要悽苦一生,倒不如現在死了幹淨。」秦瑤徹底瘋魔。


    「我讓你別說了!」顧華灼舉著槍,扣動扳機。


    「開槍啊,顧華灼!你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奶奶,你敢開槍嗎?」


    **


    黑色轎車內


    「爺,好像出事了。」副駕的男人扭頭看著後座的人。


    「怎麽了?」


    「我們的人還沒趕到,不過有消息說,那邊傳來了槍聲。」


    關戮禾眸子陡然冷厲,「還有多久到?」


    「我們的人還需要五分鍾。」


    「周圍沒有能調動的人?」


    「都出去找人了,現在召集過去也,也需要時間,所以……」


    「趕緊開車過去!」


    灕江城不小,關戮禾進入灕江境內,要到達顧華灼那邊,也是需要時間的。


    槍聲?


    那顧華灼可別出事才好。


    他拿出手機給葉九霄打電話,可一直無法接通,難不成他還在飛機上,還沒落地?


    **


    另一邊


    秦瑤雙手展開,無所畏懼,「顧華灼,開槍啊!」


    顧華灼咬緊嘴唇,她的手指抖得異常厲害,腦袋疼得要炸裂,因為撞擊到了頭部,導致她眼前都出現了一絲重影,根本無法瞄準。


    她深吸一口氣。


    腦海中迴想起葉九霄以前和她說過的話。


    「雙腿分開,握緊槍,集中精神,手臂伸直,與視線齊平,不要緊張,不要猶豫,一旦瞄準目標,直接扣動扳機……」


    她手指忽然用力,子彈從槍口飛出。


    那消音手槍,後坐力極強,她手臂被震得酥麻,子彈射出,直接射中秦瑤的胸口,疼得她身子一軟。


    她估計沒想到顧華灼真的敢開槍,眼底劃過一絲錯愕。


    「顧華灼!」蘇豫川捂著傷口從樓道裏跑出來,按著槍口的手指一片血色,看到她開槍,也是愣了數秒。


    顧華灼唿吸紊亂,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幹了。


    **


    而此刻……


    不遠處傳來巨大的螺旋槳轟鳴聲,掀起巨大的風力,直升機的燈光刺得人眼花,塵土飛揚,霧氣繚繞,直升機在距離顧華灼幾百米處的高空懸停,風力所過之處,植被盡數傾倒……


    顧華灼眯著眼睛,她根本看不清楚那邊的情況,風力太大,沙塵漫天。


    等直升機緩緩升起的時候,顧華灼才看到從霧色中走出來的人,當即就紅了眼眶。


    黑色風衣,獵獵鼓動,隨風而動,逆光而來,踏著夜色,頭髮被風吹得隨意舞動,狂野恣意。


    刀鑿斧刻般的臉,完美到無可挑剔。


    一身邪戾,一股殺氣從他腳底蔓延開來,整個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他眼睛猩紅著,帶著足以屠淨一切的沙發果決。


    秦瑤趔趄得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摔倒在地,他來了……


    徹底完了。


    蘇豫川原想跑到顧華灼身邊,看到葉九霄過來,也堪堪停住了腳步,莫名苦笑。


    顧華灼手一軟,槍從指尖滑落,整個人徹底鬆弛,身子綿軟,就連他的名字都沒叫出口,已經直直往前栽去。


    下一秒


    落在那熟悉的懷裏。


    她知道,他總會接住她的。


    而此刻幾輛黑色轎車已經停在了路口,男人降下車窗,伸手摩挲著眼角那抹猙獰的疤痕。


    「這齣場方式倒是夠特別的,葉九霄嘛……」他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這人有點意思。」


    ------題外話------


    蘇豫川身手本就一般,之前和侯爺纏鬥的時候,我就提過啦,自然是不能和我們九爺比的。


    現在九爺出場,他就沒戲唱了。


    撒花撒花,列隊歡迎九爺登場,吼吼……


    *


    其實不是關關來得遲,而是這個時間線比較短,保姆買飯迴去,蘇豫川隨後就出現,所以關關的人還沒到場,不是他速度慢哈,是這個時間比較短,我寫得比較詳細而已【捂臉】


    話說,關關啊,你是個結婚成家的人,對九爺感興趣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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