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柚柚走了之後,顧華灼越發覺得小包子不對勁了。


    從一開始鬱鬱寡歡,化身悲劇男主角,到現在發奮,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各種輔導班,還專門和葉九霄說幫他請個師傅,要學習拳腳功夫。


    葉九霄覺得男孩子學點防身功夫,沒壞處,隻是要找靠譜的人,實在不容易,最後還是從嶽家挖的人。


    嶽家掌握著全國的安保係統,他們培養的保鏢都是世界最頂級的,他家的師傅自然靠譜。


    而且嶽清和介紹的人,還是她本身的貼身保鏢——嶽鵬。


    隻訓練了一天,小包子渾身上下就滿是青紫,看得顧華灼和陸舒雲當時就紅了眼。


    「你才多大啊,練這個幹嘛,不練了!」陸舒雲都快心疼死了。


    「媽,學一些防身術,對他沒壞處。」葉九霄解釋。


    「你給我閉嘴,你這小子,沒安好心,你看把他折騰成什麽樣了,這身上都沒一處好的,有你這麽當父親的嘛?」


    陸舒雲心疼得眼淚一個勁兒往下掉,自己疼到骨子裏的孫子,就是碰著一點,她都得心疼死,更何況此刻身上全是青紫。


    顧華灼正坐在床邊,給小包子上藥,眼睛也是通紅一片。


    「奶奶,我沒事,這是我自願的,和粑粑沒關係。」小包子咬著牙,即使渾身疼得要命,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了,也愣是硬生生給他憋了迴去。


    「那麽多東西可以學,你學這個幹嘛啊!」陸舒雲連聲嘆氣。


    「男人嘛,身上怎麽可能沒有傷啊,而且這樣我以後才能更好地保護奶奶啊!現在是奶奶保護我,等我長大,肯定要保護您。」小包子笑嘻嘻的。


    陸舒雲聽了他這話,更是激動地不行,捧著他的小臉,親熱得不行。


    葉九霄嘴角抽了抽。


    說得倒是好聽,保護奶奶?


    難道不是為了保護柚柚嗎?


    小包子的訓練任務,都集中在上學前和上學後的時間,為了方便他練習,地點就設在了葉家。


    顧華灼偶爾會去旁觀,給小包子送點水什麽的,隻是過了幾天之後,她就發現,除了小包子在練習,居然還有個胖乎乎的小身影。


    葉久久還不到兩歲,小腿和胳膊,都還肉唿唿的,跟在小包子後麵,學著比劃,倒是可愛得緊。


    顧華灼當時覺得這丫頭隻是一時興起,覺得好玩,跟著練習,壓根沒放在心上。


    隻是後來,當她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家閨女已經在某條詭異的路上一路狂奔,拉都拉不住了……


    **


    陸淮倒是動了心思,想讓小白跟著小包子一塊學習,兩個人還能搭個伴兒,可是自家兒子一心撲在學習上,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


    「小白,學點防身術挺好的,你看軒軒都在學,你也學點。」陸淮那口氣,帶著一絲誘哄。


    「爸爸,你沒看到我正沉迷學習嘛!」小白以前在學校,成績都是拔尖的,這忽然轉迴國,他壓根跟不上國內的進度,雖然會說國語,但是他連拚音字母都不太會,要想追上別人的進度,就得加倍努力。


    陸淮原本還想趁著許白梔不在的時間,和小白培養培養感情來著。


    「小白,今天周末,我帶你去遊樂場吧!」


    小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約了軒軒和安安去數學輔導班,五點結束,沒空。」說完背著書包就出門了。


    「小白,晚上一起吃飯吧。」


    「我晚上有語文輔導班,今天有小測試,我沒法陪你了,自己吃飯吧!」小白說得十分正經嚴肅。


    「整整一周,你就陪我吃了一次晚飯。」平時要上學,中午都是在學校解決的,他倆也就晚上能獨處一會兒。


    「爸爸,您都這麽大的人了,吃個飯還需要人陪?我以前在國外都是自己吃飯,或者點外賣,你都快四十了,能不能成熟一點,自己吃飯可以嗎?」小白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小白……我……」陸淮一臉懵。


    「爸爸,你要堅強,一個人可以嗎?」小白一臉認真。


    「今天老師要講小測試,要是時間太遲,我可能會去軒軒家睡覺,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陸淮一個人在大宅裏都獨自生活了二十多年,有什麽問題?隻是被自己兒子這麽說,他這心裏怎麽既欣慰,又覺得有那麽一絲絲不舒服呢。


    「爸爸,你要是害怕,可以把燈都打開,我以前就是這麽幹的。」


    陸淮這會兒才知道,自己這兒子,和尋常孩子完全不一樣。


    許白梔平時太忙了,很多時候都是他一個人,所以他對父母壓根不依賴,也完全不需要人陪,加上小包子刺激了他的鬥誌,這一心撲在學習上,壓根不帶搭理他的。


    他想送他去輔導班,這路上也能交流感情,結果人家說,「我已經和老師約好了,她每天都迴來接我,不用你送。」


    這讓陸淮很有挫敗感。


    陸舒雲還調侃說,小白這樣刻苦,以後進入盛都大學肯定沒問題,保不準能繼承他的衣缽,能留在高校當老師呢。


    陸淮現在的情況是許白梔忙得沒空理他,自家兒子醉心學術,而他每天獨守空房,甚是寂寞。


    索性許白梔那邊的訪問工作很快就要結束了……


    **


    政府大樓


    許白梔剛剛下飛機,迴辦公室匯報工作。


    「這次訪問進行得很順利,上麵很滿意,小許啊,不錯啊。」郭局樂嗬嗬得笑著。


    「謝謝。」


    「隻是讓你帶傷出去,也是辛苦你了,隻是國內做同傳的實在太少,我也是沒辦法。」


    「我懂。」許白梔笑了笑。


    「這幾天辛苦你了,我給你批了一周的假,你可以好好休息,順便陪陪兒子和……」郭局咳嗽兩聲,「老公!」


    「郭局,我和陸淮……」


    「行了,我都懂,你倆可真是瞞得我好苦啊,虧得我還一直要給你介紹對象,這要是被陸淮知道了,那小子不得和我拚命啊。」


    「我也沒想到,你和陸淮會認識。」


    「我以前去盛都大學進修,讀了個在職碩士,他當時正好在學校讀博,機緣巧合就認識了。」郭局說得很籠統,「行了,你快迴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會找別人負責,就不用你操心了。」


    「謝謝郭局。」許白梔收拾完東西,就快步走出了政府大樓。


    剛剛準備去門口打車,卻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過來。


    「白梔……」也就半個多月不見,她已然形銷骨立,完全沒了以往的富態端莊,眼窩深陷,眼底都是青紫,就連嘴唇都白得發青,穿著寬大的衣服,露出來的手腕,纖瘦得好像隻裹了一層皮。


    「您有事?」許白梔對她心底還是有戒心的。


    「我想和你聊聊。」尹木蘭聲音嘶啞蒼老,離得近了,才發現,她原本滿頭的烏髮,已經摻雜了不少銀絲。


    「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麽好聊的吧,我還有……」


    「好歹許家養了這麽多年,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尹木蘭嗤笑,「可憐老太太還那麽喜歡你,現在攀上高枝了,知道許家要完了,所以急著撇清關係嗎?」


    許白梔本打算離開,隻是她提到了許老太太,她嘆了口氣。


    「我現在這樣,也不會對你怎麽樣?我就是想和你說會兒,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對,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說話。」


    許白梔承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


    畢竟許輝落獄,許思儂又躺在醫院,奄奄一息,對她來說,肯定打擊不小。


    「走吧,我們去那邊的咖啡館。」許白梔指了指政府大樓斜對麵的咖啡館,還是找自己熟悉的地方,更能讓她安心。


    **


    咖啡館內


    兩個人剛剛坐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來這裏光顧的,政府工作人員比較多,許白梔和陸淮的事情,之前鬧得沸沸揚揚,尤其是政府辦公的人,都格外注意這個消息,畢竟是自己半個同事。


    即使當時陸淮未婚生子的時候已經過去有些時日了,大家對這件事討論的熱度絲毫不減。


    緋聞女主角出現,大家目光自然都被吸引了過去。


    「你想和我聊什麽?」許白梔單刀直入。


    「我就不能是找你談談心嘛。」尹木蘭抓著手中的包,笑得無可奈何。


    「你嫁到許家的時候,我就被老太太收在膝下了,我對您還是很了解的,如果沒事,肯定不會來找我的。」


    尹木蘭笑容苦澀,「蘇侯手段很強勢,找出了你大哥的很多證據,有些案子已經過了追訴期,但是也有不少新的東西,按照現在的發展趨勢,你大哥恐怕有生之年是出不來了。」


    許白梔捏著勺子,輕輕攪動著咖啡,「他為什麽落得如此下場,你心裏沒數嗎?如果是想讓我去找蘇侯求情,還是免了吧,我和他也就見過幾次而已,不熟。」


    「不是這個!」尹木蘭急忙搖頭。


    「那你想說什麽?」


    「思儂受傷,導致肝髒破裂,要是再沒有合適的肝源,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許白梔手指頓了一下,狠了狠心,「那又怎麽樣?她對浴風那孩子做了那種事,這難道不是報應嘛!」


    「你也知道,之前她肝病發作,是我割了肝給她,可是我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給她捐贈了,你大哥有嚴重的酒精肝,要不是我倆都不合適,我們也不會去找別人。」


    「那你現在找我是想幹嘛?」許白梔擰眉。


    「思儂是許家的獨苗,我們家就剩下思儂一個人了,難不成你真要眼睜睜看著許家絕後嘛,當年老太太離開的時候,還特意叮囑您,一定要照顧這個侄女,你不記得了嗎?」尹木蘭開始打親情牌。


    許白梔咬了咬嘴唇,「你是想讓我給她捐肝?」


    「白梔!」尹木蘭說著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直接走到她麵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白梔,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找不到別人了,隻有你了,求你了——」


    許白梔擰眉,周圍指指點點聲音越來越大。


    「算我求你了,捐一部分肝髒,對你沒有任何大大礙的,現在隻有你能救她了,她可是你的侄女,難不成真的要見死不救嘛!」尹木蘭扯著她的衣服,語氣很急。「她撐不了太久了,白梔,我求你……」尹木蘭說著就不停給她磕頭。


    周圍已經炸開了,甚至有人拿出手機在拍攝視頻。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許白梔說得決絕。


    尹木蘭一聽她這話,磕頭的動作忽然停住,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她,「她可是你侄女啊,你怎麽能如此狠心。」


    「真的對不住!」


    許白梔翻了翻包,從裏麵翻出一張儲蓄卡,放在桌上,「我知道公司資產被凍結,你身上沒什麽錢,這些就當隻是我的……」


    「我不要這個!」尹木蘭忽然從地上跳起來,「許白梔,你當年是如何和老太太說得,許家對你有大恩,現在就是讓你捐點肝髒怎麽了,你拿這個做什麽……」她拿起儲蓄卡,直接甩在許白梔身上。


    「居然拿錢打發我,我告訴你,要是沒有我們許家,會有你的今天嗎?你當時在農村過得什麽日子,你不會忘了吧,就憑你的出生,光靠自己的努力,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人頭地!」


    「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們許家給的,你現在拿這點東西就想打發我?」


    許白梔深吸一口氣,果然……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還以為許家出了這麽多事,她的性子都能收斂點。


    「許家對我的恩德,我一直銘記在想。」


    「說得好聽。」尹木蘭輕哼,「別以為你背地裏做得那些事我不知道。」


    「我做什麽了?」


    「什麽結婚生子,別人不懂,被陸淮幾句話蒙蔽,我可不傻,當年就未婚先孕,被你哥逐出家門,這孩子要是陸淮的,你能一聲不吭?」尹木蘭笑得輕蔑,「陸淮一直說他已婚有一子,你倆的結婚證了?誰看到了?」


    許白梔眸子一緊。


    「空口無憑,就聽他的一麵之詞,就說明你倆早就結婚了,這要是真的結婚在一起,陸家怎麽可能讓你一個女人在國外獨自撫養孩子,別搞笑了!」尹木蘭輕哼。


    「我看你倆壓根就沒結婚,不過因為那孩子是陸淮的,他才勉強出麵給你澄清罷了,你這丫頭從小心思就很多,那孩子指不定是怎麽來得!」


    關於陸淮和許白梔的事情,盛都流傳的版本本來就很多。


    因為許家人給人的印象太差,所以大家對許白梔這個許家二小姐自然也沒好印象,很多人都說她是故意勾引陸淮的,所以此刻尹木蘭這麽說,幾乎是佐證了大家猜想。


    「未婚先孕,簡直是有辱門風,你就是個私德敗壞,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尹木蘭這段時間壓了一肚子火。


    既然許白梔拒絕的幹淨徹底,不讓她女兒活著,那她也不會讓她好過。


    憑什麽許家落得這種下場,她還能過得那麽好。


    許白梔抓緊手中的包。


    「你有本事把你們的結婚證拿來看看啊,光是說這種話誰會信,你那兒子算哪門子的陸家小少爺,分明就是個私生子!」


    「啪——」許白梔抬手就是一巴掌!


    「說夠了沒?」


    「許白梔!你……」


    「我不答應你的要求,就惱羞成怒了,真是難看!」


    尹木蘭氣結,甩手就要打她,她動作很快,許白梔後麵就是沙發,她無路可退,眼看著那手就要落下來了,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看樣子今天是註定要挨這巴掌了。


    隻是預期的疼痛並沒來,卻聽到了一道讓人熟悉心安的聲音。


    「許夫人,您的膽子可真夠大的,誰允許你碰我的人了!」


    ------題外話------


    舅舅這是被嫌棄了吧……


    你要堅強啊,舅舅!


    陸舅舅:寫你的論文去!


    我: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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