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二院


    顧華灼這一口咬得挺狠的,看得周圍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灼灼,小九剛剛醒過來,你這……」陸舒雲戳了戳她的腰。


    顧華灼氣悶得抬頭看著葉九霄,「想起了嗎?」


    男人眸子幽邃,四目相對,首先愣住的卻是顧華灼。


    他的眼神變了。


    愛人的眼神,她記得很清楚,而現在他的眼底清明一片,還隱約帶著怒意。


    「你這是人身傷害,我可以告你。」他聲音如斯嘶啞,透著涼薄冷硬。


    「粑粑?」小包子湊到床邊。


    「嗯。」葉九霄淡淡應了一聲。


    等一圈問下來,眾人方才發現,這葉九霄居然唯獨將顧華灼給忘記了。


    「我靠,這麽狗血的情節,居然會出現在現實中,我特麽的肯定沒睡醒!」西門話音未落,葉雲琛忽然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我擦,葉小雲!」西門氣得跳腳,「你特麽的打我!」


    「疼不疼?」


    「你給我打一巴掌試試看。」


    「那就是沒做夢。」葉雲琛認真點頭。


    「你特麽不會打自己……嗷——」西門話音未落,腰側就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再抬頭,看著某個掐了自己的人,居然正懷抱手爐,好似剛剛掐他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侯二,你特麽的也……」


    「我再確認一次。」蘇侯說得異常鄭重。


    「你們兩個混蛋,我特麽的要和你們絕交!」西門揉著腰,臥槽,自己到底交了一幫什麽損友啊。


    「這裏是醫院,你能安靜點兒嘛。」葉九霄沉聲開口。


    西門冷哼一聲。


    此刻葉家人已經圍了上去,詢問他到底還記得什麽。


    顧華灼看他眼神涼薄無情,方才往後麵退了兩步,安靜站在一邊。


    「嫂子,說不定就是暫時的,過幾天就想起來了。」葉雲琛扯了扯頭髮,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眼神,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不必擔心。」蘇侯隻能如是說道。


    西門湊過去,「別擔心啦,說不準他睡一覺,就好了。」他說著伸手拍了拍顧華灼的肩膀。


    隻是下一秒就感覺到原本正和葉老爺子說話的某人,目光忽然射過來。


    西門頓時覺得脊背發涼。


    顧華灼張了張嘴,還以為他想起了什麽,某人又垂頭繼續與人說話。


    西門倒是被那一眼看得身子都軟了幾分。


    這傢夥確定失憶了吧,可他剛剛分明瞪自己了。


    **


    十分鍾後


    醫生正圍成一圈給葉九霄檢查身體,過了十多分鍾,方才扭頭看著葉家人,「九爺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術後幾乎沒有出血量,微創傷口癒合得也相當好。」


    「就是身體睡得有些僵硬,待會兒身子恢復了,都能下地稍微動動了。」微創手術本就恢復很快。


    「可是他不記得我了……」顧華灼站在一邊,咬緊嘴唇,一直看著葉九霄。


    一開始她還以為葉九霄是和她開玩笑,隻是他的眼神卻騙不了人,他似乎真的把自己給忘了。


    「可能之前淤血壓迫到了一些神經,造成了失憶。」


    「可他唯獨把我忘了。」顧華灼委屈極了。


    「這個……」幾個醫生麵麵相覷,「醫學上也沒法準備給出定論。」


    「那他多久會恢復?」陸舒雲追問。


    「他這個神經並沒受損,就是暫時被壓迫而已,失憶肯定也是暫時性的,說不好哪天就好了,時間我們也沒法確定。」


    所有人目光齊齊射向顧華灼,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他身體別的方麵確定沒問題?」葉老爺子詢問。


    「嗯,九爺身體底子好,最多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不過不要從事過多腦力勞動,多休息。」


    「好。」


    「再吊幾瓶水吧,正常進食就行,沒什麽要忌口的。」


    「謝謝醫生。」


    這葉九霄一住院,整個vip樓層都變得熱鬧起來。


    就連給他拿藥換針的護士都比別的樓層漂亮,更有一些是來看蘇侯西門等人的……


    **


    葉九霄手臂搭在一側,任由著護士給他紮針,目光落在不遠處貼牆而立的女人身上。


    素淨的低領毛衣,露出一截白淨的脖子,袖子很長,隻露出紅潤的指甲,手指絞在一起,似乎在苦惱什麽,杏眼漂亮,暈著一層水色,微微咬著嘴唇,一直可憐兮兮的盯著自己。


    這女人幹嘛一直這樣看著自己。


    活像被自己拋棄了一般。


    「九爺,這樣會不會疼?」護士語氣溫柔,似乎在尋找存在感。


    葉九霄收迴視線,剛剛準備開口,就瞧著那女人直接坐到蘇侯身邊,不知和他在說什麽,聲音太小,他聽不真切。


    「九爺?」護士又柔聲開口。


    「你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刺鼻。」那聲音冷硬得毫無感情。


    護士小臉一白,匆忙低頭用膠帶將針頭固定好,逃也般得離開病房。


    葉雲琛走過去,將房門關上,瞬間把簾子拉起來,隔絕了外人好奇的視線。


    「粑粑!」小包子爬到他腳邊,盤腿坐在床上,「你真的不記得麻麻了?」


    「你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哪裏來的麻麻?」葉九霄反詰。


    顧華灼深吸一口氣,原來以前葉九霄就是這麽和他說的,你倒是從石頭縫裏再蹦出個兒子給她看看啊。


    「就是麻麻啊。」小包子指了指顧華灼。


    葉九霄視線重新落在顧華灼身上,仔細打量著,「這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明星,你一直說想娶她來著。」


    小包子語塞,「你居然連我隨便說的話都記得。」


    「我記憶力一直很好。」葉九霄說得相當自信。


    眾人無語。


    「小九啊,你仔細想想,真的記不起灼灼?」陸舒雲走過去,一臉認真,「這事兒你可別開玩笑?」


    「就是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葉老爺子也是一臉正色。


    葉良疇自是不必說,從始至終都是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你們都認識她?」葉九霄擰眉。


    「我靠,哥,你和嫂子都結婚領證那麽久了,我們怎麽可能不認識。」葉雲琛咋舌。


    「結婚?」葉九霄一臉狐疑。


    「你手上不還戴著婚戒嘛。」


    葉九霄動了動手指,還真的有個婚戒,他抬頭看著顧華灼,也發現了同款,眉頭擰得越來越緊。


    「九霄,你仔細想想。」西門也是一臉認真。


    葉九霄盯著顧華灼看了許久,到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說不行過幾天就想起來了,嫂子,你別喪氣。」葉雲琛嘆了口氣,拍了拍顧華灼的肩膀。


    「葉雲琛。」葉九霄語氣忽然沒來由嚴肅起來。


    「怎麽了?」葉雲琛一臉懵逼。


    「既然是你嫂子,你就別動手動腳。」


    「我靠,你……」葉雲琛手臂懸在半空中。


    你特麽的都失憶了,還管這麽多。


    西門此刻算是確定了,葉九霄可能真的不記得顧華灼了,可是那股霸道勁兒卻更甚從前。


    顧華灼原本還喪著的臉,頓時煥發生機,笑眯眯的盯著葉九霄。


    「九霄……」


    葉九霄斜靠在枕頭上,不去理她,閉目養神。


    手術創麵還隱隱作痛,他隻要稍微思索片刻,這頭就疼得受不住,可是對麵的女人,他卻半點記憶都找不到。


    不過家裏人既然都這麽說了,自然不會有假。


    不過……


    這女人長得不錯。


    看來自己眼光還是很好的。


    就是總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可憐得緊。


    **


    轉眼就到了醫生查房的時候,那群護士又開始在門口窺探。


    倒是有個實習醫生,一路跟著做筆記,目光卻總是飄忽到顧華灼身上。


    顧華灼正鬱悶著葉九霄失憶這事兒,手臂忽然被人戳了兩下。


    「您好,有事兒?」顧華灼蹙眉。


    「顧娘娘,我是你的粉絲!」這小夥子說完臉登時一紅,「你本人真漂亮。」就算沒化妝,皮膚細白的也不見半分毛孔。


    「謝謝。」顧華灼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


    「能幫我簽個名嗎?」


    「好。」


    顧華灼接過他手中的筆,就著他手中的本子,就簽了個名。


    「謝謝。」那人得了簽名,自然是心滿意足。「那個……」他搓了搓手。


    「嗯?」顧華灼餘光一直盯著葉九霄那邊的動靜,忽然發現,他正看著自己,轉頭看過去,某人別開眼。


    「我能和你握個手嘛?」


    「這個……」顧華灼猶豫片刻。


    「咳咳——」某人忽然咳嗽起來。


    「沒事吧!」顧華灼飛快起身走過去。


    葉九霄卻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此刻坐在一邊的小包子、葉雲琛和西門正在嗑瓜子兒。


    「二叔,你說粑粑這反應是真的失憶了嗎?」


    「我覺得有扮豬吃老虎的嫌疑。」葉雲琛認真思索。


    「可他壓根沒必要裝失憶啊,而且這若是被灼灼發現他騙她,估計真的會把他咬死。」西門輕哼。


    「粑粑剛剛那難道不是吃醋?」


    「我覺得他雖然不記得嫂子,不過這身體本能還是記得的,所以會吃醋,而且我觀察過……」蘇侯垂眸看了看腕錶。


    「他隻要抬頭,第一個看得人,就是嫂子,一個小時內,整整49次。」


    西門和葉雲琛默默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麽說的話,他倆應該不需要太擔心吧。」西門素來樂天派。


    「再看看情況吧。」蘇侯正色道。


    「你們不覺得大哥偷窺嫂子,被抓包,還理直氣壯收迴目光的時候,特別猥瑣嘛!」葉雲琛簡直看不下去了。


    「同意。」西門繼續低頭嗑瓜子兒。


    醫護人員離開,顧華灼方才走過去,給他稍微調整枕頭,「這樣會不會舒服些?」


    「嗯。」他語氣依舊懶散平靜。


    其實顧華灼昨天出現在手術室門口,自稱家屬的時候,關於她和葉九霄的事情,醫院就有人私下傳開了,隻是葉家的八卦,大家不敢多說。


    這葉家不公開,你若是把事情捅破了,說不定會招致惡果。


    雖然新聞如果賣出去,肯定值錢,那也不能不要性命啊。


    **


    「我們確實結婚了?」這算是他醒過來兩人的第一次對話。


    「嗯。」對於這樣的葉九霄,顧華灼不知如何應對。


    他倆的關係中,一直是葉九霄主動。


    「領證了?」


    「嗯。」


    「誰提出的?」


    「你?」


    「上床了?」


    「嗯。」


    「誰主動的?」


    「你!」


    ……


    兩人繼續著沒營養的對話,隻是聽著一旁的嗑瓜子群眾有些無語,這特麽都是些什麽狗啃對話,就不能來點不一樣的嘛!


    葉九霄沉思片刻,盯著顧華灼,總結了這樣一句話,差點沒把顧華灼氣得跳腳。


    「按理說,我不是那麽主動的人。」


    這話是幾個意思,難不成全部都是她主動的?


    她看起來就是那麽主動生猛的女人?


    顧華灼提起一口氣兒。


    「你在床上比誰都主動,你現在是腦子摔壞了,提起褲子想不認帳啊?」


    「這就算了,你還把這鍋往我身上甩?」


    「葉九霄,你丫別再想上我的床!」


    全場靜默。


    葉九霄失憶後,對顧華灼的第二個印象:這女人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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