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灼聽到孟浴風的叫喊聲,哪裏還有心思拍戲,和瀋河晏請了假,買了最進一次航班迴盛都,她進組之後,就算生病也沒請假,雖然這部戲已經接近尾聲,雖然戲份很重,瀋河晏還是特批她迴去了。


    當她到達盛都婦產醫院的時候,距離她和孟浴風通話已經過去整整四個小時了。


    她一路小跑到產房門口,外麵有好幾家的家屬,每一家都是聚在一起,交流著自家兒媳或者自己媳婦兒最近的情緒變化,做了哪些檢查,各種吃喝情況……


    陸舒雲和嶽清和也在外麵,看到顧華灼過來,倒也有些詫異。


    「灼灼?你怎麽來了?」陸舒雲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看到她比之前瘦了一些,眼底劃過一絲心疼。


    「浴風呢?進去多久啦?」顧華灼急得渾身是汗。


    「四個多小時了,還沒動靜。」嶽清和神情焦慮,她進去時間不算短了,有些比她遲進去的產婦都已經平安出來了。


    「孟大哥呢?沒聯繫他嗎?」顧華灼環顧四周,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剛剛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浴風姐的預產期,他是知道的,不知道能不能趕得迴來。」嶽清和嘴唇因為著急上火,顯得有些幹澀,「浴風姐雖然嘴上不說,肯定還是想他迴來的。」


    「隻有你們在嗎?」


    「這女人生孩子,別人也幫不上什麽忙?浴風也不想驚動那麽多人,就沒讓我通知其他人。」陸舒雲在門口來迴踱步。


    「哎?你是不是……演軍人的那個……」有個女人狐疑得看著顧華灼,「不會是那個大明星吧。」


    她這話立刻將產房外所有人的目光聚在了顧華灼身上。


    「就是那個人啊,我看到她之拍的那部《逍遙》,演得特別好。」


    「真的是她,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看到明星。」


    顧華灼麵前從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示意他們小點聲,「謝謝。」她說完又抬頭看著產房,但是立刻就有人過來套近乎。


    「是親戚要生了嗎?」有個大媽低聲詢問,下意識打量著顧華灼身邊的兩個人。


    「嗯。」顧華灼抿抿嘴。


    「她丈夫沒來啊?」大媽脫口而出。


    「她丈夫是個軍人,有任務!」嶽清和接茬,那語氣略顯生硬。


    周圍幾個人一聽這話,麵麵相覷,倒也肅然起敬,不再過去搭話。


    顧華灼也知道生孩子不是幾分鍾就能解決的事情,饒是如此還是難免焦躁。


    「灼灼,別擔心,我已經找人請了盛都最好的婦產科醫生,肯定會沒事的。浴風之前檢查也是沒有一點問題。」陸舒雲看她一直定不下心,伸手安撫她。


    「嗯。」顧華灼看了看腕錶,已經五個小時了。


    **


    產房裏不時傳來女人的痛唿聲,忽然一個護士從裏麵走出來,一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去,「王妮的丈夫在嗎?」


    「在!」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出來,一米八幾的個子,即使穿著寬大的衣服也遮不住那滿身橫肉,邊上還有個腰背略顯佝僂的婦人。


    「產婦產道撕裂,出現大出血的情況,需要立刻手術,麻煩您簽個字。」護士說著將一張病危通知書遞了過去。


    周圍的人立刻退開一點距離,產房外的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起來。


    「我兒媳送進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忽然就大出血了。」那婦人聲音略顯尖銳,帶著厲聲質問。


    「生產過程中有許多情況我們不能預料,麻煩您配合一下,先簽一下字。」護士耐著性子和他們解釋。


    「我看你們就是想推卸責任吧,現在的醫院都這樣!」婦人說著一把扯過病危通知書,居然直接揉碎了。


    「產婦情況真的很危險,你們要是不簽字的話,醫生沒辦法給她進行手術。」護士被她氣得臉都漲紅了,還隻能慢慢和她解釋,「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還是麻煩你們配合。」


    「你們如果再這麽無理取鬧的話,可能大人和小孩都會有危險。」裏麵還有產婦的痛唿聲,聽得外麵的人心驚肉跳。


    「怎麽迴事?」有個醫生從裏麵走出來,「還沒簽字嗎?產婦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了,你們還在磨蹭什麽啊。」那醫生語氣略顯不耐。


    「那孩子呢!」那老婦人忽然一手扯住了醫生的衣服。


    女醫生沉聲道,「你們要是再不簽字,恐怕兩個隻能保一個。」


    顧華灼坐在邊上,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莫名開始擔心孟浴風,而這個男人接下來的話,氣得她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就給我保兒子!」那聲音洪亮刺耳。


    醫生眉眼閃爍一下,「你要是不簽字,估計孩子都保不住。」她說著又拿出一份病危通知書遞給他,那男人聽了這話,方才認真在上麵簽了字,醫生進去之前,還一個勁兒和她說,務必要給他抱住兒子。


    顧華灼手指陡然收緊,她以前隻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新聞,卻不曾想,現實中真的會遇到這樣的人,氣得她半天沒說出話,這要是他老婆死在手術台上,估計這男人都不會多看幾眼。


    十幾分鍾後,產房裏就傳來孩子的啼哭聲,一瞬間所有家屬都圍了過去。


    「王妮的家屬呢!」護士抱著孩子笑著走出來。


    「我是!」那男人與老婦推開人群衝進去。


    「恭喜,母女平安!」


    隻是這兩個人一聽母女平安當即就變了臉。


    「不是兒子嘛!」


    「是女兒。」護士笑眯眯的。


    「我要的是兒子!」男人有些氣急敗壞,不等護士開口,忽然直接和她推搡起來,「你們是不是把我兒子弄沒了,醫生呢,醫生——」


    「先生,生兒生女又不是醫生能決定的,您冷靜點,裏麵還有其他產婦呢,您冷靜點!」護士一手抱著孩子,壓根擋不住他,急得渾身是汗,「你不要大聲喧譁,裏麵還有其他人!你不能影響其他產婦的情緒。」


    這男人倒是慣會無理取鬧,推搡著就是不肯罷休。


    原本守在產房前的家屬急忙過去阻攔,這男人身材肥碩,力氣極大,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


    嶽清和忽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打算打電話叫人,嶽家人一直都在樓下守著,這邊是婦產醫院,怕一群人上來影響其他產婦。


    因為那男人的無理取鬧,產房外麵已經亂成一團,醫院保安是首先衝過來的,卻也沒攔住那個男人,大人的喧譁,小孩的啼哭,一群人推搡著,似乎都忘了,這裏是產房門口。


    「人上來沒?」顧華灼也是氣得身子發抖,真是沒見過這般無理的人。


    「快了。」嶽清和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包扔給顧華灼,捋起袖子,顯然是打算自己動手了,剛剛他說要孩子的時候,她就被氣得不輕,這要是真的影響到孟浴風生產,她真能手撕了這渣男。


    隻是嶽清和還沒擠進人群,就看到一雙異常寬厚的手,從人群中伸進來,一把扯住了那男人的衣領,硬生生將他從人群中拖了出去!


    「你特麽誰啊,鬆開我,鬆開——」男人使勁掙紮著,試圖掙脫那雙手的鉗製,「信不信待會兒老子揍得你親媽都不認識!」


    隻是下一秒


    「砰——」的一聲,男人後背直直撞到牆壁上,疼得他齜牙咧嘴,而他整個人被人按在牆上,動彈不得。


    「嗙——」男人一拳落在他耳邊,那激烈的拳風,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微微鼓動起來,所有人都嚇得瞬間噤聲,無人再敢說話。


    「這裏是醫院,你要是再大聲喧譁,無理取鬧,我就立刻把你扔出去!」男人一襲鬆枝綠陸軍常服,眉眼冷厲,五官幽邃,細長的眉眼斜眯著,透著一股懾人的寒意,渾身都籠罩著一肅殺的蕭瑟。


    炎炎烈日,讓人無端從腳底伸出一股寒意。


    「你……」男人嘴唇抖動兩下,「你特麽的誰啊!」


    「這個你不用管,你若是再敢在這裏鬧事,我絕對不會客氣!」孟紹酉鬆開鉗製他衣領的手指,冷厲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倒是嚇得男人腿軟。


    「你特麽的給老子等著,我……」


    「還不滾!」孟紹酉忽然舉起拳頭。


    他最多就是個小混混,這要是真的遇到個狠的,立刻就慫了。


    產婦被推出來之後,他立馬抱著孩子,飛快離開,倒是那護士和孟紹酉連聲道謝,方才飛快的跑迴產房。


    「浴風現在怎麽樣了?」孟紹酉抬手摘了帽子,額前已是一片虛汗。


    「進去快五個小時了。」陸舒雲嘆了口氣,「幸虧你來了,要是剛剛那人再胡鬧下去,肯定影響裏麵人的情緒。」


    自從孟紹酉過來,顧華灼倒是莫名安心了一些。


    **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知一樣,孟紹酉過來不久,裏麵就傳來孩子的啼哭聲,幾分鍾後,護士推門出來。


    「孟浴風家屬!」


    孟紹酉一個健步就沖了過去,那速度簡直快得驚人。


    「我是!」


    護士看著他穿著軍長,倒是沒忍住多看了兩眼,「恭喜,母子平安!這是您的兒子,六斤六兩,很健康。」護士說著就把孩子遞了過去。


    「謝謝!」孟紹酉下意識在褲腿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才手指微顫得接過了孩子,「我妻子呢?她怎麽樣?」


    「有些虛弱,不過還好,迴頭給她好好補補!」護士笑著。


    「謝謝!」


    顧華灼等人急忙湊過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孟紹酉這個大男人居然直接紅了眼眶。


    都以為他太激動了,隻是過了數十秒鍾,孟紹酉忽然沒忍住吐槽了一句:「我兒子為什麽這麽醜!」


    下一秒


    懷中的孩子立刻嚎啕大哭!


    孟紹酉眉頭擰成一團,怎麽會這麽愛哭。


    「哎呦,怎麽哭啦,來,奶奶抱抱!」陸舒雲從他手中接過孩子,「小寶貝兒,別哭,別聽你爸胡說八道,咱們帥著呢!」


    「孟大哥,恭喜!」顧華灼笑伸手戳著孩子的小臉。


    陸舒雲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對孟紹酉說道,「你不在家這段時間,浴風一個人挺辛苦的,你和上麵多請幾天假,好好陪陪她。」


    孟紹酉連聲點頭。


    「為什麽一出生就有抬頭紋。」孟紹酉神色不悅,心裏隻有一個字。


    醜!


    「小孩子一出生就這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陸舒雲咋舌,「有你這樣當爸爸的嗎?兒子一出生就這麽嫌棄他。瞧你把孩子都氣哭了。」


    孟浴風被推出產房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孟紹酉,她就連生產的時候,都沒哭,這會兒倒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紹酉!」孟浴風嘴唇都被咬出了一圈血珠,看得孟紹酉心疼到不行。


    「我來了!」孟紹酉握住她的手。


    孟浴風迴到病房,才想起要看自己兒子,說真的,這孩子剛剛出生,真的不太好看,然後這夫妻倆,同時發了一條朋友圈,愣是沒發一張照片。


    孟紹酉的朋友圈,隻有一行字。


    【謝謝你,以後我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然後圈了一下孟浴風。


    這會兒收到消息的眾人才往醫院去,難免責備他倆沒通知他們,孟浴風覺得生孩子他們也幫不上忙,也不想讓他們在門口守著,倒是弄得自己很緊張,就沒通知大家。


    而最激動的人莫過於許白梔了,直接請了假,就去了醫院。


    這西門去的最快,到病房裏,還沒忍住多問了一句,「紹酉,你也太吝嗇了,怎麽連個照片都不發,來,快給我看看小傢夥!」


    「太醜,不敢發!」孟紹酉咬著牙。


    顧華灼憋著笑,這是有多嫌棄自己兒子了,嫌棄到不敢發朋友圈。


    「還好啊,哪有你說的那麽醜。」西門倒是有模有樣的抱起了孩子,「我們家元滿出生的時候,瘦得不行,你問問清和,元滿出生的時候,多醜。」


    嶽清和憋著,「小孩子出生是這樣的,元滿是第二個孩子,剛出生那會兒,瘦瘦巴巴的,沒幾根頭髮,簡直就是個瘦猴子。」


    「對啊,你看我閨女,現在養得多好!亭亭玉立!」西門語氣那叫一個嘚瑟。


    眾人無語,亭亭玉立這話說得出來。


    不過元滿五官承襲了父母的良好基因,長得確實不差,隻是一胖毀所有啊。


    偏生這小丫頭還愛吃,西門又寵著,嶽老大更是每個月都會從國外給她寄各種吃的,幾乎都是高熱量的,這不胖都不科學。


    「對了,你孩子名字定了沒?」顧華灼坐在床邊,倒是一直在陪孟浴風說話。


    「嗬嗬,你問問紹酉,他都給孩子取了些什麽名字!」孟浴風嘴角抽搐兩下,「他之前和我說,女生叫愛華,男生叫愛國,還有什麽建軍,擁軍,愛軍……」


    病房裏的氣氛陡然降了好幾度。


    孟紹酉倒是挑眉看了眾人一眼,「怎麽了?不好聽?」


    眾人無語,這是六七十年的名字吧。


    「大名不急,先定個小名吧。」


    「小名?」孟紹酉嫌棄得都懶得看自己兒子,「不都叫什麽寶寶、貝貝、點點……」


    眾人嘴角抽了抽,你是有多不喜歡自己兒子,這麽隨便?


    這是你親兒子,你以為是路邊撿的嗎?


    孟浴風嘆了口氣,取名字這種事果然是不能指望孟紹酉的。


    「孩子出生六斤六兩,就叫小六好了,六這個數字也好,順心!」孟浴風抬頭詢問孟紹酉的的意見。


    「我沒意見。」孟紹酉都不想看自己兒子,取名字這事兒更是不上心。


    顧華灼深吸一口氣,真是沒見過對兒子這麽不上心的父親,不過這也直接奠定了孟小六以後在家裏的地位。


    爹不疼。


    許多年後,大家都說,這孩子能長那麽大,當真是不容易。


    ------題外話------


    我覺得天要亡我……太熱了o(╥﹏╥)o


    怎麽會忽然這麽熱,每天熱著睡著,再被熱醒了,感覺每分每秒都要昏厥的節奏


    昨天還低血糖犯了,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要是我斷更了,那這個作者可能是被熱死了(^。^)


    話說孟小六的人生,就是獨立自強的一生……


    孟小六:o(╥﹏╥)o我還是個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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