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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兒晚上偷人偷得開心嗎?

    這開場白含義頗深、耐人尋味。即便是不明真相的冷淑雨,也能清晰嗅到火藥味。這像是兩個傳說中一見如故的人重逢後該有的場景嗎?

    淑雨本就掩埋在心底的疑竇也隨之擴張了。

    姚四爺是什麽樣的人?在她的印象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爹說過商人眼中是沒有朋友的,隻有利益,可是顯然這隻死兔子給不了他任何利益。反而是姚家這股勢力,對於任何一個皇子來說,都是塊想吞入腹中的肥肉。

    半晌,飯廳裏出奇的安靜,彷佛連空氣都被抽離了般,讓人窒息的感覺籠壓而至。

    淑雨不自覺地蹙起眉心,視線轉向蘇步欽,人家都已經丟出下馬威了,他就算不懂應對好歹也敷衍性地笑幾聲吧。可躍入眼中的畫麵,卻讓她氣得牙顫。

    桌下精致細巧的雪靴惡狠狠地踩在了蘇步欽那雙霜白的靴子上,他吃痛迴神,淑雨忙不迭地邊衝著他使眼色,邊湊近他壓低聲音斥責,“死兔子!你是這輩子沒吃飽過還是怎樣?要不要像個餓死鬼似的,這些菜有那麽好吃嗎?沒聽見四爺在同你講話?”

    不可否認,蘇步欽長得夠帥,所以即便是旁若無人地大快朵頤,也不損絲毫氣質。

    可問題是他來這兒難道真的隻為吃飯?!

    “哦,的確挺好吃。”他停箸,奉上微笑,這誇讚倒是說得很由衷。

    “你之前不是說不吃蔥、不吃魚、也不吃蘿卜嗎?”淑雨清楚記得,他剛迴國時,她爹特地設宴款待,一桌的好菜,卻全被他那張挑剔的嘴給否決了。可迴想他剛才若無其事地嚼著那蔥花魚丸……

    這算什麽意思?其實他並不挑,當初隻是故意刁難她爹?

    “冷姑娘,人是會變的。”他笑著用模棱兩可的解釋蓋過了這話題。事實上,他並沒有挑食的權利,能咽下的東西他都咽;至於不能咽下的,那抱歉,是他的胃太刁。

    “你還吃!”見他漫不經心地丟下話,又一次想舉箸,淑雨用力拍掉他的手,附上輕瞪,“四爺在跟你講話呢!那麽愛吃,下次有空我做給你吃就是了。”

    “這桌菜是你做的?”麵對提點,蘇步欽仍是選擇忽略,彷佛飯廳裏沒有姚寅這個人般。他關心的隻是這桌菜出自誰的手。

    那種目不轉睛的希冀目光,惹得淑雨臉頰一陣臊紅,她不是有意的,隻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是……是啊。”

    “嗬,手藝不錯。”他彎起嘴角,加深笑意,不掩飾讚賞。

    姚寅有些好笑地打量著麵前這兩人,聽聞這桌菜不是出自姚蕩之手的,他頓時失了些食欲。倒也不在意自己完全插不進話的境遇,反而慶幸起姚蕩的缺席。可又有些想知道,昨晚還擁著她的男人,今兒卻對別人的讚不絕口,如果她在,會怎樣消化這一切?

    半晌的沉默後,他才忽然開口,“八皇子,見了女人就打情罵俏,是你一貫的姿態?”

    蘇步欽慢悠悠地轉過視線,笑容依舊,心卻全副武裝,應對眼前這男人,不是裝傻扮弱就能糊弄過去的,“嗯?待人好有什麽不對嗎?”

    “也對。”他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看來,當初托您照顧姚蕩,還真是選對人了。”

    “舉手之勞而已,應該的。”蘇步欽輕抿杯沿,呷了口杯中清酒,目光淡淡的,聲音也是淡淡的。

    姚寅眯起眸子,用再自然不過的方式打量著蘇步欽。他很清楚一點,照顧女人決不能假手他人,隨時都會演變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他很肯定自己從未把姚蕩委托給人和人,包括蘇步欽,可既然謠言已經沸沸揚揚,連琉陽城以外的百姓都略有耳聞,那也就沒必要去辟謠了。

    雖還不能斷言蘇步欽此舉目的為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位八皇子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了。嚴格來說,他們第一次見麵似乎還是兩三年前?還是和當初一樣,這個男人,一言一行都宛如與世無爭的濁世清流般,朝堂的硝煙暗湧似乎是與他無關的。真的這樣嗎?想來,未必。

    隻是有些事兒,還沒到能開誠布公聊開的時候。

    姚寅不著痕跡地收迴目光,把話題過度得極為自然,“對了。這麽看來,八皇子和淑雨是真的好事將近了?”

    難得的,姚寅也會說出讓淑雨暗喜的話。她含著一絲淺淺笑意,略顯羞赧地低下頭,等著蘇步欽表態。是不是真的喜歡他,似乎已經不重要的。逐漸的,她愈發在意的是被承認,而不是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總定格在互相利用上,又盡管他從不承認對她有利用的成分。

    可是片刻後,當蘇步欽終於出聲,她迎來的隻是更徹底的失望。

    “姚四爺,你誤會了,我和冷姑娘並不熟。”

    “不熟?”原來不熟也可以鬧

    到這個地步,那如果很熟呢?姚寅禁不住挑起眉梢,語帶興味,“太子和淑雨忽然解除婚約,與你無關嗎?”

    “那恐怕太子殿下對我也有些誤會。”蘇步欽也的確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充其量他不過是被人硬按上去的導火索。

    “誤會?嗬,我想太子殿下應該很感謝八皇子才是。若不是你,他又怎能那麽順利地解除婚約?又若是解除不了這婚約,他又怎能跑來問我要姚蕩。”世間的事就是那麽玄妙,這些年他每次都必先為姚蕩鋪設好所有安排,才放心離開;偏是這唯一一次的不告而別,竟然就生出了那麽多事端。

    八皇子的猝然闖入,是意料之外的;太子登門求親,那就更是意外之外的事了。甚至,差一點,他就被這魯莽要求殺得措手不及。

    “他想要姚蕩?!”很顯然,太子的那份執拗,也同樣沒在蘇步欽的預料中。

    “八皇子那麽激動做什麽?難不成是對我那位秋千妹照顧上癮了?”

    “……”是不是上癮,他不知道。但很清楚一點,他不想姚蕩繼續被卷入是非之中。

    “放心,我比你更舍不得她。”

    這話似是玩笑又似是忠告,為這氣氛特殊的飯局,更添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其實一早,設宴的、赴宴的,就都清楚這不會是場愉快的見麵。揣度、博弈、試探,自然都是少不了的,就連之後旁人聽似互相揶揄的閑聊,也免不了機關重重。倒是無論蘇步欽還是姚寅,都默契地沒想把這場虛偽演繹太久。

    有那麽一刹那,姚寅覺得,眼前的八皇子是不是真的太過單純?他甚至臨走時,還不忘那滿桌的剩菜,“姚四爺,這些菜就這麽浪費了太可惜,能不能讓我帶走?”

    “……請便。”會不會也太誇張?姚寅皺眉瞥了眼那桌賣相口味皆屬於下乘的東西,險些被他的古怪喜好逗笑。

    如果蘇步欽不是處處透著向姚家示好的意圖,他或許真的會以為多年的質子生涯已把八皇子磨折得沒了脾氣、淡漠了名利。

    為了盡待客之道,他一直將蘇步欽和冷淑雨送上了各自的馬車,客套地道了別後,他舉步正要轉身。明知道“敵不動我不動”的理,可他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頓住,“八皇子。”

    “嗯?”聞言,蘇步欽撂下車簾的手一頓,覆在眉宇間的純然之氣依舊。

    “往後來這兒,記得走正門。”

    “

    好。”走正門還能抱你妹妹嗎?

    “還有……”他話語一頓,微微傾身,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得清的話音說道,“照顧姚蕩是我的事,你該物歸原主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有求於人就不該奪人所好。”

    “我知道。”

    這是蘇步欽的迴答,無波無瀾無錯愕,恍若一杯溫水。

    他是知道,有求於人的時候當然應該乖乖地言聽計從。問題在於,他並不求任何人。

    姚寅變態、戀妹,憑什麽苛求他配合?!

    “爺!冷姑娘在問你話呢!”

    他想得太過出神,完全沒在意到身下馬車驟然停下,直到又旦出聲提醒,蘇步欽才察覺到馬車邊站著的那位丫頭,“怎麽了?”

    “我們家小姐問你,要不要去府裏坐坐。”果然是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丫鬟,主子盛氣淩人,丫鬟也跟著頤指氣使。

    “不了,我還有事。”

    丫鬟轉身去傳了話,又迅速地跑了迴來,“小姐說,有什麽事比她還重要!”

    “的確是比她重要。”他堆起親和哂笑,卻不再顧及麵前這對眼高於頂的主仆,轉而衝著又旦拋出命令,“旦旦,走。”

    “哦,好。”又旦很聽話,看懂了自家爺藏在瞳色深處的不耐,反正他也不必講究什麽禮貌,索性連聲招唿都懶得打,就立刻揮動馬鞭,快速駛離,由著身後冷家的丫鬟吃了一嘴的灰大唿小叫。隻是還沒跑多遠,他就沒了方向,“爺,咱們這是要去哪?”

    “吉祥賭坊。”

    車廂裏拋出輕聲的迴應,惹得又旦一陣驚愕,“該不會是您故意支開十三蕩的吧?”

    “嗬,八皇子的威儀能比得過姚四爺嗎?”

    “在外頭是比不上,可是在吉祥賭……欸!這麽說,是姚四爺支開十三蕩的?”話說到一半,他才察覺到不對勁,蘇步欽沒有再搭腔,他便自言自語了起來,“為什麽呀,他不是很疼這妹妹嗎?做什麽還要對自己妹妹耍心機?”

    “是挺疼,疼得近乎變態。”有幾個哥哥會像他那樣,恨不得能把妹妹占為己有?

    “咦?”

    “因為變態,所以不願讓我和姚姑娘碰麵。”這也是蘇步欽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那您跟四爺應該很談得來啊,您不是也變態嘛。”

    “旦旦。”

    “嗯?”

    “看來你很懷念我用變態的法子來賞你?”

    “啊!爺,您快看,今兒天氣真不錯呐……”

    今兒天氣是不錯,適合身心一塊解放。

    所以大街上多了道獨特的風景線,欽雲府那位一直貼身伺候著八皇子的侍從,邊喊著“我變態”邊徒步拉著四匹馬兒組成的馬車,一步一頓地朝著吉祥賭坊邁進。

    百姓是見怪不怪,反正欽雲府從主子到下人,丟臉的事都已經數不勝數了。

    又旦也已經沒有羞恥心了,想當年爺還是質子時,別說拉馬車了,就是一塊被馬拉著滿街跑的事兒都常有。

    但!都已經到了吉祥賭坊了,好歹也讓他進去喝杯茶,來個中場休息啊,沒道理還要把他丟在門口繼續“我變態”吧!

    “爺!旦旦知錯了!我下次絕對不會再說出事實了!賞盞茶吧……”

    哀怨連連的叫鬧聲,被蘇步欽無情地甩在了身後,他噙著一抹頗為愉快的笑,兀自撩起袍子跨進賭坊,環顧了圈眼前的烏煙瘴氣後,笑容漸漸從他嘴角褪去。視線所能觸及到的範圍,皆沒有姚蕩的身影。

    “哎喲,這位爺,賭錢呐?頭一迴來?要不要小的給您安排個上等座呀。咱們這的規矩是這樣的,上等座有包廂,免費供茶水,暢飲……”

    小廝迎上前來招唿,那套詞兒說得很溜,蘇步欽卻隻是冷冷地瞥了他眼,默不作神地轉身。

    “欸欸!您別亂闖啊,那裏頭是禁地!”

    “滾。”他薄唇一張,輕喃出的話音間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滿堂的賭桌他沒興趣,二樓上好的包廂吸引不了他的眼球,蘇步欽目不斜視、加快腳步直直往角落那間僅用一條簾子遮擋的隔間走去。

    先前的那位小廝吃了憋,本能地把蘇步欽定為前來鬧事的。機警的眸子迅速轉向徘徊在賭坊裏的幾位打手,卻見大夥都像沒瞧見似的繼續到處晃悠。

    不對勁,以往那些打手一瞧見有人鬧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

    於是,直覺告訴他,這位看似羸弱斯文的爺,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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