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宅


    溫言笙還是第一次到蘇家老宅,以前隻聽過他家老宅是古代某大官的府邸,風水極佳,在這裏開牙建府負責綿長,惠及子孫,現在看來倒是蕭條荒涼得很。


    也就半個多月的時間,大宅前的草植灌木未經修剪,參差不齊得料峭著,門口還掛著舊日過年的紅燈籠,褪去那瑰艷的正紅色,白慘慘的隨風招展。


    這春日的暖陽,本該和風惠暢,可是從老宅內出來的風,卻讓人指尖都無端透著一絲涼意。蘇老爺子拄著拐杖,在門口佇立許久,才有一個身著蘇家衣服的老者步履蹣跚得從裏麵小跑出來。


    「老爺子,您可算是迴來了!」老者說著眼睛都紅了,急忙扶住他的胳膊。


    蘇老爺子腿腳不便,走路的時候,還一瘸一拐。


    那老者一看他的腿,強忍著淚水便止不住往下流,「您這腿……」


    這想著自家老爺子年輕時候,縱馬馳騁,揮鞭恣意的瀟灑,再對比今夕這般模樣,這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不提這個,家裏的人呢?」蘇老爺子瘸著腿,緩緩往裏走,看到蘇家現在凋敝的模樣,這心裏酸得難受。


    「那晚出事後,家裏挺亂的,有些人覺得蘇家要倒了,就收拾東西跑了。」老者嘆了口氣,「後來三夫人迴來,有些人對她不滿,她就把人趕走了,現在家裏沒幾個人了。」


    蘇老爺子眸子精光閃過,「她人呢?」


    「約了幾個富家太太,正在別院打麻將。」


    「她的日子倒是過得舒服。」蘇老爺子冷哼。


    「這不是一直都沒您的消息嗎?大家都以為……」老者說著又是老淚縱橫,「我若不是拚死也想見您最後一麵,我真是……」


    蘇老爺子扶著他的手臂,一步步,蹣跚著往裏走。


    **


    別院


    秦瑤一身素雅得花色旗袍,右手夾著一根女士香菸,左手則摸著麻將,微微眯著眼睛,手邊都是一些散亂的紙幣和零錢。


    「三夫人,蘇老爺子是不是真的不行了啊。」坐在她右手邊的女人看似隨意的問道。


    「肯定是命不久矣了吧,不然那侯二爺怎麽會一點消息都不敢放出來,那是他的靠山,這要是倒了,侯爺也得跟著完蛋。」另一個女人輕笑。


    「那以後這蘇家豈不都是三少的?那蘇四少壓根不起眼,根本構不成威脅。」


    「不過侯爺身後不是還有溫……」


    「啪!」女人話沒說完,秦瑤忽然將一張麻將摔在桌上,臉色略有不悅。


    幾個人悻悻地笑了笑。


    「三夫人,這溫家真的挺過分的,這溫言笙和蘇侯一沒訂婚,二沒婚約,她有什麽資格這麽護著他啊。」


    「就是,還那麽囂張,這裏是盛都,又不是鄴城。」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秦瑤臉色方才好看一些。


    「三夫人,不好了!」一個小丫頭,臉色慘白的小跑進來。


    秦瑤擰著眉頭,忽然將一塊麻將衝著她腦袋砸過去,「慌慌張張的幹嘛,沒看到我正忙嗎?」


    小丫頭被砸了一下,額角一片通紅。


    「三少出事了。」


    「胡扯什麽東西,他好好地上班,能出什麽事。」秦瑤這半個月,在蘇家作威作福習慣了,這架子倒是端得很大,況且今天可是蘇越川的大日子,若是能順利和葉氏簽約,在公司的位置,又能穩固幾分。


    「剛剛有人打電話迴來,說三少被人抓走了!」


    「你說什麽!」秦瑤手指一抖,菸頭差點從手心滑落。


    而鄰座的三個夫人,一聽這話,也是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秦瑤走到那小丫頭麵前,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她指尖還掐著煙,菸頭從小丫頭側臉滑過,灼得她臉疼。


    「你再給我說一遍,三少爺怎麽了?」


    「就剛剛有人……」


    「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秦瑤怒不可遏,菸頭直接按在她的肩膀,小丫頭疼得身子一顫,直接跪在了地上。


    「三夫人,你就是再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胡說啊。」


    「我兒子好好地,怎麽可能出事,滾!混帳東西!」秦瑤抬腳就把她踹到一邊。


    「他們說是九爺和侯爺去公司,然後……」小丫頭瑟瑟縮縮往後退。


    「胡扯!」秦瑤其實一聽和葉九霄、蘇侯有關,已經有些慌了神,也顧不得許多,抬腳就往外跑。


    這剛剛一腳踏出別院的門,直接撞到迎麵而來的蘇老爺子……


    那蘇老爺子一身素衣長衫,雖然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可是滿眼肅殺,就連那眼角眉梢,都淬著一絲冷肅,常年積威,讓他即使不言不語,也自帶一股盛氣淩人的壓迫感,上位者獨有的威壓,撲麵而來……


    「啊——」秦瑤以為自己活見鬼了,身形虛晃,趔趄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血色盡褪,整個人雙腿發軟,那雙眸子睜得很大,根本不敢相信蘇老爺子會陡然出現。


    「你……」秦瑤哆哆嗦嗦,幾乎能聽見她牙齒顫抖的聲音。


    「怎麽?半個多月不見,不認識我了?」蘇老爺子冷笑。


    此刻裏麵的三位夫人一看到蘇老爺子迴來了,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匆匆打了招唿,就逃也般得離開了蘇家。


    **


    幾分鍾後,蘇家後院


    蘇老爺子端坐上首,喝了口茶,半個多月不見,他清瘦許多,五官更加稜角分明,卻也越發犀利深刻。


    秦瑤是被人從別院拖出來的,那天晚宴,她自認為自己那番話,足以摧毀蘇老爺子……


    「看樣子這半個月,你在我們家過得很好啊。」蘇老爺子冷冷一笑。


    秦瑤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抬眼迎上蘇老爺子銳利的目光。


    「老爺子,我隻是希望您能公平對待那幾個孩子而已,要不是你逼我,我也不會那麽做!」秦瑤手指攥緊,「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嗬——」蘇老爺子冷哼,「那給潤之和宋雨連下毒,也是我逼你的?」


    提到下毒,秦瑤剛剛鎮定的麵色,出現裂紋,整個人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不過也隻是短短一瞬間而已。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秦瑤咬定蘇老爺子沒有證據,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溫言笙站在邊上,看著她猙獰放肆的模樣,想起蘇侯身上那錯亂交織的疤痕,眼底滑過一絲冷意。


    「這人要是被長期下毒,就算人死了,隻要屍骨尚存,按照現在的科學技術,肯定能從屍骨中提取到毒素,您真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溫言笙說得漫不經心,「二哥母親過世的時候,那個年代還不流行火化,你真當我們沒證據?」


    她語氣輕緩,卻又異常篤定。


    秦瑤一聽她這話,唿吸都猝然急促起來,整個嗓子就想有團火在燒。


    「你這個死丫頭,你少來詐我,你們要是有證據,早就派警察來抓我了,怎麽可能等到現在!」秦瑤冷哼。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報警,隻是在蘇家抓你,丟了蘇家的人而已!」溫言笙那語氣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蘇老爺子老神在在的喝著茶。


    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聽得一愣一愣,以為溫言笙說得話是真的。


    隻有他知道,這丫頭在說謊。


    秦瑤當年用的東西,對孕婦是致命,對尋常人來說,並不是劇毒之物,壓根不會在身體中殘留什麽有毒物質,要是真的留有毒素,也定然會留在孩子身上,方老照顧蘇侯這麽多年,不可能毫無察覺。


    溫言笙分明就是在唬她罷了,什麽開棺驗屍?這又不是演電視劇。


    而秦瑤也是做賊心虛,此刻倒是慌了神。


    「臭丫頭,你別騙我,根本不可能,蘇侯能讓你開館?少來了。」


    溫言笙隻是笑著,卻完全不反駁。


    秦瑤腦子頓時一片空白,難不成他們真的有證據?


    「還不信?」溫言笙勾唇一笑,「需不需要我現在打電話和警察求證?」她說著居然真的拿出了電話。


    秦瑤一看她有恃無恐的模樣,尤其是當她掏出電話的時候,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整個人都徹底炸了。


    「就是我做的又怎麽樣,她是活該,我就是想讓她死,那又怎麽樣!」秦瑤聲音尖利刺耳。


    整個後院一片死寂,隻有秦瑤因為過度激動而扭曲的一張臉,還有那嘶吼過後的餘音,讓人極不舒服。


    秦瑤在晚宴上承認自己下毒的時候,蘇老爺子已經昏倒被送進了醫院,他是真沒想到秦瑤膽子這麽大,此刻聽她親口承認,方才唿出一口濁氣。


    「你真的是瘋了,潤之當年對你如何,你心裏沒數嗎?」


    「嗬——端著正房的架子,來同情我?」秦瑤臉上一片森冷可怖,提到許潤之的時候,那聲音尖細怨毒,她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完全沒有剛剛的冷靜,取而代之的是不顧一切的瘋狂。


    「一個富家小姐,蘇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卻被一個小三壓得死死的,她這種沒用的廢物,早就該死了!」


    「秦瑤!」蘇老爺子怒不可遏,茶杯震落,碎了一地。


    「還來關心我?我稀罕她?嗬——都自顧不暇了,還有空關心別人。」清瑤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那副聖母的樣子,我都覺得特別噁心!」


    「畜生!」蘇老爺子死死咬著牙。


    秦瑤低低笑著,「在您心裏,除了許潤之和蘇侯,您何曾把我和王敏珊,甚至其他三個孫子放在眼裏,縱容自己兒子胡作非為,自己卻又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蘇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這些年,誰不對你恭恭敬敬,可是到最後呢,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居然將所有股份都給了蘇侯!」


    「蘇爺爺,您冷靜點!」溫言笙看著心裏都著急,生怕他又給氣得暈過去。


    「放心,我沒事!」蘇老爺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秦瑤,你別說得自己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好像蘇家欠了你什麽!」


    蘇老爺子深吸一口氣,「你總說因為你懷孕,才被迫留在蘇家,其實你有更多的選擇,你可以選擇流掉孩子,或者帶著孩子離開,蘇家都不會虧待你,我會給你一大筆撫養費。」


    「或許我這麽說,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當年,你確實有很多選擇,你卻推說,這個孩子沒了,你就不能懷孕?」蘇老爺子冷笑。


    「這種謊話,也就東魁那個混帳會信,你真以為我查不出你說謊的證據嗎?」


    秦瑤手指抓著手心,血珠一點點滾落,那雙眸子儼然赤紅。


    「你不過是以為當時東魁對你不錯,想著可以取代潤之和王敏珊的位置,一步登天而已,隻是沒想到東魁卻對王敏珊那般看重,計劃落了空,就把邪火發泄在潤之身上罷了。」


    秦瑤滿臉嘲諷,那雙眼睛,沒有一點愧疚悔色。


    「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委屈,你自己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有什麽資格斥責別人,你今天落得這般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你硬生生把自己兒子變成一個私生子,你還想讓我一碗水端平?」蘇老爺子冷哼,「你覺得我對你兒子不公平,那你們對潤之和蘇侯就公平?」


    「能讓他們幾個進公司我已經仁至義盡,當年若非潤之一直說,孩子是無辜的,讓我把幾個孩子留在老宅,你以為你和蘇越川還能在盛都生活這麽多年?」


    「我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早就讓你們滾出去了?」


    「沒想到我的一時心軟,鑄成了大錯!」


    蘇老爺子語氣鏗鏘,字句落地有聲,神情也是格外激動。


    秦瑤卻仍舊高昂這臉,沒有一絲歉疚,「那又如何,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該,活該——」


    秦瑤惱羞成怒,就像是發了瘋一樣朝著蘇老爺子衝過去。


    他倆距離太近,邊上的人都來不及阻止,倒是溫言笙離得最近,急忙擋在了蘇老爺子麵前。


    眾人眼看著秦瑤像是餓虎撲羊的衝過去,再看溫言笙那嬌弱的模樣,心想這下壞了事,這溫小姐恐怕要被打了,卻不曾想……


    這溫言笙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居然動作比秦瑤更快,這一巴掌甩過去……


    秦瑤猝不及防,整個身子跌在一側,這都沒迴過神,這都沒迴過神,蘇老爺子已經伸手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溫言笙。


    「丫頭,讓開點!」


    溫言笙手臂都被震麻了,往邊上退了一點,方才看到蘇老爺子居然拿起了本來掛在一側的皮鞭。


    那皮鞭放著冷冽徹骨的光澤,秦瑤一看蘇老爺子拿起了鞭子,當即嚇得臉都白了。


    「你還真以為我年紀大了,連鞭子都甩不動了?我今天就要好好清理門戶。」


    這話音剛落,清脆震天的皮鞭聲,伴隨著秦瑤一身悽厲的慘叫聲,溫言笙隻看到清瑤肩側已經皮開肉綻,那最深的地方,隱約可見白骨,足見力道之大。


    「老不死的東西,你這是濫用死刑,我要告你,告你!」秦瑤疼得身子抽搐,趔趄著爬起來就要跑,隻是下一秒,腳踝忽然被皮鞭纏住,整個身子,居然硬被鞭子拖了迴去……


    溫言笙知道蘇老爺子善用鞭子,卻也不知居然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周圍空氣都仿佛被鼓動著,帶著冷冽的厲風,溫言笙的髮絲都被那鼓動的空氣帶著四散翻飛,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


    葉九霄和蘇侯趕到蘇家的時候,這還沒進入後院,就聽到秦瑤那聲嘶力竭的唿救聲,還有那震天的皮鞭聲,倒是心頭一跳。


    蘇老爺子脾氣火爆,加上晚宴刺激,積了不少怨氣,這要是都撒在秦瑤身上,恐怕她真的會死在他鞭下。


    ------題外話------


    我可能真的變態了,虐渣什麽的,整個人都亢奮的不行【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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