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軍區附屬醫院


    汪靈犀被送到醫院,醫生護士早就準備好,隻待她被送來,就被直接送入了手術室,手術從早上五點多,一直持續到下午一點,中途護士出來取了兩次血袋。


    葉雲琛坐在門口,一刻都未曾離開,倒是顧華灼等人都來了。


    直到她被推出手術室,葉雲琛才蹭得從地上跳起來。


    「醫生,她怎麽樣?」


    「暫時沒有大礙,不過接下來幾個月,一定好好調養,她身子虧損得太嚴重。」醫生摘下口罩,拍了拍葉雲琛的肩膀,「不用擔心,沒事!」


    葉雲琛用力點頭,身子卻不可遏止得發抖。


    汪靈犀被推出來的時候,臉色煞白,手臂吊著水,身上幾乎都被包裹著,沒有幾處是好的,顧華灼眼眶霎時就猩紅一片,側過頭,不敢再看第二眼。


    她身上皮外傷很多,傷筋動骨得卻不算多,在觀察室待了一下午,晚上就被送入了普通病房,葉雲琛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雲琛,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陸舒雲看他這般模樣,自是心疼,這汪靈犀還沒醒,就怕他的身子熬不住。


    等葉九霄迴來,他們才知道汪靈犀出了事,方才明白葉雲琛這幾天的反常,光是那幾天,整個人已經熬得不成人形,這人迴來,整個人更是一直守在身邊,滴水未進。


    「你這樣熬不住啊。」陸舒雲咬緊嘴唇。


    「沒關係!」葉雲琛握緊汪靈犀的手,「她也沒吃,等她醒了再一起吃。」


    「雲琛……」陸舒雲再想說些什麽,已經被顧華灼拉到了另一邊,他現在,無論你和他說什麽,都是聽不進去的。


    **


    他就這樣守了一夜,醫生說第二天她肯定會醒,讓葉雲琛別擔心。


    「雲琛,你要不要去洗漱整理一下,你這樣靈犀醒過來,看到了心裏也難受。」顧華灼小聲提醒。


    「換洗衣服我都給你帶來了,你先去收拾一下吧。」熬了一夜,整個人已經憔悴得不行。


    「她身子本來就虛,你還想讓她醒過來再擔心你嗎?」


    葉雲琛起身,從她手中接過袋子,洗手間內陸舒雲正在擺弄東西,他隻能提了袋子去了外麵的洗手間。


    透過鏡子,他才發現自己此刻到底是有多狼狽,擰開水龍頭,簡單沖洗了一下,方才快速換了衣服。


    等他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顧華灼等人正站在外麵,還有幾個穿著軍裝的人。


    「怎麽了?」長久沒說話,導致他聲音幹啞。


    「醒了。」顧華灼朝他笑了笑。


    葉雲琛手指一鬆,還裝著衣服的便利袋從手心滑落,身子忽然緊繃,抬腳就朝著病房狂奔,隻是手指剛剛觸碰到門把手,透過玻璃窗,就看到汪靈犀對麵站著幾個拿著記錄本的檢察人員。


    「汪隊長還記不記得你是何時發現自己與大部隊聯繫不上的?」


    「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要找目標人物好像不在,你在潛入臥底期間,是否和他有過接觸,你們……」


    ……


    「砰——」葉雲琛忽然抬腳,就把門一下子踹開了!


    裏麵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身子一抖,本子一顫,從那人手心滑落。


    汪靈犀斜靠在床上,一看到葉雲琛,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了縮,將被子往上拉了幾寸,試圖遮著傷口。


    「你……」檢察人員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心底莫名緊張。


    他換了身趕緊清爽的衣服,白色襯衫,黑色長褲,極致簡單。


    臉色很白,嘴唇幹澀到有些起皮,眉目清瘦深刻,眸子幽邃冷峻,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都出去!」他聲音冷到不近人情,那種冷酷就是看著他長大的陸舒雲都未見過的冷硬。


    汪靈犀一醒,顧華灼急著去找醫生,也就一分鍾的功夫,檢察人員就來了,說涉嫌機密,沒讓顧華灼等人在外麵候著。


    「按照程序,我們需要對汪靈犀隊長進行……」


    「砰——」那人話音未落,葉雲琛忽然抬手,猛地砸在門上,「立刻給我出去!」


    幾個人麵麵相覷,葉雲琛此刻太可怕,他們隻能硬著頭皮先走出去。


    葉雲琛側頭看著門外的醫護人員,「進去幫她檢查身體。」那聲音急轉直下,比剛剛冷靜許多。


    幾個醫生魚貫而入,很快就被把汪靈犀團團圍住。


    汪靈犀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葉雲琛身上,他就站在床頭,一刻未動。


    「二少,汪小姐身子已經沒大礙了,剩下的就是需要好好調養。」醫生長舒一口氣,自從汪靈犀進來,他們幾個主治醫生都處於高度緊繃狀態,葉雲琛守了她一夜,他們也是一夜未曾合眼,生怕又出什麽事。


    「嗯,謝謝。」葉雲琛聲粗啞而又幹燥。


    「那我們先出去了。」醫生帶著護士,急忙退了出去。


    陸舒雲拉著顧華灼走到外麵,大家都是緊繃了一整夜,聽到醫生說她沒事了,顧華灼瞬間哭紅了眼。


    「你這孩子,你哭什麽啊,你還懷著孕,可不能哭。」陸舒雲眼眶何時不是紅的,「走,迴家好好給他倆做點吃的,兩個人都該好好補補了。」


    顧華灼用力點頭。


    **


    病房內的兩個人對視良久。


    汪靈犀忽然移開目光,眼眶有些紅,「其實出任務受傷很正常,我原本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這樣的……是不是挺難看的……」她聲音很幹,字句都像是從嗓子中硬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咬得很輕。


    「靈犀……」


    汪靈犀手指輕輕抓著床單,忽然覺得有一團黑影靠近,她下意識的抬頭,他已經伸手撐在她身子兩側,俯身,吻住了她的嘴角……


    「是不是很疼?」


    汪靈犀一直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此刻卻因為他的四個字,眼眶倏得就紅了,手指忽然被人握住,他的手心滾燙,輕輕將她扣弄床單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手指輕柔穿過他的指縫,輕輕握住。


    她的神經繃得太緊,被關在黑屋子那段時間,她甚至想過,這輩子或許都見不到葉雲琛了,思及至此,她的身子還微微發抖。


    嘴角那溫熱的觸感,不斷提醒著她,她是真的迴來了。


    葉雲琛嘆了口氣,鬆開握住她的手,將她輕輕摟到懷裏,「別害怕。」


    「嗯!」汪靈犀頭抵在他的胸口,微微抬手,扯住他的衣服,「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葉雲琛心底一抖,「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都不知道到底該如何保護她,她不是軍人,根本沒辦法參與到她的生活中,沒法時刻陪著他,出生到現在,他第一次從心底升出無力感。


    汪靈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手指緩緩收緊,「我出任務之前,就向上麵提交結婚報告了……」


    「嗯。」


    「等我出院,我們就結婚吧。」


    「好!」葉雲琛緩緩收緊手臂,用力卻又不至於傷到她。


    結婚吧。


    **


    汪靈犀剛剛清新過來,陸舒雲專門準備了容易吞咽消化的流食,她胃口倒是不錯,吃了不少。


    從她醒過來開始,葉雲琛就再也沒有從她身邊離開半步,檢察人員來了三四遍,看到他都不敢進去,若非汪靈犀開口,估計他們這輩子都休想靠近她。


    「他們就是例行公事,你別一直瞪著人家。」汪靈犀這兩天恢復得還算不錯,手臂已經可以自由活動。


    「看著心煩!」在外麵那段時間,她本就過得黑暗,這群人還非得在她麵前提起,還讓她迴憶一些細節,若非汪靈犀在這兒,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


    「我現在不也沒事嘛!」汪靈犀指了指掛在牆上的電視,「看會兒電視吧,聽說表姐的電影快上映了……」


    「你居然還有空關心這個。」葉雲琛捏著眉心,拿起遙控器直接打開電視,「你倒是心大。」


    汪靈犀隻是一笑。


    電視一打開,新聞上正在播放最近軍警聯合行動的情況。


    「看一會兒吧。」汪靈犀聲音壓得很低。


    葉雲琛將遙控器扔到一邊,「我幫你洗點水果。」


    「嗯。」她目光卻一直盯在電視上。


    葉雲琛氣得咬牙,這破電視難不成比他還好看?


    連帶著洗水果的時候,都有些氣急敗壞。


    隻是當他將裝盤的水果拿出來,就看到電視上居然在播放關於汪靈犀的新聞,從她在飛機上下來,被送上醫院的救護車,畫麵明顯都是偷拍的,畫質很模糊。


    那時候天都沒亮,還上著霧,隻有模糊的影像,都分不清人臉。


    「據說這次行動能夠順利進行,多虧一位女軍官深入敵營,帶迴了第一手資料,據說她潛伏在那邊足有一周時間,根據被解救出來的少女聲稱,他們在裏麵受盡了折磨淩虐……」


    「啪——」葉雲琛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怎麽了?」汪靈犀放在被子下的手指猛地收緊。


    那個電視台雖未明說,卻用了淩虐兩個字眼。


    汪靈犀自是知道自己從沒被人那個,可是……


    她下意識抬眼看著葉雲琛,「雲琛……」


    「吃水果!」葉雲琛朝她抿嘴笑了笑,那黝黑的眸子,看不出一點情緒起伏。


    「二嬸嬸!」小包子推門而入,顧華灼緊跟著進來,手裏還提著保溫桶,「二嬸嬸,這是我送給你的!」


    小包子今天上手工課,老師教他們折了玫瑰花,他立刻踮腳舉著遞給汪靈犀。


    「謝謝!」汪靈犀眼底一熱。


    葉雲琛將固定在床上的小桌子架起來,顧華灼便將鴿子粥和一些食物擺放好,「醫生說明天就能吃些別的,明天再弄別的給你吃。」


    「謝謝表姐。」汪靈犀抿嘴笑了笑。


    「你和我客氣什麽,快吃吧!」顧華灼扭頭看著葉雲琛,「雲琛,你也快吃飯吧。」


    「我有點事,出去一下,嫂子,麻煩你陪她一下。」都沒等顧華灼開口詢問緣由,他已經扯了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二少!」葉峰葉宇這幾天一直守在外麵,葉九霄因為參與了軍事行動,被上麵叫過去匯報工作,一時還沒迴來,特意叮囑他們務必看好葉雲琛。


    他這幾天全部待在醫院,哪兒都沒去,忽然要外出,還一臉厲色,兩個人心裏都是同時咯噔一下。


    **


    葉雲琛直接坐上自己的車子,不等兩人跟隨,就直接將車子落鎖,拿出手機,搜索報導汪靈犀消息媒體。


    不是主流媒體,是一家小雜誌社先發出去的新聞稿,別家媒體才轉載報導,快速鎖定那家媒體所在位置,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車子直接飛了出去。


    「我去,趕緊追上去啊!」葉峰急得上火,他這樣出去,準得出事啊。


    葉雲琛的車子是頂級配置,幾乎一度將後麵的車子甩開,在車流飛快穿梭,連續闖幾個紅燈,方才穩穩停在那家小雜誌社門口,此刻正值午飯時間,雜誌社外麵很安靜,大家都安心在裏麵吃飯。


    「噯,主編最近是不是發了?」


    「肯定啊,光是偷拍的那幾張照片,就賣了快一百多萬,當時外麵那麽多警備,他是從哪兒弄到照片的啊。」


    「說是買通了機場的人,當時很亂,雖然安保森嚴,百密一疏唄!」


    「就是他和別的媒體說,那女軍官可能……這要是被那女軍官的家人知道,還不得炸了。」


    雜誌社幾個人圍在一起吃著盒飯,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嘆了口氣,「這話說出去,真是喪良心,況且真相到底如何,誰知道啊。」


    「本來就是,主編還準備買通醫院人員,進去偷拍的,那部隊的附屬醫院豈是那麽好混的,這段時間外麵還都有重兵把守。」


    「我怎麽聽說當時九爺和二少都在場啊。」


    「不會吧,照片上沒拍到啊。」


    「照片拍攝距離太遠,壓根都看不清,我覺得當時站在那邊的黑衣人,特別像二少,光是那個身高,就很少有人可以比肩吧。」


    「不會吧,要是真的,我們主編怎麽敢把照片賣出去?」


    「這倒也是……」


    「我覺得這件事會惹官司。」其中一人說話還麵露難色,「這種事不應該是我們這種小娛樂雜誌社應該報導的,這軍方那邊會輕易繞過我們?」


    「做到月底我就辭職,估計人家現在是忙得沒顧上,就怕哪天別人就找上門了,那就完了!」


    幾個人絮絮叨叨說著,忽然聽到一聲急促的踹門聲,嚇得其中幾人筷子都陡然落了地。


    葉峰葉宇已經跟了上來,這家雜誌社在一個複式樓的一間小辦公室內,就連門牌都小的可憐,被葉雲琛這一踹,門牌都了兩下,從門上滑落,碎成幾半。


    「二少!」葉峰剛剛準備上去攔著,葉宇已經將手機遞給了他,剛剛坐電梯上來的時候,葉宇就迅速查了一下最新的資訊。


    這個照片消息也就出來兩個小時,他們最近也都守在醫院,沒注意外麵的風向,況且當時汪靈犀被送往盛都消息是保密的,他們也沒想到,居然有人膽子這麽大,拍到了照片,還發了出去。


    當真是不怕死。


    而上麵隱晦的字眼更是指戳人心。


    「我靠,這特麽的都是誰……」葉峰話到嘴邊,隻聽見「砰——」的巨響,雜誌社的門已經被葉雲琛一腳踹開!


    因為有人踹門,一個員工正準備去門口看情況,這門猛地被拽開,入目就是葉雲琛那張陰沉的臉,嚇得身子一抖,臉色瞬間就白了。


    「二……二少。」


    他們雜誌社除了一個主編,就隻有五個人,他們剛剛還討論到葉家,沒想到葉雲琛就來了,自是嚇得臉色鐵青,站在原地,就連唿吸都小心翼翼……


    「你們吃個飯,弄得砰砰響幹嘛!」主編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看到葉雲琛,當即白了臉。


    葉雲琛目光落在正對自己的一台電腦上。


    那上麵還有正在編輯,沒來得及發送的文稿,文稿一側,還有放大的一張,正在處理編輯的照片,光是看那個色調。


    葉雲琛心下已經瞭然,目光環視雜誌社一圈,落在放在門口的一個掃把上。


    「二少……」主編雙腿發抖,當時他偷拍的時候,離得很遠,相機像素並不高。


    他壓根都沒看清葉雲琛的臉,就是對著病床和救護車拍了好幾張,若是知道葉雲琛在場,他是打死都不敢將照片發出去的。


    「把門關上!」葉雲琛手指勾起掃把,將掃地的一頭踩在腳下,猛地用力,將掃把一頭直接踩掉,手中徒留一根鐵棍,在手中墊了墊。


    「你進去攔著點。」葉宇將葉峰推了進去,將門直接帶了起來。


    隨著門被關上,葉宇瞥見葉雲琛已經抄起棒球棍朝著那台電腦狠狠砸去,「砰——」的一聲巨響……


    這時候往他槍口撞,不是找死嘛!


    ------題外話------


    我真的不是後媽o(╥﹏╥)o


    我都沒敢寫得太虐,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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