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水晶燈將大堂烘托得流光溢彩,那裹挾著一身黑的從懷中摸出那風刃犀利的匕首,在燈光下折射出了一道寒光。


    葉九霄眸色倏得黯淡下去,那人卻從他身邊飛快擦過,直直朝著後麵的蘇侯與溫言笙衝過去。


    他下意識伸手準備拉住他,隻是那人沖得太快,「撕拉——」一聲,胳膊上的袖子被葉九霄猛地扯下來,卻被抓到人。


    蘇侯看著那人衝過來,眸子一緊,下意識的要把溫言笙護在身後,卻不曾想她居然直接擋在了自己麵前,「笙笙……」


    溫言笙卻紋絲未動。


    眼看著那人手中的匕首,朝著溫言笙直直刺過去,葉九霄已經一個健步擋在了她的麵前,那匕首便直接朝著他的胸口刺過去……


    「九爺?」溫言笙下意識驚唿出聲。


    葉九霄抬手擋著讓兩人往後退了兩步,猛地抬腳,十成的力道,直踹在那人胸口。


    酒店大堂的值班人員,隻聽到一聲慘烈的哀嚎聲,伴隨著一聲巨響,那人的身子就像是離弦之箭,瞬間飛出數米遠,一邊的落地盆栽上,就連花盆都被掀翻,原本壓在頭頂的帽子脫落。


    當眾人看到那張臉的時候,無不駭然,這不是……


    那人本能的伸手捂住肚子,疼得就連哀嚎唿救都使不上勁兒,身子蜷縮著,血絲從他嘴角緩緩溢出,一張臉更是疼得扭曲變相,饒是如此,還死死握著匕首,分毫未動。


    再反觀葉九霄,他正抬手整理衣袖,麵色冷硬,霸氣側漏。


    「叮——」有電梯下來,卻不曾想還是熟人。


    大堂氣氛緊張詭異,再看看地上一身黑,還緊握匕首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麽,總能猜出一二。


    「需要我幫忙嗎?」男人開口。


    水晶燈下,男人眼角的疤痕銳化幾分,分明生了一張惑人精緻的臉,那眸子卻比利刃更加涼薄無情。


    「關爺之前不就想收拾背後造謠那人嗎?現在人就在這兒,關爺自便。」葉九霄直接往後退了兩步。


    「帶夫人和小姐先上車。」關七爺示意手下的人帶自己妻兒先離開。


    「戮禾?」女子擰眉。


    「我有分寸。」男人側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帶孩子先上車等我。」那關家的熊孩子,已經趴在女子肩頭沉沉睡著了。


    女子猶豫片刻,就先行離開。


    溫言笙已經被嚇懵了,尤其是當她看到那人的臉,居然是王敏珊,更是錯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不是被抓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被放出來了?


    而此刻那個眼角印有疤痕的男人,信步朝她走過去,她心裏莫名緊張起來,隻是下一秒,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腰,繼而遮住了她的眼睛,微微用力,就將她輕易帶到了自己懷中。


    「別看!」那清冽富有磁性的聲音,就在她耳邊,裹挾男子身上特有的藥香味,還有那若有溫熱的唿吸,讓她耳朵倏得通紅一片。


    就在同一時刻,王敏珊握著匕首往後挪了兩步,舉著匕首,瞪著正不斷逼近的人,「你想幹……唔——」


    他動作狠辣,直接命中她腹部的要害,王敏珊身子痙攣,匕首落地,手指都沒按到痛處,就被人狠狠踩在了腳下。


    「啊——」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在場眾人無不駭然心驚。


    溫言笙身子一抖,下一秒,蘇侯胳膊用力,將她身子翻轉過來,直接摟在了懷裏,手臂用力,將她緊緊按在胸口,他心跳不弱尋常人那般沉穩有力,卻也均勻舒緩,讓人莫名安心。


    「之前那些照片謠言是你傳出去的?」關七爺睥睨著地上的女人,嘴角扯起一抹寡淡卻又嘲弄的笑,「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戴綠帽子,你很能耐啊,居然把我p掉?」


    王敏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


    關七爺也沒繼續動作,而是瞥了一眼自己身側的人,自己則抽身離開。


    王敏珊還以為自己終於脫身了,下意識的想要跑,下一秒,已經有幾個大漢將她團團圍住,她都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人輕鬆提起來,捂住嘴巴,那拳腳就如同暴雨般席捲而來……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這群人居然毫無章法!


    恃兇懲惡,囂張自此,就連邊上的酒店人員都嚇懵了,原本還在考慮要不要報警,此刻直接被嚇傻了。


    「能打死嗎?」關七爺口氣輕鬆,仿佛在他眼裏,那根本不是一條人命般。


    葉九霄悶笑,不作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蘇侯身上,他眸子漆黑陰沉,全無往日的柔和溫情。


    「那我不客氣了。」關七爺示意自己手下行事,自己則雙手插在口袋,一副看戲的模樣。


    那王敏珊就如同一個靶子,被人打來踢去,全無招架還手的餘地,她身上本就有傷,沒打幾下,已經有血水從捂住他嘴巴那人的指縫流出,她瞳孔縮小,整個人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眼睛一直上翻,好像隨時都能去了。


    因為今晚酒店聚集了西門家和嶽家婚宴後唱歌喝酒的親友,西門家倒是沒什麽,這嶽家的親朋,警方也很上心,酒店不遠處就停了好幾輛警車,生怕出現突發情況。


    這一看裏麵情況不對,立刻沖了過去。


    「都住手,別動了!」為首的警察,直接從腰側拔出槍枝。


    饒是如此,那幾個人都沒停止動作,直到關七爺咳嗽兩聲,那群人才鬆開王敏珊,抽身離開,恭順謙卑得站在關戮禾身後。


    其中一個警察上去查看王敏珊的情況,這群人基本沒動她的臉,所以很容易認出她的身份,「這……」


    而此刻從外麵忽然衝進來幾個人,原來是蘇東魁和蘇明川來了,當他倆看到地上幾近奄奄一息的人,無不被嚇得半天沒說出話。


    「媽!」蘇明川蹲下身子,甚至不敢動手動她,除了那張臉,身上估計沒一處好的。


    王敏珊白天被抓,他們就立刻找人疏通關係,好不容易將她保釋出來,剛剛迴家也就十幾分鍾的功夫,這人就忽然沒了,若非車上有定位裝置,他們也不會這麽快趕過來。


    卻不曾想,再見麵,這人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蘇侯,你做得?」蘇東魁目光直勾勾射向蘇侯。


    下麵出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樓上包廂,孟紹酉等人也飛快下來,看到此情此景也是一臉錯愕。


    蘇侯偏頭看了一眼正好站在自己身側的孟浴風,「麻煩照顧一下笙笙。」


    「侯二哥?」溫言笙下意識抬頭看他。


    「溫小姐,我們去那邊吧!」孟浴風拉著她的手直接往另一邊的走廊去,蘇侯大抵是不想被溫言笙摻和到蘇家的事情中去。


    溫言笙離開,蘇侯才走到了葉九霄的前麵,與蘇東魁之間的距離僅有數米。


    父子對視,那眼神中毫無溫情,涼薄如斯。


    「你把我媽打成這樣,我可以告你故意傷害!」蘇明川抱起自己母親,「爸,我先送我媽去醫院。」


    「慢著!」蘇侯叫住他。


    這原本就負責保護蘇侯的蘇家人,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蘇明川冷硬著臉,他被放出來,也就幾天而已,相較之前,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臉頰深陷,更顯陰沉。


    「大少爺別為難我們!」


    「你也知道我是大少爺,快給我讓開。」蘇明川聲音鋒利。


    隻是麵前的幾人卻仍舊紋絲不動。


    「蘇侯,你到底想幹嘛!」蘇東魁雙手收緊。


    他今天從西門家出來,還反思著自己對這個兒子是不是忽略太多,原本還悔恨交加,此刻看到王敏珊被打成這樣,自是怒火中燒。


    「我想幹嘛?」蘇侯輕笑,「你這話是不是說反了,是我故意去尋釁滋事,還是她先找上門搞事情,你眼睛不瞎,不會自己看嘛?」


    蘇東魁臉色一僵,「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把她打成這樣!」


    關七爺站在邊上,不住咋舌,「這人是我讓人打的,你怎麽不衝著我來?」


    蘇東魁怔愣片刻。


    「你們還想告我故意傷人?」蘇侯麵帶譏嘲,「那她持刀逞兇怎麽算?」


    「持刀?」蘇東魁和蘇明川都是一愣。


    「她這已經不是故意傷人這麽簡單了,而是蓄意謀殺!」


    蓄意謀殺四個字砸過來,眾人無不傻了眼。


    「我都沒去找她麻煩,她卻手持利器,試圖傷人,這不是謀殺是什麽,難道就允許她拿刀行兇,不許我們自衛?」


    「不打她,難不成我們應該站成一排,讓她一個個捅刀子?」


    「酒店都有監控,現在就可以調出來,想要和我對簿公堂?可以?就怕到時候,哭得可不是我!」


    蘇侯每個字都說得很輕,可是砸再眾人心頭,卻又宛若千斤重。


    蘇東魁詫異得看著王敏珊,他是怎麽都沒想到她會膽大到如此程度。


    「你確定要護著她?」蘇侯往前兩步。


    「她……」蘇東魁此刻腦子亂得很,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


    「那我不得不懷疑,你們和她是一夥的,你們今天隻要把她帶走,我立刻告你們窩藏包庇,你們要想陪著她一起坐牢,大可以把她帶走,我不攔著!」蘇侯抬手示意門口的幾人離開。


    饒是蘇明川此刻都停下了腳步,垂眸看著懷裏的人,也不知該如何自處。


    「你到底想幹嘛?」蘇東魁看不透他。


    蘇侯一笑,「我會告她謀殺,這件事自然會有警方接手,你若是繼續維護她,那你得想清楚了!爺爺那邊你要怎麽交代?」


    「你又拿父親壓我?」蘇東魁氣得咬牙,饒是王敏珊做錯了事情,這畢竟是他的人,就像陸舒雲之前說得,護不住自己的女人,他會成為整個盛都的笑話。「蘇侯,凡事除了依賴老爺子,你還會做什麽?」


    蘇侯淡淡一笑,「我還會告訴公司董事,你是如何是非不分,居然維護一個涉嫌謀殺自己兒子的女人。」


    「公司之前因為大哥的事情,對你們已經很不滿了,你們要是想帶著這個女人一起滾出蘇家,滾出公司,我不攔著。」


    「你……」蘇東魁氣得咬牙切齒,「蘇侯,你狠!」


    蘇侯一笑,「沒你狠!現在覺得自己很爺們兒,想要護著自己的女人?那我母親怎麽說?」


    「她被這個女人欺負的時候,你何曾護過她?」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這個女人嘛,現在我給你選擇。」


    「第一、帶她走,告訴所有人,你有多愛她,能為了她放棄一切,甚至滾出蘇家離開蘇氏。」


    「第二、自己走,或許你還能在蘇家和蘇氏保留一席之地!」


    蘇東魁沒想到蘇侯的目的居然是逼著他做出抉擇。


    「爸!」蘇明川聽了這話,身子涼了半截,「蘇侯,你這也太狠了,你這是逼著我媽去死!」


    就算蘇東魁選擇王敏珊,帶她離開,但隻要他們離開了蘇家,那就什麽都不是,還不是任由蘇侯踩,若是選擇拋棄王敏珊,那……


    等於親手送她去死!


    蘇侯這招不可謂不狠。


    往前是刀山,退一步火海,怎麽都是個死字。


    蘇侯嘴角揚起一抹輕嘲,「我就是逼她去死,那又如何,她不該嘛!她當年是如何逼迫我母親的,鳩占鵲巢,就真以為自己從麻雀變成鳳凰了?」


    「今天我也要讓她嚐嚐,被自己丈夫親手拋棄是何種滋味兒!」


    他嘴角笑容殘忍。


    蘇侯人前素來溫潤清貴,這般咄咄逼人,氣勢淩人的模樣,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王敏珊疼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可她顯然已經預設到了自己的結局,忍不住一個勁兒落淚。


    「蘇侯,你真的要做得這麽絕?」蘇東魁氣得渾身發顫。


    「有你絕情?」蘇侯哂笑,「你想替她出頭,我也想替我母親討迴一點公道,今天就在這裏做決斷吧!」


    「你當真是不把我當父親!」蘇東魁從未被人逼迫至此。


    而且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又何曾把我當過兒子看待?」蘇侯反問。


    蘇東魁啞口無言,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蘇明川,「把她放下!」


    「爸?」蘇明川饒是知道蘇東魁的抉擇,還是忍不住驚詫。


    「放下!」蘇東魁態度強硬,「還是你想跟她一起去死!」


    蘇明川氣得身子發抖。


    王敏珊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丈夫和兒子同時拋棄,此刻心底的震顫,已經完全超過了身體的疼痛,撕心裂肺,簡直疼到了骨子裏。


    「蘇侯,你……」蘇明川指著麵前那個清傲淡泊的男人,眼底滿是戾氣。


    「想要給你母親出頭?我隨時等你。」蘇侯倒是毫不畏懼。


    王敏珊又一次被放到了冰涼的地麵上,疼得身子蜷縮佝僂,眼淚從始至終就沒停止過。


    「警察同誌,她涉嫌謀殺,這人就先交給你們處理了。」蘇侯看著一側已經看傻了的警察。


    「哦!好!」警察立刻上前,將王敏珊架走。


    蘇東魁憤恨得咬牙,渾身緊繃,「蘇侯,咱們走著瞧,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笑到幾時?」


    「爺爺不是說過,讓你祈禱我長命百歲嘛,我要是走了,你以為你能有好日子過?」


    蘇東魁臉徹底陰沉下來,轉身就走!


    蘇明川倒是目光深沉的看了蘇侯好幾眼。


    所有人都沒想到蘇侯強勢起來會如此的殺伐果決,毫不留情。


    蘇東魁離開之後,氣得恨不能手刃了這個逆子。


    王敏珊的事情,以暴風席捲之勢,幾個小時內已經被盛都傳播開來,大家都還在評價這女人自己作死,蘇侯手段厲害的時候,一紙聲明又一次打破寂靜的夜色。


    蘇侯與蘇東魁斷絕父子關係!


    眾人原以為,蘇侯身體不好,恐難多活幾年,所以從不涉入蘇家內鬥,沒想到,他卻如此強勢的介入其中,看樣子,這蘇家不是要變天,是要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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