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灼將小包子抱到床上,又沉沉睡了一會兒,隻是等她再次醒過來,整個人都是懵掉的。


    她……


    為什麽會在車上。


    該不會在做夢吧。


    「醒了?」葉九霄餘光瞥了她一眼。


    「這是去哪兒!」顧華灼急忙坐起來,她身上還穿著睡衣呢。


    「出國!」


    顧華灼這次算是徹底傻掉了。


    「度蜜月!」


    「可是……」就算是要出去,也不能這麽隨便吧,「軒軒怎麽辦?」


    「他一大早就跟著爺爺去蘇家了,能夠要到紅包的事情,他從不甘落後。」葉九霄嘴角緩緩勾起。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我什麽準備都沒有。」顧華灼坐直身子,看著街景,已經十分確定,這是去機場的那條路。


    「你需要帶什麽?」


    「總得準備一下吧,衣服鞋子,小藥箱,護膚品……」顧華灼扒了扒頭髮,「你都帶了什麽?」


    「我倆的身份證和護照。」


    「就這個?」


    「我還把我最重要的東西帶上了。」


    「什麽?」


    「你!」一個紅燈,葉九霄扭頭,認真專注得看著她。


    顧華灼被他看得心頭一跳。


    男人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她的發頂,寵溺的揉了兩下,「有我在,緊張什麽,我何時讓你委屈擔心過。」更何況是兩人第一次出去旅遊。


    顧華灼剛剛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有些亂了手腳,此刻被他安撫著,立刻平靜下來,「可是你也不能讓我穿著睡衣出門啊。」


    「你穿什麽都好看。」


    「我這要是在機場被人看到,我真是……」顧華灼伸手捂住臉。


    二人很快就到了機場,葉九霄將徹底停好,直接到副駕,將她直接抱到懷裏,「喂,你幹嘛啊……」


    「不是怕被人看到?躲我懷裏就好了。」


    顧華灼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側,聽著男人蓬勃強勁的心跳聲,心跳失序。


    直到上了飛機,顧華灼都覺得有那麽一絲不真實,她裹著毛毯,身子蜷縮著靠在葉九霄懷裏,「把軒軒一個人扔下真的沒事嘛?」


    「那小子正忙著到處要紅包呢。」


    顧華灼還是覺得不踏實,「他什麽時候出門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她隻記得自己將他抱到床上,然後就睡著了。


    「你睡得太熟了,我抱你出來的時候,媽還想讓你吃點餃子再出來的,喊了兩聲,你都沒搭理。還一個勁兒說,老公別鬧,你很累。」


    顧華灼捂著臉,「你怎麽不把我叫我起來啊。」丟死人了。


    「我叫了你好幾次,你愣是沒理我啊。」


    「對了,剛剛你說軒軒和爺爺去蘇家了?」顧華灼對蘇家沒什麽好印象。


    「嗯。」


    「去拜訪蘇老爺子?」顧華灼還從未見過這位老爺子。


    說起來上迴蘇越川與宋雨連結婚,這位老爺子都沒露麵。


    「今天還是蘇易安的生日,蘇家每年都會請客。」葉九霄解釋。


    「就蘇家那位小少爺?」顧華灼對他印象還停留在婚宴上胡攪蠻纏的模樣。


    若是由著他這般長大,以後指不定變成這樣兒。


    「嗯。」葉九霄手指勾纏著她的頭髮。


    「話說上迴婚宴,蘇家那位老爺子也沒露麵啊。」


    「蘇越川與宋雨連這事兒本就有些丟人,蘇爺爺這人挺好麵子的,這事兒本就難堪,他心裏也不舒服,要是出席估計也是添堵,他這脾氣也是聽不得被人說三道四,況且……」葉九霄頓了一下。


    「蘇家對這個婚事,也壓根沒放在心上,估計對他來說出不出席也是無所謂的。」


    顧華灼點了點頭。


    **


    盛都蘇家大宅。


    這大宅據說是建國之前,皇帝禦賜的大官宅邸,而後外賊入侵盛都,這邊被洗劫一空,後來蘇老爺子領著民兵打下了這一塊,就以這邊為根據地,打了不少勝仗。


    他說這裏是他的福地,所以建國後,就將這邊買下來,開牙建府,蘇家大宅就這麽落成了。


    所以蘇家建築格局保留了以前的風格,前庭後院,分得十分清楚,更有亭台樓閣,假山林立,風水極佳。


    蘇易安的生日幾乎每年都大操大半,有不少人試圖巴結蘇家,又適逢大年初一,過來走動的人尤其多,這葉家的車子剛剛到路口,就被堵住了。


    遙望那蘇家大宅門口紅艷的燈籠,襯著冬日的雪色,霎時喜人。


    「太爺爺,到了吧。」小包子還是第一次來蘇家老宅這邊。


    葉老爺子雖和蘇老爺子交情不一般,但是這蘇家著實有些亂,他也不願帶他來,加上葉九霄從來都是帶他直接去蘇侯那兒的,壓根就不與這邊往來,所以小包子長這麽大,還是頭次過來。


    等了約莫十多分鍾,車子方才緩緩得以駛入大宅內。


    「葉老爺子來了!」立刻有人進去通傳。


    蘇老爺子正在客廳和人聊天,一聽他來了,倒是一笑,「這老傢夥今年怎麽來了?」


    葉老爺子上迴過來,還是蘇易安滿月酒的時候,這一晃都五年了。


    這蘇老爺子以前是馬匪出身,那會兒戰亂,與葉老爺子相識,也是過命的交情,隻是人家是正規部隊,蘇老爺子不愛受約束,到最後也沒被收編,一開始大家對二人也都極為敬重,隻是現在再比較一番。


    雖不說天壤之別,卻也不能同日而語,葉老爺子那地位,就是放眼全國,現在也沒幾個能比肩的。


    「爺爺,我出去迎接吧。」蘇明川口氣平淡,似乎看不出什麽悲喜。


    「我親自出去。」


    隻是他還沒起身,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蘇老頭,我來啦!」


    來人頭髮花白,卻仍精神矍鑠,一身黑色常服,舉手投足,都是大將風範。


    眉眼鋒利冷淡,稜角分明淩厲,身形很瘦,走路卻徐徐生風,氣派十足,身後隻跟了一個穿著常服的警衛員,雖然低調,可他端是往那兒一站,那氣場也是蓋不住的。


    「你怎麽過來了?快坐!」蘇老爺子見到老友,自是眉開眼笑。


    「怎麽著,不歡迎啊!」葉老爺子蹙眉,「你要是不歡迎的話,那我走了。」


    「說得這是什麽話,過來坐。」蘇老爺子直接將他按在沙發上。


    這原先圍在這邊坐著的眾人,立刻起身站到一邊,任是誰也不敢與他坐在一處。


    「葉爺爺!」蘇明川過去幫他斟茶,「您喝茶。」


    「明川是吧,好久不見了,比以前成熟多了。」葉老爺子隻看了他一眼,就口不應心的說著客套話。


    蘇明川隻是笑笑。


    「安安,叫人啊。」蘇易安就坐在蘇老爺子身邊,他對葉老爺子沒什麽印象,隻瞧他足下生風,威風赫赫的模樣,倒是被嚇得慌了神。


    「太爺爺好。」


    「安安是吧,快過來,太爺爺給你包了紅包!」葉老爺子摸出早就備好的紅包。


    「老葉,你這也太客氣了吧,你能過來就很好了。」蘇老爺子樂嗬嗬的。


    「又不是給你的,你客氣什麽!」葉老爺子直接將紅包塞到蘇易安手裏,「盡管拿著。」


    「謝謝太爺爺。」蘇易安前些日子被訓了一通,現在異常乖巧溫順。


    「軒軒人呢!」葉老爺子迴頭找了半天。


    「小少爺在外麵看梅花呢,我馬上喊他進來。」警衛員低聲道。


    「這混小子,到人家做客,不來見主人家,在外麵看什麽梅花!」葉老爺子冷哼,明明剛剛還跟在自己後麵的,一打眼就沒了。


    「軒軒來啦?」蘇老爺子眉眼染笑。


    「我家那小曾孫,被他爸寵壞了,皮得很,一轉眼人就沒了,也是氣人。」


    葉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這全家最慣著他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居然還賴在自家孫子身上。


    這絕對是九爺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小孩子嘛,正常。」


    這也沒人將蘇易安做的事兒往葉老爺子這邊捅,所以他還覺得這孩子乖巧得很,目光落在茶幾上的一方紙硯上,那上麵有個工整秀氣的「福」字。


    「這是安安寫的?」


    「嗯。」提到這個,蘇老爺子還是挺驕傲的。


    「不錯不錯!沉穩大氣,這麽小的年紀,能寫出這樣的字,這可不光是靠練習啊,還得靠天分。」


    眾人立刻附和。


    「小孩子寫著玩的。」蘇老爺子也少不得客套兩句。


    「我家那小子對書法就不行,怎麽教都寫得和狗啃一樣,這寫書法最講究平心靜氣,他就像個潑猴,一刻都坐不住。」葉老爺子無奈搖頭。


    「他不是比安安還小嘛,慢慢教就好。」蘇老爺子心滿意足喝著茶,「安安這是快升小學了,你不知道,現在這些學校,你沒入學就有各種考試,這不多學點東西不行啊。」


    「安安,你還會什麽啊!」葉老爺子詢問。「說給我聽聽,迴去我也得讓我家那小皮猴好好學學。」


    「我還會九九乘法表。」


    眾人一聽又立刻誇讚起來。


    「前些日子還學了幾首唐詩。」蘇易安聽著周圍人誇讚,微微挺胸,顯得越發有底氣。


    「真不錯,這孩子聰明。」葉老爺子不吝讚美。


    「給你葉家太爺爺背一首。」蘇老爺子喝著茶,聽著眾人誇獎的話,心裏那叫一個美滋滋。


    他哪兒知道,這臉打得會如此快。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


    他一邊背,一邊搖著小腦袋,加上因為是壽星,今天穿得格外喜慶,看起來活像個招財童子,倒也十分可愛。


    隻是背誦到最後,卻忽然卡殼了……


    「何時復西歸,復……」蘇易安小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後半句是個什麽。


    蘇老爺子捏著茶杯的手,微微頓了頓。


    「少壯……」保姆剛剛出聲提醒,蘇易安心頭一喜,這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門口處傳來脆生生的小奶音。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小包子聲音生脆,偏又稚嫩十足,卻又異常鏗鏘有力。


    眾人迴過頭,就看到牽著一條小白狗進來的小包子。


    他穿著橘紅色羽絨服,戴著鹿角帽,蹬著黑色小皮靴,手中牽著小繩子,小臉被寒風吹得有些紅,牽著狗,那動作,甚是乖張。


    他淡淡看了一眼蘇易安,微微咋舌。


    那盛氣淩人的模樣,與葉九霄別無二致,囂張又霸道。


    隻是他畢竟是個孩子,他做出與葉九霄相同的動作,隻會讓人覺得分外呆萌可愛。


    眉眼間透著小驕傲,嘴角上揚著,就這麽橫著走了進來。


    蘇易安一看被人搶了風頭,而且還是他,這頓時委屈得想哭,可是他不能哭,不能讓他看了笑話,所以隻能硬生生將眼淚憋了迴去。


    「太爺爺好!」小包子嘴巴甜,衝著蘇老爺子喊了一聲。


    「軒軒都這麽大了啊,過來給我看看。」蘇老爺子立馬招唿他過去。


    「我就不懂了,為什麽太爺爺總是叫您老頭子,您看著一點都不老啊,好精神的。」小包子努努嘴,「肯定是我的太爺爺嫉妒您比他年輕帥氣。」


    這誰都愛聽甜言蜜語,蘇老爺子一高興,直接從腰上扯了塊玉就往他手裏塞。


    「太爺爺忘了給你準備紅包,這個你拿著。」


    蘇明川眼神閃爍兩下,這玉器他戴了很久了,是個好東西,平素也十分珍惜,不許人亂碰,這會兒居然輕易給了一個毛孩子。


    「我可不要這個,這又不能給我換糖葫蘆吃,您還是給你紅包吧。」小包子慣會看人眼色,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自家太爺爺沖他搖了搖頭。


    「這個能買好多糖葫蘆。」蘇老爺子哄著他。


    「不可能,你別騙我沒讀過書。」


    「你這孩子,明川,給軒軒準備一個大紅包。」


    蘇明川笑著應了。


    「安安哥哥好。」小包子朝著蘇易安甜甜一笑。


    蘇易安被他搶了風頭,已經很不舒服了,壓根不想理他。


    「太爺爺,安安哥哥是不是生氣了?」小包子趴在蘇老爺子懷裏,口氣十分親昵。


    蘇老爺子擰眉,眼底隱約有些不悅。


    畢竟這一對比,蘇易安這般做派就很小家子氣了。


    葉老爺子太了解自家這小子了,而且他算計人的時候,與葉九霄小時候一模一樣,看著無害,這心裏鬼點子多得很。


    「哦,我知道了!」小包子立刻從老爺子懷裏掙脫,走到蘇易安麵前,小大人一般的拍著他的肩膀。


    「沒事的,不就是一首詩沒背出來嘛,這首詩比較長,我當時也是背了三次才記住。」他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懊惱。


    葉老爺子伸手捏著眉心。


    他就不該帶這小子來,這是要搞事情啊。


    「在你這個年紀,能記住前半段,已經很不錯了,不要氣餒,迴去再多看幾遍,肯定就都能記住了。」


    「你還小,丟一次人不算什麽,大家都不會笑話你的!」


    蘇老爺子手指抖了抖,這小子……


    高級黑啊。


    這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小包子忽然將被鎮尺壓著寫著「福」字的宣紙抽出來。


    小手將將宣紙鋪平,拿起鎮尺壓住邊角,拿起放在一側的小毛筆,裹了一襲濃墨,手臂搭在茶幾上,這沒動筆,姿勢倒是端得十分正確。


    著墨落筆,字跡工整認真,十分漂亮工整的隸書。


    寫著幾個大字。


    「笑口常開!」


    「安安哥哥,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希望你新的一年,笑口常開。」小包子朝他擠眉弄眼。


    眾人已經徹底無語了。


    這兩人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這葉家小太歲要在人家生日宴,還是大年初一來砸場子。


    小包子注意到大家目光,忽然有些莫名起來,摸了摸鼻子,看著葉老爺子,「太爺爺,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呃……」葉老爺子無語,這小子猴精的,打了人家臉,現在還來裝什麽小白兔。


    「忘了粑粑一直囑咐我,做人要低調,我是不是太高調了?」


    蘇家人集體嗬嗬噠,這小子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嘛!


    把人都要弄哭了,還讓人笑口常開?


    戲倒是挺足。


    ------題外話------


    九爺被黑慘了,葉老爺子黑他一次不算,還要被兒子黑一次!


    小包子:誰讓你和麻麻出去玩不帶我!


    九爺:你不是出去拿紅包了嘛。


    小包子:粑粑,你的紅包貌似還沒給我,你是不是不想給紅包,所以跑路了!


    九爺:……


    *


    大年初一啊,在此祝大家新年快樂,看文愉快,麽麽噠


    估計大家都出去玩了,o(╥﹏╥)o我還在苦逼的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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